其实胡敔蝶不知道，连续一个星期的午夜两点，沈奕都会准时出现在她的卧室。也就是说，她落水之后的每晚做噩梦的时候，沈奕都一直悄悄地陪在她的身旁。
沈奕知道，她没有释怀。
她小心翼翼掩饰的不安，沈奕也一直默默地不拆穿。
直到今天，她把自己惊恐又无助的样子，完全地展露在他的面前。让他不得不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希望能把她从痛苦的记忆里，稍微拉出来一点。
他庆幸，他做到了。
沈奕站在更衣室门口，右手按着手机打电话给胡敔蝶，左手拿着一个白色的袋子。
“喂……”
下一秒，胡敔蝶便跑了出来，扑到他的怀里。
缓冲了一会，沈奕把放回外套的口袋，伸手将她的下巴从胸膛里抬起，目光停留在她白皙的锁骨。
视线缓缓往下移，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中长款的，长度只到她的大腿中部。
胡敔蝶抿了抿唇，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这么久？”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沈奕松开她的下巴，同时移开了视线。
他侧着脸，低声说，“先进去，这里冷。”
更衣室没有人，两边墙下分别有一排储物柜，中间摆放着两张木制的长凳，再往里走就是淋浴室。
凳子上放着一堆湿衣服，是胡敔蝶换下来的。
她刚才冲了20分钟热水，没有任何洗漱用品，也没有一件换洗衣服，她只能把那唯一没有湿的羽绒服套在了身上。
然后，发现镜子下的地上放着一个吹风筒，她便拿来吹干了头发，同时开热风吹着露出来的双腿，这样可以取暖。
大概又等了五分钟，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立刻关了风筒掏出手机，在看到来电显示之后，边跑边接通电话。
所以，沈奕才说了一个字，已经被她撞了个满怀。
两人站在长凳旁边，沈奕上下扫了她一眼，低下头盯着她赤着的脚，白皙小巧的脚趾冻得蜷缩着。
胡敔蝶先开口，表情疑惑，“你的衣服换了？”
沈奕的思绪飘得有点远，脑子不受控制地冒出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顿了一顿，别过眼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背对着她说，“这是衣服，先穿上吧。”
胡敔蝶一脸懵然地伸出双手，将与自己半个身体差不多高的袋子接过来，发现比想象中还要重一点。
看着沈奕的后脑勺，她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里面换。”
沈奕无声地点了点头。
胡敔蝶抱着袋子，转身走进了淋浴室，直接将大袋子放在了一个隔间的门前的地上。
她打开了大袋子，发现它像哆啦A梦的百宝袋一样，装着许多个同一家店却不同大小的袋子。她随便拿了一个出来拆开，是一件打底的长袖T恤。
然后，一个接着一个拆开。
格子衬衫，两件毛衣，运动裤，棉服外套，内裤，袜子，鞋子。
这些衣服，可以凑成一整套冬天出门的搭配。
当然，仔细一数，还差一件。
顿了顿，胡敔蝶盯着大袋子里还剩下的一个粉色袋子，明显不是和其他袋子出自同一家店。
她心想，尺码……他知道吗？
胡敔蝶犹豫了两秒，拆开了最后一个袋子，脸上的表情滞了一下。
下一秒，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
继而，噗呲地笑了出来。
粉色的袋子里，装的是四个同一种款式，不同尺码的文胸。
胡敔蝶脱下羽绒服，拿起了其中一个穿上。手在后背上扣的时候，她又想，沈奕帮她买这些衣服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她快速换好了衣服，将拆开了的袋子和另外三个不合尺码的文胸，以及那件换下的羽绒服装进了大袋子。
走出去的时候，她故意放轻了脚步，来到沈奕的身后。
“嘿！”
她双手环住沈奕的腰，却感觉到他的身体明显一僵。
那一瞬间，沈奕脑子里闪过这样那样的事情，拽着拳头待到冷静下来时，听到背后的胡敔蝶细细的声音。
“谢谢你，沈奕。”
沈奕愣了几秒，意识到自己太过窘迫，内心对自己一阵鄙视。
他深吸了一口气，假装淡定地转过身来，“走吧。”
“哈？”胡敔蝶歪了下头，奇怪他这么着急，“……等一下。”
她拿出袋子里那件半干的羽绒服，让他帮忙拿着，然后将长凳上的湿衣服整理好，收进了那个大袋子。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她问，“你换下来的衣服呢？”
沈奕把羽绒服夹在手臂下，伸手接过她拿着的袋子，另一只手牵起她的手，往更衣室的门口走去。
走了两步，他才回答了两个字：“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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