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公司的这个项目其实已经接近尾声,所谓让洛川历练学习,当真只是唐敏的一种措辞而已。
项目部的各位领导对这位空降的少东家,也都是供着奉着,并没有扎扎实实的许多事情做。洛川呆在这里,更多是在找事情做,跟着项目经理学着编辑交房计划,协助资料员准备竣工材料。倒是勤快得很!唐敏确实着意安排了一个实习资料员,据说是承包方老板的千金,在香港大学读书,名叫林婉。这小丫头活泼好动,很喜欢戴上安全帽,四处转悠,偶尔也会赖着洛川,说是项目部的饭菜难吃,要跟他一起出去吃好的。邀了几次,洛川都没答应,倒也不来烦了!于洛川而言,生活本就是一杯温开水,从前因为有小诺,他才觉得有那么一道色彩和香甜;如今,这杯温开水多次翻滚后,非但没了甜味,倒平白多了几分苦涩。忙着还好,闲着的时候,洛川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来回拨弄手机,一次次翻看小诺的照片:睡梦中发笑的小诺、大吃大喝的小诺、恶作剧敷面膜的小诺、跳舞的小诺......
她好吗?她有没有想他?她真的会像母亲说的那样吗?可是,她真的那么像刘思捷吗?刘思捷为什么要破坏他的家庭呢……太多太多的疑问压得他喘不过气,可是他真的好想她,听听她的声音也是好的。
拨通电话,他心急不安地等待着小诺的声音。她一定很气吧,让她骂一顿也好;她会不会根本不想接他的电话呢?
车里骤然响起电话铃声,子淑和家城面面相觑,“不是我的!”康家城想到了什么,在那堆东西里找到小诺的包,翻出手机。是洛川?他有点吃惊,难道这个乖乖子会为了这个女孩违抗他老妈的命令吗?
康家城鬼使神差地接通电话,“喂?”
洛川心中一紧,顿了一下,问道,“你是谁?这个电话的主人呢?”
“小诺吗?”康家城顿了顿,然后挂断了电话。
贺子淑笑着看着康家城,“这有点不像我们的康总啊!”
“是吗?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子淑笑着拿过小诺的手机,看到屏幕上洛川和小诺亲密的照片,有点出乎意料,“这个小诺是洛川的女朋友啊?”
康家城看看子淑,把手机拿过来,“很快就不是了!你觉得唐敏会允许这个没有任何资历背景的女孩儿做她的儿媳吗?““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免得你一会儿吃惊,小诺现在住在子林那套房子里,还有另外一个女孩。”
子淑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显然这真的让她很意外,“难怪啊,一大早就出门了,也难怪我们康总放着好好的别墅不住,原来是两位伊人,在水一方啊!”
子淑说这些的时候是轻松的,事实上,当她看到那张照片之后就变得轻松起来,以她对康家城的了解,如果他真的对小诺有兴趣,那也肯定不是因为喜欢那丫头。
洛川开始疯狂的不安。刚刚那个人到底是谁?显然他知道小诺,显然他是故意挂断电话,可是小诺的手机怎么在他那里可他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了。
小诺哭累了,抱着双膝迷迷糊糊地坐在门口。踢踏踢踏地高跟鞋的声音,小诺抬起头,透过模糊的眼睑,看到康家城和子淑。
“找不到皮包也用不着哭得这么凄惨吧!”他把小诺从地上拎起来,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那么许久,那双腿不争气地颤颤巍巍差点跌倒,子淑打开门,康家城一个横抱径直把她送到卧室。
子淑将小诺的手机开机,删掉洛川的来电,端了一杯水进来,“我已经打了电话告诉子林和你的室友了,他们很快回来,你不舒服就睡会儿吧!”
“谢谢!”小诺的脸色苍白,她是真的无力应承。
“哦,对了,你的包,下次不要这么粗心了!“
生病的人总是比正常时候多出几倍的忧愁来。洛川给这个几倍加了N次方。
洛川的名字再次闪现在小诺的手机上,给了人恍如隔世的错觉。那个名字闪啊闪啊,小诺的眼泪不争气地滑落,浸湿了枕套。她轻轻地按下接听键,压抑着所有的情绪,电话两端传递着复杂的呼吸声。曾几何时,他们彼此就这样听着对方的呼吸入睡,然而此刻......
一分钟,两分钟,他们都没有说话。小诺挂断了电话,她一直在想,如果洛川打电话过来解释,她会怎么样?她听到的沉默就是解释,不爱了就是不爱了,还需要什么解释呢?
小诺发了一条短信给洛川,“我懂了!祝你幸福。谢谢,再见!”点击发送,显示成功,只是三秒的光阴,就结束了他们三年的爱情,烟花易冷。
洛川摩挲着渐渐模糊的手机屏幕,泪水滑落。
第二天,洛川尘封了旧手机,他怕他总会忍不住去翻看照片;小诺的身体好了些,蔫蔫地歪在沙发上;贺子林照旧来了,带了许多吃的喝的,塞满了零食箱子;茄子一遍又一遍地翻着遥控器,寻找好看的节目;康家城在健身房发疯似地打着壁球,一次次跌倒在场地上;贺子淑和一群朋友在KTV唱歌喝酒;唐敏从陈年旧物中翻出了大学的毕业纪念册,朦胧中重温着旧事;康楚天在书房里加班,跟合作伙伴聊着电话、发着邮件。千变万化,到底什么是不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