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诺惊慌地应对着康家城的拥抱时,洛川也正在手足无措中。他躲了林婉一天,他不确定还能不能躲下去。他确定他只能对林婉说,“那是一个意外!”不是很可笑吗?他怎么会让自己犯这种错误。
“洛川,我们去吃夜宵吧?”
“我今天很累了,改天吧!”
“哼!你不用躲着我,我不会让你负责的!”林婉突然冲着洛川发了脾气,洛川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顿了顿,觉得反正是逃不掉的,只好硬着头皮对林婉说“对不起,昨天我喝多了,那是个意外,能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洛川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萎靡过。
“忘了,我早就忘了。可要是你总是这样,我就只好点点滴滴都记住了。”
不管是个怎么样的开始,这样的结局总是让洛川松了一口气。
“我说这位帅哥,你能不能理理你的胡子,女为悦己者荣,男人也不能太不修边幅了,好歹这里还有我一个女人呢。”
洛川笑了,脑子里回放着小诺为他理胡子的片段。“你看你的胡子,长得这么快,怎么不见你的智慧长的这么快啊?”他说“胡子长得快,说明我雄性激素旺盛,男人本色!智慧长得太快的话,怕你跟不上。”想着想着,仿佛耳边都是小诺带着笑的眼睛。
“听说你给了茄子不少客户资料,其实我觉得你挺适合市场部的,怎么样?考虑一下去市场部。”
这是善意的回报还是阴谋的反击呢?对于子林来说,呆在哪个部门都一样,如果能去市场部,和茄子朝夕相处,当然也是很不错的选择。可康家城这么突然提出来,倒让茄子和子林多少有点尴尬,一般老板都会介意办公室恋情吧,茄子想。虽然他们现在还只是朋友,不过聪明如她,早都看出来子林待她的不同了,相信康家城也能看出来吧。这算是什么招数?难道……茄子好像嗅到了一股特别的气氛。
“当然好啊,在市场部更能锻炼人!我愿意去市场部!“康家城似乎很得意自己的这个安排,换完衣服出来的程小诺却有点意兴阑珊,”重色轻友!“她朝茄子和子林做了一个鄙视的动作。四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子林索性留宿在了康家城那里。
第二天就接到人事调动的通知,贺子林开心地转去市场部了。他从上大学就经常出现在这个公司的这个那个部门,大家已经习惯了他的调动,一笑而过地说一声“以为有个大美女,能留住你呢,死性不改”也就烟消云散了。小诺开心不起来,虽然知道子林喜欢茄子,能去市场部挺好的,但一想到自己是孤军奋战,难免担心。
电话响,是内线。
“程小诺,我是康家城,进来一下!”
小诺刚想张嘴回答,电话就啪地挂断了,这就是领导啊!小诺忐忑地来到总经理办公室。秘书已经殷勤地沏好茶,放在桌子上了。第一次,她正式地坐在写着总经理牌子的对面,她似乎能听到自己因为心虚而加速的心跳。
“程小诺,从今天开始,我来跟踪李星之前那个项目,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找我,把改好的图纸发到我的邮箱。还有,今天晚上有个项目要谈,你准备一下一起去!”康家城一边转动着手中的钢笔,一边条理清晰地安排着小诺的工作。听到最后一句,小诺下意识地抬起头,“我?”
“是啊,我们公司对设计人才一向采用带徒制度,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师傅!我安排你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小诺抿了抿嘴唇,心里想着“可是你是总经理啊?”
“你是怕我没时间好好教你吗?还是怕我没那个实力?”他盯着她的眼睛。
程小诺真的糊涂了,“那李星师傅呢?”
“你不用管那么多,我们会协调的。”康家城一脸严肃,程小诺一脸迷惘,“这就是他之前说的给我机会?”她盯着他手上的钢笔,思绪早就飘到了那天晚上。那一刻,康家城被定住了,他想要的不就是那种心无旁骛的注视吗?墙上的时针滴滴答答地转动,如果岁月有情,会不会在此多驻留一刻钟。最后她好像想通了,艰难地点点头。
“那我今天晚上能不能不去啊?”这个意外的提问让康家城觉得好笑,因为她的幼稚;这个问题也让他觉得开心,因为这代表着她已经接受了他的安排。他装着把钢笔碰撞桌子,发出“当当”的声音,好像老师上课敲着黑板,提醒学生这是重点一样。
“程小诺,我给你上的第一课就是,不要以为设计师只要呆在办公室把图纸做好了就行,设计师也要能让别人接受他的设计!”
走出校园的时候,我们或多或少都对某些岗位抱有原始的幻想。以为设计师就是给别人设计房子,工程师就是房子的灵魂,编辑就是坐在电脑前看稿子,老师就是把知识传达给学生的高尚职业,厨师就是与油烟为伴的服务者.....事实上,设计师可能需要给回扣,陪吃饭;工程师就是高级农民工;编辑需要想办法刷流量;老师面临招生压力;高级西点师反而可以没有油烟,试吃蛋糕,甜甜美美.....
小诺很快就会懂,她必须懂,康家城会让小诺懂。但此时此刻的小诺,心中只有一个疑惑:这是天上掉馅饼还是晴天打霹雳呢?
“还有一件事”,康家城顿了顿,看着小诺的反应,她还看着他,很认真地样子,“昨天晚上”
在子林的帮助下,小诺拿到了一幢即将交房的高层单身公寓的所有联系电话。她接下来的任务就是逐个联系,撒网捕鱼。子林的到来,让她更多了一层保障。
贺子淑过来找康家城,约定好的事情,贺子淑从来没有改变过,尽管她还在疑惑康家城对小诺的态度,她还是不能不去帮他,爱他为他努力已经是她的一种习惯。今天有点不同,因为车上多了程小诺,尽管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后面,甚至想隐形在他们之间。可是她就是贺子淑鞋子里的一小粒沙子,再怎么想逃也是无处遁形,时刻扎着她最敏感的穴位。
“小诺?”康家城突然叫她的名字。
“嗯?康总。”她警觉地回答。他猜得没错,她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像一只安静地躲在你脚下的小猫,时刻观察着你,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会在最短时间内出现应对。
“没事,怕你睡着了!”
“哦。”
“家城哥,小诺和子林在设计部做得好好的,李星说他挺满意的,你为什么突然把子林调去市场部?”
“这个,子林想调的,你这个做姐姐的,没看出来吗?他对茄子很有好感。”他今天气定神闲,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这个回答虽然让贺子淑意外,但是她并不质疑,她这个弟弟,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那为什么突然做小诺的师傅啊?”贺子淑的每个字都带着不满和委屈,康家城从后视镜观察小诺,她已然悄悄把头移向窗外的风景,仿佛他们的对话跟她没有丝毫关系。
“小诺,那你来说说,我为什么突然给你换师傅,而且是我这个总经理呢?”
“那好啊,小诺来说说看,是怎么打动了我们康总,成为他的入室弟子的?”子淑半开玩笑地看着小诺。
“我?不会是李星师傅觉得我笨,不想带我吧?“小诺由守转攻。
康家城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猛然提速,把后窗玻璃降了下来,看着小诺被猝不及防的冷风袭到,有一种报复得逞的快感。
“是啊!就是这个原因!“
约了见面的是时代酒店的老板和他们公司的公关经理,他们准备把时代广场的酒店打造城众多连锁中的旗舰店,针对高端商务服务,所以格外谨慎。这个圈子里其实并没有多少人,贺子淑和这位公关经理是同学,也就促成了和康家城面谈的机会。其实,虽然康家城不提,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楚盼和楚天是一家,从实力、知名度、诚信度上来说,选择楚盼都不会吃亏。
小诺第一次来这种商谈饭局,多少有点不自然。当对方伸出手时,她尴尬的微笑和不自然的动作,被这些老江湖瞬间识破。还好,大家其实各有重点。时代酒店除了争取高标准的质量和合理的价格外,更希望认识康家城这个楚天小开;康家城的目的更明确,探明虚实,明确对方的实力和规格要求,做出进一步的判断;看来看去,小诺就像是个混吃混喝的。她注意到了康家城的精明能干,也注意到了贺子淑的应对得体,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个丑小鸭,虽然丑小鸭可以变天鹅,可是这个世界上白天鹅太多,但能够在属于自己的林肯中心大方异彩的白天鹅却并不多!这是小诺得到的结论,她还太弱。
相谈尽欢,一句“合作愉快”结束了这场饭局。各得其所的结局,商场上唯一可行的结局。
八点钟。
小诺像一只滑溜的小鱼钻进了一辆出租车,终于逃出了康家城的掌心。
“那麻烦我们的康总了!“子淑微笑道。
“不麻烦,应该的!“康家城若有所思地看着小诺远去的背影,“我去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