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澜回了重庆,跟群里报了个平安,就忙着找医生准备老徐的手术,崔凌寻思着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就不去找徐澜啰唣了。更何况这几日崔凌一面倒时差,一面忙着准备下周二那10分钟的报告,也抽不时间来上□□。虽然当TA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一到台上崔凌还是忍不住腿肚子哆嗦,一紧张说英文就容易结巴——这是以前考托福对着电脑答题留下来的心理阴影了。托福口语答题时间最短45秒,最长也就一分钟,脑子一短路就嗯,啊,嗯,嗯,啊,噢或了。就这么噢或了七回才勉强考过80分,真是一想起辛酸过往就忍不住Fu××ETS啊!没奈何,这次没有老板站台,自己去作报告,怎么也不能再在台上对着下面一帮人嗯嗯啊啊了。只好从头到尾把要说的话先写下来,再反复读反复背,说顺溜了再开始强调语气,注意停顿之处。
这个lab目前总共9个phD在读,两个女生在家干活,一个是马来西亚人,一个是伊朗人,只有崔凌一个中国人,剩下6个男生在lab干活,崔凌按国籍给他们取了外号,分别是伊朗弟,沙特胡子,伊拉克哥,印1,印2,印3。大家平时都很融洽,尤其实际上整个lab就崔凌一个女生在,常常在一起八卦聊天,相互锻炼口语,很是热闹。为了解决怯场的毛病,这几日6个人都在当听众,模拟出一个小会场来听崔凌作报告。伊朗弟负责卡时间,每个人10分钟,不好结束的太早,也不能拖延太多,得保持在9分半到10分半之间。印1注意提醒崔凌说话不要忽快忽慢,一紧张,崔凌就会噼里啪啦的说得很快,常常一想起来就又慢下来,过会儿又不由自主的加快语速。伊拉克哥负责看崔凌表情,作报告时不能老是木着脸盯着电脑念,还得和听众做眼神交流,如果听众有疑惑随时注意解释。印2的口语比较地道,负责纠正崔凌的发音和音节重读。印3提醒崔凌注意作报告与PPT翻页速度保持一致。沙特胡子自己口语也很烂,就帮崔凌的PPT做最后的调整了。这几日操练的崔凌口干舌燥,快要抓狂崩溃了。
周五做完最后一次模拟报告,正在收拾清点开会材料时,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86开头的手机号码,谁呀,国内的拨错了吧。顺手按掉了,继续往文件袋装打印稿。隔了五分钟,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一看同一个号码打来的。
“喂,谁呀!”一屁股坐下来,崔凌凶巴巴的问,一边继续往U盘拷项目视频。
“是阿凌吗?”何宁有些迟疑的声音传来。
崔凌一下哑了声,有些恍惚,哦,这是何宁的手机,他开通了国际漫游。没想到一直以为牢记于心的号码,这才几年时间就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
“是你吗?”何宁又问道。
“哦,是我。”崔凌有些心虚,“刚才正在忙,没注意是你的手机。”
何宁轻笑了下:“你总是忙,呵呵,我订了明天早上8点15的火车,到你们镇大概要下午2点左右,订的旅馆在你们学校的UniversityMall那里,离你的公寓近吗?会不会不方便?”
“方便,方便。”崔凌有些讪讪的,“那我等你一起吃午饭,日式铁板就在Mall那里,反正周末我起来的也晚。”
“不用麻烦了,外面的饭菜也没啥好吃的,我估计坐了火车也没什么胃口,熬点儿粥喝吧。”何宁说,“就是过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你别张罗了。”
“哦,好吧,不麻烦。”崔凌小心翼翼的回到,停了一下又接口说,“那,就这样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何宁在那头平静无波。
接完手机,崔凌就处于一种既紧张期待又惆怅忧愁的莫名亢奋状态。收拾完开会材料,回家装行李的时候,顺便又试了好几件衣服才确定第二天见何宁时穿含羊绒的黑色浅V羊毛衣——以显得自己苗条些。又把许久不带的Tiffany碎钻锁骨链翻出来挂脖子上看了看效果,果然女人就得靠钻石来添光采啊。
折腾完衣服配饰,崔凌在屋子左转右转,想了想,又从小冰箱里翻出一包排骨来。熬粥的话烤个排骨来配粥比较有味儿,而且烤排骨还不用洗锅很方便。于是自己调了豆瓣酱,辣椒粉,花椒粉,孜然粉,胡椒粉,生姜片,大蒜,白醋,生抽,老抽,还有美国超市里淘来的一些不知名的香料叶子给排骨腌上,又切了一个洋葱,三个甜椒,洗了一盒蘑菇铺在烤盘底,再把排骨放上去,拿锡纸蒙住,整个烤盘放到冰箱里腌过夜,打算第二天拿出来烤个把小时就微焦入味,麻辣鲜香了。
张罗完吃食,又闲下来了。崔凌心里闷闷的,随手打开电脑,国内已经是周六早上了,严晶头像是灰的,多半在睡美容觉,卢菲的头像也是灰的,不过这家伙经常隐身,要不发个消息问问。
“在不?”崔凌发了笑脸过去。
“刚醒,大小姐,啥事啊?”果然,卢菲在。
“我遇到何宁了,他来芝加哥出差。”崔凌闷闷的打字。
“啥子,何宁?你们不是断了来往了吗?”卢菲送了个疑问的表情过来,“那你想怎样?”
“我不知道呀,我也不知道我想怎样。”崔凌发了个大哭的表情:“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了,我都躲到美国来了,谁知道一转头又看到了。”
“唉,你这辈子就栽在他手里了!!!”卢菲连打了几个叹号,陪着叹气。
卢菲也是曹凌高中同学,不同于严晶,虽然几个人都认识,高中时,曹凌和卢菲并不很熟。上大学以后,有一回走在街头,曹凌正买了杯奶茶,埋头插吸管,被卢菲一巴掌拍在肩上,才发现两人的大学挨得比较近,卢菲过来串校遇到她,从此两人就热络起来了。基本上整个大学期间,卢菲见证了她苦追何宁的经过,帮忙出点子敲边鼓分析可能性,从头到尾有力的支持了她折腾,最终两人没能在一起,卢菲比曹凌还要泄气难过。
“我也不想的嘛,我真的想干脆利落的跟他相忘于江湖的,你看我现在没他□□,微信,邮箱,连手机号码都忘了。”曹凌很忧郁,“我从来就没看透过他,他说明天过来看看我,你说他到底咋回事啊?又说不喜欢我,又要亲近我。谁想和他做朋友啊!”
“不要提这个了,别想那么多,人家孩子都有了,老婆比你漂亮的多,你还想。你管他咋回事呢,难道你想当小三。”卢菲严厉的打击她。
“什么小三,太难听了,管他老婆是谁,谁有我认识他的时候早!”曹凌火冒三丈,“我也没想跟他怎么样,这不心里烦么,你怎么说话的呀。”
“早有什么用,人家又不喜欢你,要不然当初干嘛不娶你呀。”卢菲毫不客气,“再说了,他光说了看看你,又没说别的,值当你想三想四啊!你还知道难听!”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心里难受。”曹凌泄了气,微弱了下去。
“唉,他人再好,也不属于你,你俩就不是一类人,你别又绕进去了啊!那个徐什么的,我看就不错,你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在他身上。”卢菲恨铁不成钢。
曹凌有气无力地打字:“徐澜啊,提前回重庆了,他自己还一摊子烂事呢,再说之前在旧金山见面时我俩互相都没看对眼,现在大家都不冷不热的,我觉着没啥戏。”
“没戏,我看你和何宁才是没戏,而且早就没戏了,你脑袋长乒乓啊。他过来就过来他的,走了就完了,反正也只是过来出差,不影响你什么。徐澜不行,就相老美吧,省得以后还要伺候公婆。”卢菲一想到自家的公婆就头痛,也没心思说曹凌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阿拉巴马州的奥本那边有个老美在聊着呢,同行,就是还是觉得差异太大了。除了学术,总说不到一堆儿去,我这是在跟人交流学术呢,还是相亲呢?而且隔的也挺远,奥本开过来得□□个小时呢。”曹凌也头痛,好像这次开会对方也会去,到时候兴许能见上一面。
“远怕什么,又没叫你开车过去,男的开车过来才显诚意。我跟你讲,结婚还是找老美好,不用跟婆婆天天相处,你这性子急燥,容易得罪人还不知道,老美家庭关系不像老中这么近,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亲戚绕来绕去的,简单省事儿!”卢菲深觉自己操碎了心。
“那天天说英文很难受呀,白天在外面说也就罢了,晚上回来还得对着老公说英文,吵架还得想想怎么骂,多憋屈啊!”曹凌更郁闷了,“再说了,人老美也孝敬父母,才不像《读者》《知音》讲的那样,只是方式和我们不一样而已,老美婆婆也不好伺候的。”
“行了,不和你争这个了,一句话,抓紧时间相亲,别再想些有的没得了。我起来了,今天带儿子去动物园,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卢菲赶人了。
曹凌一看显示栏上的时间,都快1点了,打了个呵欠,发了个月亮过去:“噢,是挺晚了,好吧,睡觉咯,晚安,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