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猫小说 > 女生耽美 > 小秀才和大猎户 > 第79章 想不通的大状元

第79章 想不通的大状元(1 / 1)

林安脚步一顿。。

他前几日把张家祖孙送走,其实就该把他问张家要嫁妆的事情告诉林婉了。

可是每每话到嘴边,看到林婉神思不属的模样,林安就不大能开得了口。

他先前只当张灿是一心喜欢林婉,林婉对张灿虽有喜欢,却还不至于那么情深。可是现下看来,林婉并非不情深,而是她性子如此,本就温婉谦逊,即便是情至深处,也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模样,让人看不出深浅。

也正因没有看出林婉的心思,再加上张家的确不适合林婉,他才会将那件事情大包大揽,自行解决。

当然,前日白远给张灿诊过脉后,传过来的消息,更让林安下定了决心。

——儿女问题自古都是难题。

虽然就林安来说,张灿就是真的没法子令女子有孕,只要能和林婉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二人去抱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过来,当自己孩子养着也是可以的。

但是,林安最怕的却是张家迁怒。

在林婉之前,张家人只当那等虎狼药,只会威胁不姓张的女子的身体,虽然愧疚,但咬牙发发狠,想着在余下的时间里补偿那女子,如此也能让自己心中安慰,权当这件事情是无奈之举。

可是,现下因为林婉,张家这等虎狼之药的副作用更显现出来,张家人也才知道那等药对张家子嗣的坏处。自来死者为大,张家人没办法去因此责怪自己的祖上糊涂,怪祖上因一时之利,毁了张家传承,张家所能迁怒的,只有把这件事情闹出来的林婉一人而已。

原本张家该恼的,最该是张家祖上,最该迁怒的,也该是林安。可惜无论是死者为大的张家祖上,还是已经做了县令的林安,张家谁都迁怒不了,最后只能迁怒林婉一个。

试问这种情形下,林安怎么敢把林婉再送回张家?

张灿再好,也敌不过张家如今的情形。

因此林安远远地站着,看了林婉好一会,终是离开。

林安离开不久,原本待在房间里的林姝才走了出来。

她走到林婉身边,叹气道:“哥哥定然是为了大姐想,才会这样做,大姐何苦自扰?那张灿,当真就这样好?让大姐如此不舍?”

林安有些话不愿意对着林婉讲,又怕林婉钻死胡同,想事情想的极端,就只好先对着林姝说了一通,让林姝看准时机安抚林安。因此林姝才会知道这些。

林婉的目光依旧黏在那些嫁妆箱子上,声音低低地道:“我知道,哥哥是为着我好。”

所以,她才甚么都没有说,甚么都没有闹,任由林安帮她做主。

林姝不解道:“那既然大姐明白,为何还要盯着这些箱子看?可是担心张家将来会来闹?哥哥说了,当初张家给的聘礼,哥哥是给大姐充作了嫁妆一块送过去的。现下张家是把聘礼和嫁妆一道送了过来,哥哥不愿占张家便宜,干脆将张家的聘礼全部折了现银,都给张家送过去了。张家那边也都把东西收了下来,还说下个月张家老爷就会来商议和离的事情——”

林姝不甚说漏了嘴,登时讷讷不敢言,更不敢看向林婉。

林婉却把目光从那些箱子上移了开来。

她看了十分心虚的林姝一眼,知晓林姝之所以会心虚,也只是为着担心她而已。

如此想罢,林婉只微微一笑,道:“我并未担忧张家,我只是……只是在想一件事。”

她真的没有担忧张家。

她在张家住了一年,对张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的品性多少都有些了解。知道张家祖上从商,最识时务不过,再加上这一次的事情,又是张家过错在先,哥哥为了她出头,张家既没有理,又没有实力反抗哥哥,如此一来,张家妥协是必然的事情,林婉对此并不奇怪。

她只是在不由自主的担心一件事,担心一个人。

张灿被张家保护的那样好,性子那样天真,他,可能接受得了这样的结果?

他,可还好?

林姝年纪还小,并不知“情”之一字,见林婉的目光又落在那些嫁妆箱子上,歪着脑袋,皱着脸想了好一会,最后只得道:“大姐莫要多想了,你的身体还是被张家给害得。哥哥看在大姐的份儿上,没去告张家一个故意伤人性命的罪名,已经是对张家仁至义尽了。大姐先好好调养身子,待过了这一年,哥哥定会为大姐再做打算的。”

林婉喃喃道:“再做打算?做甚打算?”

“当然是再嫁人了!”林姝不解道,“哥哥说了,初嫁从父母,再嫁当由身。再选人时,大姐可以自己来选!”

当然,林婉要选的那些人,也必然是林安先看过一回,审核过的了。

林婉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扯了扯唇角。

情之一字,明知不该,却不能不想。

林姝安抚过林婉后,转头就把林婉的反应一一告诉了林安,最后她还很是疑惑地道:“哥哥,大姐是怎么了,明明张家这样不好,还做了那等恶事,为何大姐还要想着张家?”

林安笑道:“婉儿没有想着张家。她想着的,是一个人。”

当初将林婉许给张灿时,林安也是提前问过林婉的,得了林婉的同意,才和张家结下这门亲事。

林婉性子温婉,又因汪氏之故,幼年时在林家很是受了十几年的磋磨,因此有段时间,很是期盼能通过成亲,摆脱这种磋磨。而这时候的女子成亲,向来都是奔着一辈子去过的。

林婉是真心期盼能和张灿一辈子走到头的,可是张家做下那等恶事后,林安怎能容得下张家?当下就斩断了她和张灿的姻缘。

林婉因此而难过,也是应当。

“过段时日就好了。”林安不知道是在安抚林姝,还是在安抚自己,“张灿,他不适合婉儿。过段时日,婉儿就能自己想通了。”

林姝张了张嘴,心说,真能想通么?她怎么觉得,大姐喜欢那个张灿,也喜欢得不得了呢?

且不提此事如何,因张家主动说了和离的日子,林安不好再催,就暂时将这件事放下,专心处理搬家和县衙事务。

猎户一心想着和他的林安住在隔壁,然后就能每晚暗度陈仓,因此两座房子修缮的很快,不过四五日,就已经修缮完毕,他自己因南北通商一事,赚了不少银钱,因此动手就把自己的住处收拾好了,只等林安来住。

林安也很快令人把东西都从县衙搬了过去。

县衙虽然看着安全,无人轻易敢靠近,但是县衙后院的确有些窄小。眼看着林婉心情不好,林安现下又抽不出空来去陪林婉、林姝去郊外走走,只能从窄小的县衙后院搬去另一处宽敞些的地方,也好让林婉心情好上一些。

待搬完家,林安就埋头在了处理县衙事务上。

县衙事务倒也不算繁忙,只是林安刚刚接手,微微有些手忙脚乱。

况且他除了要接手华安县的事务,还要从华安县的税收中,拨出一部分用在太子令他做试验的学堂和婴儿岛的事情上,因此颇为下功夫的和华安县的县丞等人吵了几架,这才将事情定了下来——此事秋后收了商人税赋再说。

林安因拿了太子的银子,却不打算等他们,只等着把计划书写好,就慢慢开始选地盖房子,解决这件事情。

当然,除了忙太子交代的事情,林安自己的事情也要忙。

眼看着林婉也归家了,林安总得再多赚些银钱养家,待林婉再嫁,也好多给她些银子傍身。

如此一想,林安就在华安县开了四五家的火锅店和麻辣烫的铺子,一家书坊,还有两家冰铺——只等天气炎热,这冰铺就能开始大赚特赚。又因华安县太小,赚些吃食钱还有可能,但是冰铺的话,他最多也只能开上两家,再多了,可就没人肯买冰了。

所以林安就着家仆去州府开了三家冰铺,把华阳县的两家冰铺又重新开了起来。

卖冰本就是无本生意,林安现下也就只有这一样能多赚些钱,当然不会放过。

除了这几家铺子,林安因还惦记着养淡水珍珠的事情,就托了猎户的商队,去临海的地方帮他找些自己就会养珍珠的人,又将前世他所知道的人工养殖珍珠的事情,一一写在纸上,再细细推敲一番,只等着养珠人来了,和他们一起探讨改进养珠一事。

不过,养珠需要时间,一两年里,他是别想着收回成本。林安脑袋又转了转,就想着再做一门营生。

只是该做甚么?

药膳?首饰铺子?还是开上一家大酒楼?

从前他只是个小秀才,手里头纵使是有钱,也不敢拿出来开太过显眼的铺子,生怕被有权势的人看上,把他的铺子给夺了去,让他白白做了一回嫁衣裳。

可是现在却不同了。

现在他既做了华安县的县令,就能用门下的奴仆做一些大一些的生意,哪怕是被人盯上,旁人一见他的身份,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林安想罢,脑袋里转了起来。

生命不止,赚钱不息。他总得好好想几个赚钱的法子。

而且赚钱之余,还能令他有时间处理县衙的事务,回家陪陪家人,再等休沐日带他们出去走走,如此才是美妙。

且不提林安如何让自己忙碌的连休息时间都减少,以此去忽略林婉的事情,猎户被林安接连忽略数日,先前还沉着气,耐心等着,待林安再一次的在他面前走神,猎户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光天化日,大敞着门,就把他的小狐狸给压到了踏上,很是亲吻了一番。

小狐狸的唇,还是像从前那么软,让他碰了上去,就丝毫不肯离开。

小狐狸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一个字不说,只拿眼睛看着他,猎户就仿佛听到了小狐狸的千言万语。

当然,最美妙的,还要当属他按着小狐狸,用唇舌征服小狐狸的过程。

一步一步,让原本还强硬的小狐狸,因他而瘫软柔弱,多情勾人。

……

“混蛋!”良久,林安终于被猎户放开,止不住的骂道,“大白天的,三哥你做甚么?”

又不是大晚上,夜半无人私语时,做那等事情,他还能完全接受。这可是大白天啊,万一一个不小心,两人擦枪走火可怎么办?

猎户能忍,可是,万一擦枪走火的那个人是他,那可怎么忍?

好在猎户不知道林安所担心的是自己不能忍受那等事的事情,只道林安是在气他方才的行为,只板着脸道:“是你忘了一件事,我自要惩罚你。”

一句话说的林安立刻瞪大了眼睛:“我忘了甚么事情?就是忘了,你说给我听就好,为甚要惩罚我?还有,亲吻也是惩罚的一种?”

猎户意味深长的往林安的下三路看了一眼,道:“不,这只是惩罚的开始。剩下的惩罚……等到了夜里,三哥再来讨要。”

林安:“……”这可是自己挖了坑自己跳?

他怎的忽然这样嘴欠?

林安心中兀自郁闷了一会,又开始追问猎户,他到底是忘记了甚么事情,怎的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可是猎户却像是嘴巴被缝了线,一个字都不肯吐露,只拿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他看。

林安还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事情,却早早被猎户的一双眼睛看的心虚了。

到底是甚么事情?

难道是最近太忙,没空陪猎户?

可是也不对啊,他每天晚上,都在很亲密很亲密的陪着猎户这样那样啊。

或许是他最近和甚么人走得太近,让猎户吃醋了?

林安拧着眉细思,但是也不可能啊,他身边一直跟着猎户,一旦他和谁走得近了,猎户才不会做那等秋后算账的事情,猎户一般当场就上前去阻止了。是以根本不会有事后吃醋的事情发生。

那该是何等事情?

林安再拿眼睛去看猎户,猎户却不看他,只拿着他的弓开始擦拭。

林安心生嫉妒,恨猎户只看弓,不看他,一副把那张弓当成了小老婆的模样!

等等!

他好像想起来自己忘了做甚么事情。

前些日子,他曾说要置办一个靠山的小庄子,好方便猎户打猎休息。可是后来事情太多,林安又心情不好,就不小心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我、我已经着人去看地方了。”林安压根不敢说自己忘了这件事,只道,“只是事情太多,地方太多,要慢慢选。三哥且再等上一等。很快就能找到地方了。”

猎户又哪里是真的介意这些?

他见他的小狐狸讨好的看着他笑,一双小酒窝若隐若现,心中就忍不住柔软了起来,叹道:“这些都在其次。可是媳妇儿,你最近因何心绪不宁?三哥看你,最近只顾着忙,连你原先最亲近的弟妹,每天也只去看上一眼,匆匆忙就回来了。你到底在担心甚么?怎么会这般不高兴?”

猎户和他的小狐狸每天都待在一处,就是到了晚上,他们还要睡在一处,他对小狐狸的了解比对自己还多,因此小狐狸一难过,他就看出来了。

更何况,小狐狸不单单是白天难过,就是到了晚上,小狐狸还会偶尔梦呓。

小狐狸不好受,猎户就不好受,因此才会这般,问了出来。

林安张了张嘴,想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猎户摸了摸林安的脸,然后大手就开始下滑,落在林安的衣领处,解开了两个扣子。

林安:“……”不带这么威胁人的!

可是这一招虽说阴损,但还是很管用的。

林安终是叹道:“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然后就把林婉惦念张灿的事情,说给了猎户,末了道,“我只是想让婉儿过得快活。张灿可以让婉儿快活,但是张家不行。而且,最重要的是,张家人的品性,我信不过。”

张家人能在他风光无限时,就对林婉下黑手。那么他日,他若风光不再,张家人又会做出甚么事情?

如果林婉有亲生子,林安还能相信张家不会过分。可是,现下从白远传来的消息看,林婉如果真的回了张家,有亲生子的可能性极低。那种情形下,张家人还有甚么可顾忌的?

就算他知道张灿心悦林婉,可是张灿能护得住林婉么?

林安始终不肯放心,因此才会直接和林家提了和离的事情。

这个时候,虽然和离的女子不太好再嫁。但是以他的官位,让林婉就近嫁一个有秀才或举人功名的人家,也并不太难。只要那家人的人品过得去,以林安如今的地位,并不担心林婉过得不好。

退一步说,如果林安将来真的没了如今的官位,林婉那时也该有了自己的孩子。母以子贵,林婉出嫁的那家人,单单是看在林婉的孩子和丰厚的嫁妆上,也不该对林婉做些甚么。

猎户只问:“媳妇儿觉得,你做的不对?”

林安道:“对当然是对的。张家人不可信,我不能安心把婉儿送回去。可是,”林安话锋一转,抿唇道,“可是,婉儿心中,惦念张灿。”

林安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可是,眼看着林婉一日比一日瘦,偶尔弹琴,琴音中,缠缠绵绵,处处是情,处处是思。林安听了,如何能不多想?

“难道是我错了?”林安忍不住道,“我只没料到,婉儿会如此情深。”

他只道张灿有一颗痴心,会痴恋林婉。可怎么也没想到,林婉平日看着淡淡的,心中竟也没逃过一个“痴”字。

林安想,如果林婉再这样下去,说不得有一日,他真的要不得不妥协了。

猎户道:“那林婉可求过你,让你不要这样做,不要和张家和离?”

“并无。”

“林婉可对你说过,她心中只有张灿,求你想法子让她归家,然后让她和张灿单独搬出张家?”

“亦无。”

张灿是张家独子,有无官身,单独搬出张家……这怎么可能?

猎户道:“既然她甚么都没说,可见是懂事的。知道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着她好,所以愿意一切都听你的。那你还担心甚么?”

担心甚么?自然是担心林婉心中难受,日渐消瘦。

林安心中叹了口气,埋首在猎户肩膀上,却不说话了。

猎户没有妹子,不知道有妹子的苦。他是为着林婉好不假,知道林婉听话也不假,可是,他也是希望林婉能高高兴兴的。

如此他为林婉做了许多,没让林婉高兴,却让她因思念而衣带渐宽,林安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后悔。

“莫怕。”猎户拍着小狐狸的背,慢慢道,“会有法子的。张家不是说了一个月后,才来探讨和离的事情么?说不得,这一个月里,张家就会有什么转机。”

转机?

能有甚么转机?林安心道,就算张家有转机,他也没法子说服自己,让林婉再回那等龙潭虎穴啊。

一个月后,猎户一语成谶,张家真的有了转机。

张灿是穿了一身孝衣进的林家的门。

林安当下一愣,忙忙将已经瘦成竹条是的张灿给搀扶住了。

“你、你这是……”林安心中一跳,道,“你们家,这是谁没了?”

张灿面容哀伤,却没有泪,平静道:“是我曾祖。张家祖上的那等丑事,被张家这几代的姻亲知道了,俱都来闹,曾祖先前还据理力争,结果曾祖母和祖母原本是一家,他们以捅出这件事情为由,把曾祖母和祖母的排位和嫁妆,俱都要了回去,还说要让亡人和离。曾祖母的一件东西,都没有留给曾祖父。他们走后,曾祖父紧接着就病倒了。”

然后一病不起,死在了床榻上。

林安心中只道不好,道:“那你来……”

张灿定定的看了林安一会子,一甩下摆,就跪了下去:“我来接婉儿归家。”

曾祖父去世,林婉还没有和张家正式和离,自然还是张家的人。曾祖父的孝,林婉也要守。

林安当下就觉不妙,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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