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两金子啊。
林安忍不住在心里小小的嫉妒了一下,然后就掰着手指头开始算。
一两金子大约等于十两银子,这就是说,猎户一下子就成了万银户了!
有钱人,暴发户!
怪不得会穿狼皮大裘。
虽然那件狼皮肯定是猎户自己打猎打回来的。
小秀才心里酸了一会,决定努力忘记这件事。
可是猎户却突然出声:“都给你。”见小秀才愕然看他,猎户声音一暖,重复道,“全都给你。”
小秀才怔了怔:“给我做甚?你身上也该有银子……唔,金子的。”
偏偏猎户很认真地解释道:“你是我媳妇儿。钱应当给你。”
小秀才低头,抿嘴不语。
猎户当他是害羞了,继续道:“三哥养你。这些钱,都是你的。”
二人又去买了些小秀才说的东西,便趁着城门将关,回村子了。
他们这次没再碰上白远。
事实上白远虽觉小秀才不错,可是只要一想到小秀才那格外讨人厌的记忆力,就不太乐意和小秀才走得太近。当然不会无缘无故主动跑过来寻他。
猎户是独自驾着马车回来的。
林安道自己有些累,就坐在马车里休息。
猎户不疑有他,驾着车就走。
待归家时,正看到齐笙和一落拓男子站在一处。
齐笙皱着脸,似是在安慰对方,可是那落拓男子明显没有被安抚到。
待齐笙看到秦止,忙忙大喊一声:“秦止!秦哥!这里!”
猎户驾着马车跑了过去。
林安也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看到齐笙二人。
齐笙愣了一下,这才嬉笑着喊了一声“秀才公”。
林安挑了挑眉,故意倨傲着微微颔首,不肯说话。
齐笙:“……”
猎户漆黑的眸子里,染着点点笑意。
落拓男子突然一笑,笑声豪放有余,恣意不足。
齐笙颇为郁闷,但看到男子笑了,也很高兴:“修远大哥,你可算是笑了!”
猎户和林安很快到了近前。
秦修远看着二人一黑一白,十分相近的衣袍,微微一顿,便笑道:“秦三倒是好福气。”然后对着林安一拱手,“弟夫好姿容。秦三这小子认准了的事情,便会头也不回的去做,可是使弟夫为难了?”
林安:“……”
好姿容,好姿容……就没有别的词可以夸了么?
还有弟夫,这是甚么称呼?
秦止低声道:“修远大哥夸人,从来只有‘好姿容’三个字,你莫怪。”
至于弟夫二字,秦止觉得这是应当之事,是以压根没想到要解释。
林安嘴角一抽,只好对着秦修远还礼,道:“修远大哥安心,三哥很好。”
秦修远这才笑了。
林安见几人似有话要说,虽疑惑能带给猎户一千多两金子的秦修远为何会看起来这般落拓,但到底是初见,不好也不能多问,便先离开。
林大丫、林二丫还有两个小的正等着他们。
林安立刻让林一、林二把马车和牛车上的东西搬了进来。
林大丫心喜,却仍旧道:“哥哥要常出门,多买几件衣服是应该的。我们姐妹的衣服自己在家缝制就好,不必在外面买。”
林二丫也道:“就是就是,外面的衣服做工可是赶不上大姐呢。”
林安道:“外面的衣服的确不如大丫做得好。可是看着好看,颜色看着也好。”然后他一笑,“待过了热孝,哥哥带着大丫、二丫去师父那里走一趟,穿着好看些,说不得师父心一软,就给大丫、二丫取个好听的名字了。”
林大丫和林二丫眼睛立刻亮了几分。
林安和林平好歹都还有个叫得出口的正式的名字。汪氏当初也想与两个女儿取名,奈何婆母杜氏不知跟林礼说了什么,老实人林礼回到房中,就和汪氏大吵一架,愣是不许汪氏给女儿娶什么好听的名字,只说就叫大丫,贱名好养活云云。汪氏性子说好听了是温婉,说不好听了就是有些包子,哭了几场,也只能认了。
林安穿越过来后,倒是有心为两个妹子亲自取名。可是见过刘夫子后,他左思右想,觉得与其自己给两个妹子取名,反不如让刘夫子或是刘师娘取——有了这个取名的事情在,两家走动起来也能更亲热一些。
当然,林安还有些许的小盘算——有了取名一事,将来求刘师娘为两个妹子说媒,也更方便出口一些。
林安的盘算林大丫二人自然不知。
林大丫道:“那我为刘府太太做条抹额,再给刘府的公子姑娘做些吃食,哥哥觉得如何?”
林安含笑点头。
林二丫有些着急:“那我呢,那我呢?哥、大姐,我的绣活可不怎么样……”
林二丫绣活的确不好,不过有了汪氏之鉴,林安巴不得林二丫不喜欢做绣活,大不了将来给林二丫陪嫁两个绣活好的丫鬟就成了。
“师父和师娘喜欢吃辣。二丫莫急,哥哥教你做泡椒,保证师父和师娘会喜欢你。”
林平和秦茂亦跟前跟后的玩耍。
一行人吃过晚饭,便热热闹闹的在厨房忙活开来。
等到秦止弄清楚秦修远会变得落拓的缘故,想要回来跟林安解释时,林安已经睡着了。
秦止坐在林安床前,伸手给林安掖了掖被子,看了一会小秀才纯良无害的睡颜,便只能离开了。
小秀才的身体已经渐渐好转,可是接连重病两场,又在水牢过了半个月,经历两次院试,这身体就算是好转了,也比不得正常人。
秦止还记得汪氏与他谈定亲一事时,特特将小秀才的病症和将来可能会身体不好一事告知他。秦止那时觉得没有什么,林礼曾经帮他一次,如今眼看着林礼的子嗣有难,而他自己又心喜男子,便直接答应下来。
心中却是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尽力给小秀才治病。待小秀才病好了,能够当得一家的当家人,并且实在不愿做他的男妻的话,他就主动解除婚约便是。
可是现在……
秦修然和齐笙的话犹言在耳,然而不论他们说的那些话如何为他着想,可是秦止,他早就已经将小秀才当成能陪伴自己下半辈子的人了。
曾经的种种想法,全部烟消云散。他现下心中所想,无不是如何让小秀才笑得更多一些,身子更好一些,哪一日能与他一同上山打猎,让他护着小秀才,那才是他最想做的。
秦止站在小秀才门前想了一会,勾了勾唇角,便直接跳墙,回了隔壁自己的住处。
到了第二日,林安起床后,迷迷糊糊地就看到猎户正坐在他床头。
林安心道,难道他还在做梦?
这猎户最近不是一直晨起就上山打猎或是寻找山货么?怎的今日会在他床边坐着?
秦止也愣了愣。
平日这个时候,他来看小秀才时,小秀才都还睡得沉沉的,能任由他肆无忌惮的摸摸小秀才的脸,揉揉小秀才的手,可是今日,小秀才醒的有些早了。
“你怎的在这里?”林安迷糊了一会,觉得小腹鼓胀,当下就清醒了,忙忙赶人,“你要上山?还不快走?”
说罢还伸手推了推猎户,推不动。
秦止:“……”
林安急了,直接下床推人,依旧推不动,气得他忍不住踮起脚去揪这个男人的耳朵,恼道:“快走快走!人有三急懂不懂啊?”
秦止这才动了。
他低下头,捉住小秀才揪他耳朵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亲了一口,道:“你今日可要出门?”
林安着急的很,怒道:“我出不出门与你何干?”
秦止道:“说与三哥听,三哥便离开,任你……”低头看一下小秀才的下三寸处,“纾解一番。若不说……”
林安:“……”这是在报复他昨日甚么都没说,就跑去县城里的事情么?可是,他昨日明明带了林一来着。
奈何人有三急,急到心头,林安明知这个男人是在故意欺负他,也只好乖乖地道:“不去不去,这几日都在家里待着!”
秦止这才任由小秀才把他推到门外去。
然后又站着不动,看着小秀才急匆匆地从房间冲了出来,跑去隔壁的隔壁去如厕。
秦止低低地笑了起来。
又等了一会,还不见小秀才出来,生怕小秀才在里面被憋坏了,这才抬步离开。
林安在他亲自画了图纸的室内厕所里解决完问题,还不肯出来,直到听到猎户离开的脚步声,这才将水箱上系了一块平整的石头的绳子上提,石头被提起,露出一个圆孔,水流顺着圆孔往管子里流去,正好冲刷了厕所。
林安也是无法。他上辈子就是个文科生,工作后也没有跨专业,着实搞不定什么水压之类的东西,只能想到这种笨法子,好歹弄出了室内厕所,还是冲水的几乎没有味道的厕所。
只是他还是没法子将这种厕所放在寝室内,是以就放在了隔壁的隔壁。奈何他习惯了上辈子主卧内的厕所,穿越而来,清醒的时候还好,几乎不会跑错。可是晨起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还是有几次记错地方的事情……
好巧不巧的,这次就被猎户给撞到了。
林安兀自愤怒了一会,便回到寝室。一抬眼,就看到了房间的桌子上,多出来的一个箱子。
他上前将箱子打开,险些被箱子里金灿灿的金子给闪瞎了眼。
金子中间,还夹了一张纸。
林安将那张纸拿了起来,就看到了那张纸上所写的不是很好看的“聘礼”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