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毕业季(1)
韦婉和童思芸泡完温泉道别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联系。时值四月,老师开始拼命地催论文初稿改稿再改稿终稿,韦婉报了名准备参加省考,科二考了一次没过还把驾校的车给蹭了,教练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补考遥遥无期。除此之外,韦婉又要抽时间学弹琴和编曲,忙得焦头烂额。
等到省考结束,韦婉抽出功夫东抄西借好不容易拼凑出了一篇毕业论文交给老师充数之后,才算勉强有了点闲暇时间。
到了五月初,因为一直在坚持学习乐理知识,加上有点电子琴的基础,韦婉总算能写出不长的乐曲小样,拿给韦达听后,他欣慰地表示孺子可教也,虽然现在的作品还无法拿出手,但是韦达已经愿意招韦婉为学徒工了。就在韦婉觉得自己为童思芸写歌的梦想快要实现的时候,某天晚上,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韦婉**吗?”对方是很好听的男声。
“是的,有什么事?”韦婉觉得他声音有点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我是杨景明,你还记得吧?你有没有空?我想约你谈谈。”
杨景明是乐队主唱,某种意义上说还是童思芸的领导。起初韦婉以为可能是杨景明不知看中了她的什么特质,打算把韦婉吸收进乐队。韦婉乐颠颠地想,真要这样的话,自己跟童思芸岂不就算是同事了?但是自己什么都不会啊,难道是在乐队中敲三角铁?等她赶赴杨景明所说的见面地点某烧烤摊时,才发现杨景明大概只想找她倒苦水而已。
“我一直在追童思芸,追她追了少说也两年了。”杨景明啊呜一口吞下半瓶啤酒,韦婉看得心惊肉跳,手不由自主地伸进口袋握住了手机准备随时呼叫韦达。
“开始她怎么都不同意,我就想,这女孩子矜持吧?我就不停地追啊,送花送东西,她开始都不收,大概从今年二月份开始,因为在乐队里混熟了,我几个哥们儿也都明里暗里的撮合,我觉得吧,她的态度开始有些松动了。”
韦婉一边大啃特啃烤鸡翅,一边嗯啊哦地应着,表示自己在听。她的确怀疑过童思芸和杨景明正在谈恋爱,不过听杨景明这么一说,应当只是杨景明单恋她而已。韦婉松了口气,就知道童思芸的眼光不会这么差。
“我以为事情都要成了,谁知道——”杨景明一仰头,将啤酒剩下的一半咽下去,张大嘴哈了口气,又从旁边拿过一瓶啤酒打开,“谁知道她忽然又冷下去了,我他妈以为她被哪个横空出世的小白脸勾走了!结果有天我才听人跟我说,童思芸是同性恋。你说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不出来呢?”
说到此处,杨景明忽然坐起身,凑近了韦婉,还特地压低了声音:“你跟她关系这么好,你告诉我,童思芸是不是同性恋?”
酒气喷了韦婉一脸。她心里骂着杨景明有病,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才干笑道:“你想多了,我和思芸姐关系也一般,你不如亲自去问她?”
杨景明长叹了口气,将啤酒瓶往桌子上使劲磕去,韦婉的心脏随满桌子的烤肉骨头一同被吓了一跳。
“我也想问啊,可是我开不了口。我要是能开口,我早就问了。”杨景明又灌进去一大口啤酒,“追不上就追不上吧,要是她喜欢的人比我有钱比我帅我也就认了,谁知道最后输在性别上?”
杨景明的酒量和酒品似乎都不怎么样,五瓶啤酒下肚,喝得脸红脖子粗,把烤肉摊的老板喊过来,非要说烤鸡翅是用牛肉冒充的。老板说:“你用牛肉给我冒充一个鸡翅的形状出来?”
韦婉觉得再呆下去不是个事,杨景明丢得起这人她韦婉还丢不起,于是摸出手机给韦达打了个电话让他想办法把杨景明弄走。见韦婉打电话,杨景明也拿出手机,挤眉弄眼开始自拍,估计是往微博朋友圈之类的地方发,还要配上“整个世界都抵不上你一滴泪”之类的非主流抒情文字。
韦达大约在二十分钟后赶到,和韦婉打了个招呼,坐在桌旁,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可能还想再喝几瓶。韦婉没有关心杨景明的义务,既然韦达过来了,她也就起身离开。
五月初天已经颇热了,晚上时风还有些凉。韦婉靠着马路边上走,踢着脚下的石子,路灯将她的影子拖长又变短,汽车从身边呼啸而过。韦婉忽然就觉得有些孤单。影子孤零零地伴随她走过这长长的一条路,旁边总空白着,仿佛在期待另外一个影子。
手机响了,韦婉拿出来看,原来是一条微信,童思芸发过来的。加童思芸为微信好友快两个月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韦婉发来信息。童思芸问:杨景明和你在一起是吗?
韦婉拿着手机,如握着烫手的山芋,反而不知道怎么回复了。她想了又想,才斟酌着词句回复道:刚才是的,现在我已经回去了。
童思芸不多时又发来一张图片和一条消息:杨景明给我发过来一张照片,我想是你跟他在一起。韦婉点开大图,见自己正一脸鄙视地坐在桌子边,桌上堆了许多啃剩下的鸡骨头。杨景明那个混蛋,假装在自拍,实际上是偷拍韦婉,然后将照片发给了童思芸。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有病吗?
韦婉站在路边,望着头顶法国梧桐绿掌一般的树叶,犹豫半晌。童思芸和杨景明的关系似乎有些复杂,韦婉进退两难,说什么都不合适。正想着,童思芸又发过来了消息:我相信你。
童思芸相信韦婉什么?又为什么要相信韦婉?她一头雾水,却又不明白该怎样开口去问。微信隔了一层屏障,她终究没有办法窥得童思芸此时此刻的心情。思索了许久,韦婉只是将手机装入了口袋里,又继续往学校走去。
第二天,学校的通知下来了,一个月后宿舍清人,要求此前所有的学生都从宿舍搬出去。韩絮坐在上铺,拿着那一纸薄薄的通知唉声叹气:“终于要滚出学校了。”
韦婉心烦意乱。她刚跟家里通过电话,虽然父母支持她留在x市工作,但前提是这份工作的薪水不薄,如果韦婉也无法承担起租房交通之类的费用,估计只有卷铺盖回家这一条道路。韦婉给表哥打工的话,工资水平显然无法达到父母要求的标准,说不定还会引起自己家和大伯家的一场大战。
可以选择的路很多,但是每一条都不好走,因此韦婉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茫然。童思芸就像是前路上飘飞的萤火,摇曳不定,无法触摸。
“被扫地出门后你要住在哪里?”韦婉有气无力地问韩絮。
“租个房子吧。看我能找到什么工作了,我投了几百份简历,都石沉大海了。”韩絮亦有气无力地回答她。
虽然韦婉也幻想过和童思芸同租一间屋子,但自己的关系怎么说都没和她好到那种地步,韦婉觉得无论如何都对童思芸开不了口,生怕“我想跟你同居”这话还没说完,就被童思芸拿电子琴糊了熊脸。
韩絮整天宅在宿舍里上网的优越性终于体现了出来。半个月后,她找到了一个不错的房子,问韦婉要不要合租。房子的地理位置还不错,离表哥家也近,而且房租比相同条件的房子要便宜了一大截子。韦婉还疑心是不是这房子有什么猫腻,待和韩絮一起去看了房之后,才放下心来。
房东是个海龟,因为工作原因要去北京大展宏图,急于将此处的房屋租出去。按他的话说,租房合同一签定金一拿他就要赶紧拎着行李去赶飞机。房子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一室两厅,地方不大,但是看户型还比较好。韩絮和韦婉商量了几分钟,爽快地签下了租房半年的合同。
但是,等到房东拿着合同乘飞机溜之大吉之后,韦婉才听邻居说,这房子其实是凶宅,房东的老婆死在屋里,所以他才急着把房子租出去,而且租金便宜……
第11章毕业季(2)
六月份,韦婉和韦达商量着编造出一套圆满的谎言应付各自父母,然后韦婉就高高兴兴地去韦达的伟大音乐工作室里上班了,对父母宣称找了份文员的工作,每月工资两千另有补贴。因为韦达已经把话讲得很清楚了,音乐室周转不灵的时候他会拖欠工资,所以韦婉又找了份辅导小孩功课的兼职,免得把自己饿死。
韩絮在一家理财公司应聘当业务员,上班地点骑自行车大概要半个小时分钟,用工合同签罢,她长叹一声“总算把自己卖了”。
答辩之后,拍过毕业照,领了毕业证和学位证,比她们年纪大不了几岁的辅导员,一个络腮胡子的糙汉抹着眼泪说“真舍不得你们这**学生”,这大学在六月炽热如金子一般的阳光里就算是结束了。尽管重生前经历过一次这样的情景,此时此刻,韦婉难免凭空添出了几分感伤,她只记得六月的校园说不上有多美,但满树的合欢花都是发暗的粉红色,梧桐树叶在水泥路上落下的阴影随风轻轻摇曳着。
拿了毕业证的当天,韦婉找了一个学生会后勤部的学弟,借了一辆三轮车,将她和韩絮的铺盖行李等诸多杂物驮到了出租房中,两人依旧愉快地当舍友。租住的房子里称之为家徒四壁也不为过,空空的四面墙,没有一件家具。天气也热,两人便直接把被褥铺到地上,又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打扫卫生。
听说这屋子死过人,韦婉心里还是有点发毛。墙壁刚被粉刷过,地上似乎还被洒了些石灰,怎么看都像是房东在掩盖这房子曾经留下的什么痕迹。拖地的时候,韦婉发现瓷砖地板上有几个黑点,立即就想到了干涸的血迹,慌忙洒了点洗衣粉,用拖把拼命擦将那些黑点全都拖了个干净。
忙活到了晚上,两人去洗了澡吃点东西便准备睡了。大概是白天太累,韦婉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脑补的凶宅半夜闹鬼女鬼喊冤之类的桥段统统都没有出现,连梦都没有做,一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她走到客厅一看,韩絮已经去公司上班了。
韦婉距离正式上班还有两天时间,她稍事整理,决定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虽然还没有挣到钱,但毕竟也不是学生了,还是要稍微提高一下生活质量。
几个小时之后,韦婉拎着两大口袋的东西摇摇晃晃地从超市里出来,大汗淋漓,挣扎着往公交车站挪。头顶上艳阳高照,她开始后悔没等韩絮下班后把韩絮的自行车借过来,一激动买了太多东西,往家里运,没有交通工具实在太悲剧了。
一辆红色的车驶到韦婉身边停下来,韦婉以往对方要停车,连忙往一边躲闪,不料车窗落下来,探出一张有些熟悉艳丽的面容:“委婉?我们又见面了。”
韦婉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就是两个多月前在酒吧跟她搭讪的闻人兰。闻人兰依然开着她那辆红色跑车,穿着比较正式的职业套装。中午的光线好,韦婉看清楚了车头的蓝天白云标志,忍不住暗自猜测闻人兰是做什么工作的。
“啊……是啊,好久不见。”韦婉应付道,一边尽量地活动着发麻的双臂。闻人兰笑起来,她看到了韦婉手中提着的东西,压低声音说:“东西拿着挺沉的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韦婉慌忙摇头。闻人兰和她开着的别摸我跑车看起来如此高大上,而自己穿着洗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旧衬衣和牛仔裤,汗流浃背,和闻人兰的画风如此不同,让她不由自主感觉到自卑。
闻人兰打开车门,染了蔻丹的纤纤玉手就接过了韦婉手中的大塑料袋。她的手保养得很好,在阳光下白嫩得仿佛能反射光线一般,手腕上戴着一串钻石手链熠熠生辉,简直要灼瞎韦婉的狗眼。韦婉无奈,从另一侧拉开了车门,小心翼翼坐了上去。
跑车里开了空调,韦婉搂着怀中刚从超市采购来的方便面饼干零食速溶咖啡锅碗瓢盆置物架晾衣架等物,倒觉得热汗都成了冷汗。也许是气场不和,韦婉同闻人兰呆在一起,浑身都变得不自在了。她甚至没敢告诉闻人兰自己住在哪里,只报了一个离出租房小区很近的地点。好在从超市到出租房这段路很短,闻人兰还没说几句话,车就已经开到了。韦婉提上东西,说了几遍“谢谢,再见”,落荒而逃。
傍晚,韩絮下班回来了,两人一同动手做了一顿美味的晚饭(煮方便面)。韦婉问及韩絮的工作体验如何,韩絮说一天的工作量还不如她骑自行上下班的运动量,底薪挺高,就算没有业绩工资也很可观,不知道招那么多应届毕业生是干什么吃的。她有点忧心进了皮包公司,万一哪天老板被抓了,自己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因为目前老板还没有被抓,能挣多少就挣多少。
第二天,韦婉忽然接到了韦达的电话。韦达可能吃错了药,招呼都不打,张口就是:“好消息!好消息!”
韦婉讷讷地接话道:“浙江温州,浙江温州,最大的皮革厂,江南皮革厂倒闭了,王八蛋老板黄鹤,吃喝嫖赌欠下三个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
“什么啊,婉婉,真的有好消息。”韦达在电话那头笑道,“有生意来了!是大生意!这笔生意做成了,我一口气给你发半年的工资!”
韦达所说的生意,指的是有网络游戏开发商找到了韦达,要求韦达给他们最近正要推出的网络游戏做音乐,虽然竞争的音乐工作室有好几家,其中不乏制作大牛,但是开发商在听了韦达的ost小样之后,还是和伟大音乐工作室签下了合同。原因有很多,可能是因为韦达是廉价劳动力,可能是开发商想吸取新鲜血液以便长期合作,也可能是开发商的品味实在不怎么样……
总而言之,他们现在有活干了,有活干就等于有钱挣,有钱挣就有面包吃,韦婉心情十分愉悦。
这款网络游戏的筹资已经完成,目前是制作阶段。制作方打算在2013年初封测,下半年就推出公测,名叫《无情城ol》,其中大约需要八十余首bgm,外加一首需要填词歌唱的op(主题曲),留给音乐工作室的时间并不算很紧迫。韦婉的水平还不至于能独立编曲,便专门打下手,做一些前期作曲和后期处理音效的工作。
虽然说韦婉平时也爱听一些网络游戏的原声带,但是真正跻身于制作的行业中,还是觉得这一类活做多了挺枯燥的。她白天一天都泡在乱成废品收购站的伟大音乐工作室,到晚上六点多下班后,又要匆匆忙忙赶去给熊孩子补习功课,晚上九点才能回到出租屋。相比之下,韩絮的工作比她轻松多了,而且月薪也比韦婉要高。
晚上睡觉时,韦婉躺在床上想,自己这样做,真的值得吗?为了童思芸,冒冒失失就闯进了音乐制作这个行业,她吃了苦,以后肯定还要吃更多的苦。付出这么多,会不会比重生之前,更好一点?
只是这个问题还没想出答案的时候,韦婉就已经疲惫得睡着了,因为第二天还会有更为艰苦的战斗。
第12章无情人住无情城(1)
《无情城ol》这款网游剧情上没什么特别大的新意,大致还是角色扮演游戏的那种套路,在架空的朝代背景下,玩家操作不同身份职业的主人公寻找失忆的爱人而进入一个叫“无情城”的世界,通过不停地领任务刷副本来升级,玩家之间还能互动,宣传都以华美的服装,典雅的画面为重点,并且该游戏将玩家同性结婚系统作为噱头。
几首ost做好之后,韦达开始着手做主题曲。主题曲已经由制作方文案策划组的成员写好了歌词,只待谱曲和演唱,而且要求有男声和女声两个版本。至于歌手,制作方为了节约成本,让韦达自行解决。
韦达研究了一番歌词,头一句是“无情人住无情城,无情城失无情心”,他威严地环顾了一番工作室,郑重地说:“我声乐考过八级的,男声版就由我来唱。”
曲折耸了耸肩:“那女声谁来唱?”
伟大音乐工作室里一共有四个工作人员:室长韦达,调音师曲折,键盘手蔺瑟,打杂韦婉,性别为女的只有韦婉,于是其余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到韦婉身上。
韦达说:“看歌词,这首歌风格应该是比较抒情缓慢的。婉婉,你试着唱一唱谢雨欣的,曲子做出来应该就是这样的感觉。”
韦婉清了清嗓子,轻启朱唇,唱道:“冰雪少女入凡尘,西子湖畔出奸|情……”
韦达一挥手打断她:“好了,太难听,闭嘴。”他威严的目光又看向了曲折,曲折往后缩了一下。
“曲折,女声版交给你了,你捏着嗓子唱,我再给你后期处理成女声,保证要多妩媚有多妩媚。”
曲折连忙摆手推辞:“不行啊韦哥,我唱歌不行。”
韦达怒拍桌子:“别叫我韦哥!”
“这事先不急,主题曲最后做也不迟,录音也就一天的事,尤其像韦哥这样号称live天王碾压林志炫的,唱歌一遍就过,后期都不用。至于女声,找个像样的网络歌手就行了,报酬又不高。”键盘手蔺瑟冷冷说道,他大概受不了这俩人卖蠢,又戴上耳机,将midi键盘链接到电脑上,自顾自地忙活去了。
韦达满肚子的火无从发作,开始用鼠标恶狠狠地去点屏幕上的波形图。韦婉也回到位置上继续干昨天没有干完的活,心里却在琢磨着,这首歌应该是个什么风格。结合歌词和故事背景看,应该是文艺古言再带点江湖味吧,很适合大气的女声来演唱,比如说童思芸。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笃定,童思芸会很适合这首歌。
她心里有一段调子好像已经成型,又若有若无回荡在耳边,仔细去捕捉,却总也听不清楚。韦婉索性将手头的活放到一边,拿出五线谱本和铅笔,将心中回荡的音符记录下来;五线谱来不及表达她心中简直要喷出来的感情,她就换成简谱,一行一行地写了下去。
晚上辅导熊孩子写作业的时候,熊孩子问:“老师,你在哼哼什么?”
韦婉深沉地说:“一首新歌,你觉得怎么样,好听吗?”
熊孩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说:“还行吧,你跑调,听不出什么来。”
韦婉用铅笔敲了敲熊孩子的作业本:“专心写作业!”
忙活了一天,晚上韦婉拖着累如狗的身躯刚回到家,童思芸却给她打来了电话。韦婉连忙躲到卧室里,以防被韩絮听到:“思芸姐?”
“婉婉,好久都没有你的消息了。”童思芸的声音有点沙哑,韦婉想,她可能也是唱了一天的歌,“我今天路过你们学校,才听说大四的学生已经全搬走了。”
“我租了房子,在xx路这块的小区里,离上班的地方近。”韦婉有些不安地说。童思芸路过韦婉的学校时是不是顺带想要去看她?韦婉有时觉得自己跟童思芸绝不止于点头之交,又觉得这么久都没联系,形同陌路。
“你在哪上班?”童思芸顺着话问道。
“在我表哥的音乐工作室。”
童思芸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叹了口气。那叹气声变得仿佛有了重量,砸在韦婉的心上,让韦婉变得不安,不知道是哪里说错了。
“婉婉,你的学历和专业能找到一个比那赚得多又轻松的工作,你这是为了什么呢?”童思芸说道。
韦婉几乎有冲动将“是为了你”这句话说出口,然而几经犹豫,最终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我是很喜欢音乐,反正现在还年轻,多尝试尝试。”
童思芸不再说什么,道别后就挂了电话。韦婉掂着手机,童思芸这一通电话,韦婉的心情反倒变得好了起来。她希望有一天,童思芸能演唱她写的歌曲。本来因种种琐事已经淡下去的旋律,忽然又浮了出来,萦绕于心,挥之不去。她本来打算洗洗就睡,又急急忙忙拧亮了台灯,从包里拿出五线谱本,继续在谱子手稿上完善补充。
无情人住无情城,无情城失无情心
无情心知无情剑,成今世果前世因
今世果前世因,在台灯下凝望着这六个字,韦婉忽然感慨万分。莫非真的是欠了童思芸什么,才会埋下这许多剪不断理不清的情丝?
过了两天,韦婉将《无情城》用电子琴编出的主题曲demo交给了韦达制作得还很简陋,只有大致旋律而已。韦达听完后,把曲折和蔺瑟都叫过来,让他们也听。
曲折说:“挺好听的,编曲再用心一点,应该有成为神曲的潜质。妹妹还是有天赋。”
蔺瑟说:“韦哥,你妹妹要跟你抢饭碗了。”
韦达怒道:“别叫我韦哥!”
几个人又开会商讨的一番,将主题曲中个别旋律稍微调整了一下,作曲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编曲。韦婉虽然想要担下编曲的重任,但韦达对她的水平略表怀疑,毕竟韦婉是新手。韦婉脑中浮现出童思芸的模样,就觉得整首曲子的旋律和伴奏都浮现了出来。
这首歌,是为童思芸写的。
韦达依然在纠结这首歌的女声版让谁来唱,他当然想要找个声线甜美的女歌手,但是又舍不得增加一笔开销。韦婉建议他邀请童思芸。韦达想了想,还是乖乖摸出手机给童思芸打了电话。他跟童思芸同龄,却毕恭毕敬地叫童思芸“思芸姐”。在这些跟音乐沾边的人里面,童思芸好像还有一定的影响力。说了几句话后,韦达将手机递给韦婉:“思芸姐要跟你说话。”
韦婉接过电话,童思芸那头的声音依然低沉温和:“那首歌是你写的?”
“嗯,是的。”
“今天晚上有空吗?”童思芸突兀地来了这一句,韦婉心脏漏跳了一拍。今天是周末,不用给熊孩子补课,急忙说道:“有空有空。”
“那好,你拿着demo来我家,我有些事想要跟你谈谈。”说罢,童思芸挂了电话,韦婉举着手机,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童思芸说什么了吗?”韦达问道。
“她说她再考虑一下。”韦婉咽了口唾沫,没说童思芸要跟她谈谈的事情。韦婉有种预感,童思芸一定会唱这首歌的。
解决了一个问题,伟大音乐工作室中的众人都很兴奋,蔺瑟说下午请另外三个人吃海鲜,但是看韦达和曲折都是没什么期待的表情。果然午休的时候,蔺瑟去了趟超市,回来给每人发了一包五毛钱的麻辣海带丝,说这就是海鲜。
韦达和曲折都骂蔺瑟人如其名非常吝啬,韦婉却顾不上鄙视蔺瑟,她一直想,晚上去童思芸家,她究竟想要跟自己谈什么?
第13章无情人住无情城(2)
晚上七点,韦婉站在童思芸家门口,犹豫许久,从包里摸出小镜子端详一阵,确信自己头发没有乱妆也没有花,才敲了敲门。
门哗啦就开了,韦婉怀疑童思芸是不是一直埋伏在门后,只等着自己敲门。
“思芸姐。”韦婉赶紧傻笑着打招呼。童思芸穿着粉红色的棉布家居服和塑料拖鞋,头发高高地在头顶挽成丸子,戴着大框眼镜,模样倒有几分可爱。
“刚下班?吃饭了没?”童思芸侧身让韦婉进门,顺手拿起马克杯给她倒水。
“吃了。”韦婉其实晚上只吃了蔺瑟给她的那包“海鲜”海带丝,一下班就匆匆赶过来了。她环顾了一下童思芸的房间,还是上次来的模样,桌子上摆了许多可爱的小物件。
童思芸坐到沙发上,打开茶几上的电脑,示意韦婉坐到她身边。韦婉走过去坐下来,先是闻到童思芸身上很淡的香水味,就像是冷香的花朵隔了一夜那般,如同遥远飘渺的歌声。韦婉耸起鼻子闻,老觉得自己身上有股麻辣海带丝的味,连忙不着痕迹地离童思芸远了点。
好在她多虑了,童思芸戴上耳机认真地听韦婉的demo,无暇顾及他事。待童思芸将demo听过两遍后,摘下耳机,用手撑着下巴,慢慢地说:“这首歌我唱,没问题,就当是给韦达帮忙。但是有件事,我想问你。”她转过头来看韦婉,目光隔着一层镜片,就像是半重似遮还藏的帷幔,韦婉读不懂她凝视的含义。
“什么事?”韦婉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双手攥成拳,小声问。
童思芸欲言又止,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婉婉,你到底都在想什么?”
“想什么?思芸姐是说,我在写这首曲子的时候在想什么吗?”韦婉恍然大悟,兴致勃勃地说,“哦,我想的是像古装剧里那样的场景,是个春天,在河边,桃花啊樱花啊花瓣都飞来飞去的,两个女孩子就沿河边慢慢走,风从河的那边吹过来……”
童思芸笑了,笑容中有些无奈。然而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示意韦婉继续往下说。
“两个女孩就这样走着走着,走到一座桥边,她们就要道别了。这时候满树的花瓣都落下来了,有的铺在草地上,有的飘在河面上——”
童思芸忽然打断了韦婉的话:“为什么会是两个女孩子道别?”
“因为……”韦婉张口欲出的话堵在舌尖,半个字也说不上来。因为这首歌是写给童思芸的,她在写的时候,一直都想着自己和童思芸并肩走在河边泥土的小径上,风把花瓣纷纷吹落漫天,拂了人一身,韦婉知道童思芸就跟在自己身边,却怎么都触碰不到她……
“因为我想的这首歌是女歌手来唱,所以就是两个女孩子了。”韦婉总算说出了一个无比牵强的理由。
童思芸望了韦婉一眼,低头将demo拷贝到自己的电脑上:“等着把歌词给我发一份,我练一练。至于编曲……韦达估计事情多也忙,还是我来吧。”
“思芸姐会编曲?”韦婉有些惊讶,她本来以为童思芸只会唱歌和乐器而已,即使在重生前,好像也没有相关报道提及童思芸会编曲。
童思芸微笑着点头:“嗯,当时跟我爸爸,还有那个小提琴手学了挺多的。我自己编曲就可以比较照顾我自己的歌唱习惯什么的,听说还有个男声版是韦达来唱,不过韦达号称live天王碾压林志炫的,谁编曲应该都对他没影响。”
韦婉扶额:“韦达到底跟多少人吹嘘过他自己是live天王碾压林志炫……”
这件事情就算谈妥了,韦婉觉得自己谈成了一桩大生意,十分有成就感。偏巧这时候,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韦婉一边后悔自己没在下班之后买点吃的路上解决,一边尴尬地想会不会被童思芸听到。
童思芸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站起身,转头对韦婉温和地笑道:“我有点饿了,去弄点吃的,你也一块吃一点吧?”
她的下巴很尖,有几绺头发落在耳边,眯起眼睛笑时,像一只布偶猫。韦婉赶紧点头如鸡啄米:“好呀好呀。”
童思芸走到厨房开始忙活。韦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开始研究了一番摆在桌子上的小玩意,套娃做得挺精致,还有些软陶的人偶,可能是动漫里的周边,但韦婉都叫不上名字;相框里是风景照,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童思芸的电脑就放在茶几上,屏幕还亮着。韦婉犹豫了一会儿,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童思芸应当正在忙着。她晃了晃鼠标,点开了桌面上的我的文档。
在图片文件夹里,韦婉发现了几张照片,可能是几年前童思芸的照片。那时候她还扎着马尾,齐刘海恰好与眉毛相平,笑容中带些拘谨。她抱着手风琴,和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在录音棚之类的地方合照,那个中年人应该就是她父亲了;下一张照片是童思芸和一个年轻男子的合影,男子长相帅气,韦婉总觉得好像在哪个歌手选秀之类的节目中见过他,他拿着小提琴,韦婉猜测这个就是童思芸说的那个首席小提琴手。
韦婉盯着小提琴手的脸,怎么看怎么不爽。此人面貌英俊,一双桃花眼隔着荧屏仿佛都能勾人心魄,可见朝三暮四用情不专;此人明星气场十足,童思芸站在他身边也黯然失色,可见心眼小,容不得他人;此人号称拉小提琴的艺术家,但是不好好拉琴拍什么照片,可见辱没艺术……
这样,把小提琴手脑补成十恶不赦的渣渣后,韦婉方觉心满意足,将文件都关掉,继续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等待。
童思芸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出来,将一碗放到韦婉面前,又体贴地将筷子递给她。香气混合着水雾热气扑面而来,韦婉连连道谢,暗道不枉此行。
鉴于吃饭的时候不讲话是基本礼貌,韦婉虽然想跟童思芸聊两句轻松的话题,也只能闷头吃面。平心而论,童思芸的厨艺并没有多好,大概也就和韦婉不相上下。但既然出自童思芸之手,就算再不好吃,韦婉也甘之如饴。
目前的进度是吃上了女神亲手做的饭,下一步……会不会有点实质性的进展?
吃完饭后,童思芸收拾了碗筷,韦婉看了看时间,还不到晚上八点。正事都谈完了,理论上所,韦婉可以滚蛋了。她当然想在童思芸家里多赖一会儿,但又找不到什么逗留的理由,脚扭了?她健步如飞现在能下楼跑个一千五;这么晚没车了?还不够晚;她得了一种罕见的地方性癫痫,只要离开童思芸家就会发作?童思芸会打她的吧。
好在童思芸也没有要轰她走的意思,她从厨房中走出来,用毛巾擦着手,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你是我见过最冲动的姑娘。”
“啊?”韦婉做痴呆状。
“没有一点基础,就闯进一个拼经验拼天赋的行当。不管怎么说,你真的很勇敢。”童思芸说着,在韦婉对面坐下来,“但是,为什么呢?难道你真的就这样喜欢音乐?”
因为我喜欢你。韦婉在心里想。
“因为我喜欢。”韦婉说道,省略了那个宾语。这样的回答算不上多妙,好歹还得体。然而说完了,韦婉就像抽自己一巴掌。连表白都没有勇气,怎么才能有实质性的进展?上次在温泉的更衣室说出了“很喜欢思芸姐”这样的话,被童思芸选择性忽视了。连再度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和重生前还有什么区别?
童思芸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换了一个话题。韦婉没有仔细听她在说什么,心中几度下定决心又几度丧失勇气,终于,韦婉心念已决,挺直腰杆,怀着壮士断背,不,断腕的心情,大声说:“我喜欢你!”
童思芸愣了两秒钟,又笑了起来:“是的,比起某某的唱法,我也更喜欢我这种唱法。因为我的声音高音不太好,容易唱不上去,所以要多运用中低音的优势……”
韦婉颓然坐在沙发上,跟被迎头重击了一样。她望着眼前温婉笑着的童思芸,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是挫败还是愤怒。童思芸一定知道自己喜欢她的,那她这样的反应——是故意的吧?
第14章无情人住无情城(3)
回出租房的路上,韦婉仔细想着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刚重生就让童思芸喜欢上她的确不太可能,但是初遇的那天晚上,童思芸为什么又要让她在自己家留宿?为什么又要给她草莓冰淇淋?为什么又在酒吧唱《你的甜蜜》?为什么又同她一起去泡温泉?在温泉氤氲的水汽中对她说出那些话?
韦婉想来想去没个头绪。一会儿觉得童思芸真的喜欢她,只是碍于种种原因不愿承认而已,一会儿又觉得在童思芸心目中她只是个普通朋友,自己想太多了。
到家之后已经快九点了,韩絮还没有回来。她们公司月底聚餐,估计要吃吃喝喝到挺晚。韦婉洗了个澡,在客厅里坐下来玩手机。初夏的晚上有些热,她考虑要不要买一台空调扇。
屋子其实住起来还是不错的,除了曾经死过人的事情让韦婉心里有些芥蒂,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间屋子里。这么一想,顿时就觉得独自坐在客厅中有些阴森森的,仿佛有阵冷风从背后吹过来。
大门“砰砰”地被人敲响了,韦婉吓了一跳。
“婉啊,是我,钥匙找不见了。”韩絮敲着门喊道。韦婉连忙走过去给她开门,只见韩絮扶住门框东倒西歪地站着,韦婉闻见韩絮一身酒气,又看到她双颊通红,脚步不稳。韩絮酒量很差,一杯啤酒就能放倒,参加个公司聚餐不知道被灌了多少酒,像这样刚工作的小姑娘恐怕一点推酒的经验都没有吧……
韦婉扶着韩絮在椅子上坐下来,埋怨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不多,不多,我没醉,”韩絮哼唧着,“我就喝了几瓶啤酒和一杯白酒,就一小杯。”
“啤的白的敢一起喝?不要命啦?”韦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韩絮一眼,端来脸盆给她擦脸,问道:“谁灌了你这么多酒?灌了你就喝,你傻?”
韩絮摆摆手:“咳,别提了。我们部门经理就专门灌我,拿着酒就往我嘴边送。我当时就跟着了魔一样,也不知道躲,就那样跟着喝。”
韦婉立刻脑补出地中海的猥琐部门经理准备灌醉女职员然后行一些为人所不齿之事的情景,沉痛地对韩絮说:“他灌你你怎么不反抗呢?你怎么不一个肘击过去呢?你为什么不踢爆他的蛋蛋呢?我知道他是你的上司,你不好意思揍他,没关系,你告诉他是哪个人,星期一我过去揍他。”
“别闹了婉婉,”韩絮推开韦婉,摇摇晃晃往卫生间里走,“部门经理是个女的,人还可以,今晚还是她开车送我回来的。”
“灌了你这么多酒叫人还可以?想不明白。”韦婉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点灯,就在黑暗中坐下来。如果是童思芸灌她那么多酒,她应该也会喝的吧?不知道童思芸喝醉是什么模样,依然如平常那样保持着冷淡的疏离,还是索性就像换了一个人那般……
这样想着,韦婉觉得相思之情实在难以排解,索性拿出手机来玩,在搜索引擎上输入“童思芸”三个字,搜索出来的都是同名同姓的人或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消息。韦婉往下翻了几页,忽然看到一行字“……和其助理童思芸参加了……”。
韦婉点开网页,原来是报道一个歌手的种种事情,看介绍,这个歌手以前是个在乐队里拉小提琴的,尽管没有配图,韦婉确信他就是童思芸口中所谓的首席小提琴手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转型当了歌手。此人名叫常青戈,听名字就不像是好人。如果韦婉没记错的话,重生之前,常青戈在演艺圈中混得顺风顺水,被封为情歌歌王,也是童思芸的绯闻对象之一。
韦婉狞笑着,恶狠狠地将网页关掉。常青戈唱情歌,都见鬼去吧。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这个笑起来貌似很好看实际很阴险的男人得逞。
半个月后,童思芸将《无情城》的曲子编好,发给韦达。
“婉婉,你把我们的活外包出去给童思芸了?”韦达望着邮件附件中的a|v文件,转过头威严地问韦婉,“她要是漫天要价我就把你卖钱付给她行吗?”
“韦哥别老吓唬妹妹啊,人口买卖是犯法的。”果然又是曲折这个二货跳出来打圆场。韦达恶毒地看了曲折一眼,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纠正曲折不要叫他韦哥了。
童思芸编出来的曲子风格和韦达设想《天仙子》那样的感觉完全不同。一开头,童思芸就用琵琶等拨弦乐器将气氛推了起来,随后便是一段笛子独奏,仿佛蕴含了江湖沉浮与人生无奈。韦婉想起童思芸曾经对她说过的,“照顾自己的歌唱习惯”。
尽管与预想的不太一致,韦达也对这个编曲没有意见。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能见韦达翘着二郎腿坐在皮转椅上哼哼“无情人住无情城,黑巴扎黑”。韦婉虽然经常有冲动借着交流唱歌心得去联系童思芸,但是当手指放在通讯录的“a”上面时,又会叹口气,放下了手机。
两度表白都被选择性无视了,韦婉不知道再度联系时童思芸还能跟她说什么,“思芸姐你听说过安利吗”?
出于对这首主题曲的重视,韦达特意破费租了间条件不错的录音棚,和童思芸约好了时间去录歌,韦婉的水平本来不足以过去监棚,韦达想要放她一天假,但她还是找了各式各样的理由跟着去了,只因为能见到童思芸。
韦达一大早就带着工作室的人去了录音棚,不一会儿,童思芸依约按时过来。她化了淡妆,头发盘起来,戴着一顶灰色的棒球帽,打扮十分休闲。童思芸过来后,跟工作室的几个人都分别打过招呼,对韦婉点头说“你好”的时候不见得比对别人更热情。随后,童思芸就和韦达到一边小声议论着,商量录音的事情。
虽然说嫉妒自己的表哥是愚蠢的行为,但是韦婉此时此刻忍不住就要愚蠢一下。她看着韦达和童思芸正低语着,从她这角度看颇像是一对咬耳朵的恋人,非常想拎着韦达的后领子把他扔出去。韦达使劲找机会往童思芸身旁凑,面对童思芸时脸上都要笑开花了,殷勤得无以复加,童思芸却只是淡淡地翻着手中的资料,仿佛并不领情。
九点的时候,两个人开始录歌,童思芸先唱。童思芸唱歌的表情格外认真,唱到舒缓之处,嘴角便带着浅淡而温柔的笑;到副歌部分,她的爆发力亦十分惊人,一手扶住耳机,全身的肌肉几乎都绷紧了。
童思芸毕竟是在酒吧无数场唱下来的,她的基本功还很不错的,除了有几句唱得不太尽如人意重来过之外,到了十一点,女声版的歌曲就已经录完,只等着后期混缩了。
因为接下来没有童思芸什么事了,她便与众人告辞,韦婉出去送她。两人走在两栋写字楼之间的巷子里,风很大,将韦婉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而童思芸戴着棒球帽,只有上衣的衣领在风中摆动着。韦婉忽然有种冲动,将她的领子整理好,就像在幻想中要做的那样。
她犹豫再三,还是管住了自己的手。
“思芸姐怎么回去?”韦婉问道。录音棚在市郊,韦达用小福克斯把工作室的人运来的,不知道童思芸是搭什么车过来的。
“有人来接我。”童思芸对韦婉微笑了一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一辆车,那是一辆保时捷帕拉梅拉。童思芸快步走过去,一个年轻男子从驾驶室的窗户探出头来,对童思芸挥了挥手。他那张可憎的脸只在韦婉面前晃了一下就缩了回去,但是韦婉却看得清清楚楚。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那人就是在韦婉脑补中心胸狭隘小肚鸡肠斯文败类的常青戈。
她眼睁睁看着童思芸与自己告别,然后走去拉开了轿车副驾的车门坐上去,随后帕拉梅拉就启动了,调头绝尘而去,留下一阵难闻的尾气味。韦婉呆呆站在原地,吸了吸鼻子,保时捷的尾气并不是香的。
第15章凶宅夜惊魂(1)
尽管ost只做了一半,但是唱作俱佳的主题曲已经完成了。游戏开发方面对主题曲十分满意,尽管还没有开始封测,却已经将主题曲和原画一同宣传造势了。主题曲男声版和女声版都各有特色,虽然歌手并不出名,却也得到了一定的重视。韦婉看着主题曲海报底端一行黄豆大小的字,作曲:韦婉,高兴得恨不得翻两个跟斗,连忙将海报拿给韩絮看。
韩絮表达了钦佩后,小心翼翼地问:“这一首曲子你拿了多少钱?”
韦婉大义凛然状:“我是要为艺术而献身的伟人,少跟我谈钱这种俗物!”
她不敢说的是,前两天韦达问她有没有零花钱,韦婉说没了,韦达就给她打了五百让她先拿着花——这五百目测就是这个月的工资了。韦达如果到了盘剥妹妹的地步,似乎混得也太可悲了。韦婉感觉自己上了条贼船,却不知该如何脱身,甚至身边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
这时候是2012年的7月底,连着半个月没有下雨,是x市一年最热的时候。韩絮的公司结了工资,六千块钱拿到手,她瞬间化身世界上最有钱的人,拉着韦婉去商城里买空调扇。
“我们可以把风扇放到客厅,然后晚上在客厅打地铺如何?再把窗户都打开,地上洒水,半夜穿堂风吹一吹,应该也就没那么热了。”韩絮素来是居家贤惠好媳妇。
“好的。”钱是韩絮出的,她就是把空调扇放在厕所也没问题。
两个人吭哧吭哧地把空调扇给扛回出租屋,韦婉累得瘫坐在地上,汗流浃背,累得幻觉都出来了,总觉得屋子里有股什么甜腻的香气。韩絮去拿杯子倒水,忽然轻轻叫了一声:“婉婉,你动我的杯子了?”
“没有啊,怎么了?”
“我杯子被人动过了。”
韩絮置办了三个马克杯,分别是喝水的,喝茶的,喝咖啡的。她有强迫症,这三个茶杯摆放是有规矩的,现在韩絮发现杯子没有摆放在原处。
两个人愣在房中,都没有说话。韦婉想起来韩絮喝醉的那天晚上把钥匙丢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人给捡到;她又想起这屋子是死过人的。韦婉大步走到自己的卧室翻看了一番,有些东西好像确实不在原位上,但是因为记忆不清的原因,她也不好判断是不是有人进来过,□□,一点现金和几样首饰都没有丢。
韩絮捧着她三个杯子兀自站在客厅中间发愣,韦婉大手一挥:“换锁。”
这房子虽然是租过来的,但是房东欺骗行为在先,再说他此时远在北京,两人说干就干,给换锁公司打电话把门锁换了。没想到换锁师傅前脚离开,轰隆一声雷响,哗啦啦开始下起了暴雨。韩絮和韦婉坐在客厅里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和交织一片的雨帘,韩絮无奈地说:“所以……空调扇是白买了吗?”
韦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卸载了手机上的天气预报app。
这天晚上比较难熬,因为韩絮去参加公司什么周年庆的活动,彻夜不归。换做平时,她一个人在出租房里过夜也没什么,但是因为今天韩絮的东西莫名被人动过,韦婉有些害怕。她拿出手机,想找个人过来陪她凑活一夜,看了看窗外大雨,叹口气,还是决定作罢。谁会在这种暴雨的夜里赶过来,只是因为韦婉一个人害怕?
她关了灯,躺在被窝中。风隔着纱窗吹进来,带着大雨的湿气,有些森冷,仿佛连夏天太阳暴晒的暑气都消融殆尽。韦婉辗转难眠,裹紧了身上的毛巾被。她好像听到楼上有扔弹球的声音,在哗啦啦的雨声中听得格外清楚。楼上也许住着调皮的小孩,韦婉并不清楚,但她记得以前好像从来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
韦婉听着雨声和弹球声入眠,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噩梦,大多都是她看过的恐怖电影中的桥段,待满身冷汗地惊醒过来,她按亮了手机看看时间,才半夜十一点多,熬到天亮好像还有很久……她锁了手机屏,余光往身旁扫了一眼,她看到手机蓝幽幽的光照亮的墙上,有个“人”正在盯着她,那个“人”脸色惨白,眼睛处是两个黑洞。
韦婉大叫一声,将手机扔了出去。好在脑袋虽然被吓得短路,条件反射却还忠诚地履行着义务,她一手已经按亮了台灯。
暖黄色的灯光洒下来,那个恐怖的人脸只是贴在墙上的一张哈士奇海报,因为光线的原因,哈士奇的脸看起来像张鬼脸。韦婉抚了抚胸口,走过去将海报撕下来。海报后面洁白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几个黑点。
是血点吗?当时入住的时候,分明都没发现的……湿冷的风从背后窗子吹进来,抚摸着韦婉的后背和小腿。她身上发抖,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对她大喊,不要呆下去,不要在这个房子中过夜!
韦婉哆嗦着穿上衣服,随便往口袋里塞了把零钱,抓起伞就冲了出去。
大雨倾盆而下,路面上积的水已经淹没脚背。韦婉打着伞,雨点就顺着风斜飞到她的身上,不一会儿,衣服都湿透了。
要往哪去?韦婉不知道,她踩着水,向童思芸驻唱的那家酒吧走去。大雨仿佛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开,韦婉一个人听着雨声在耳边哗啦哗啦,她心里一遍遍念着童思芸的名字。韦婉的执念被牵在这座城市中,只因为童思芸就在这里。
她艰难地走到酒吧前的时候,全身上下都被淋湿了,水珠顺着发梢一滴一滴地落下去。酒吧的霓虹灯隔了雨帘,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中的海市蜃楼。韦婉刚准备走过去,就看到童思芸打着一把不大的伞,孤身一人从酒吧中出来,抬头望了望大雨,还是毅然走入了雨幕之中。
韦婉笑起来,水珠从脸颊滚落,滑进嘴里。她喊道:“思芸姐!”
童思芸回过头,挑起眉毛,讶异地看着大步向她走过来的韦婉。童思芸长发的发梢也淋了雨,贴在衣服上,却丝毫不减损她的美丽。她看着韦婉走到她面前,便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韦婉心里有很多话想要说,偏巧此刻半句都想不起来,只能傻笑:“房子闹鬼了。”
常人听到这句话多会探探韦婉的额头,确定她是不是生病烧糊涂了。但是童思芸却只是淡漠地瞥了韦婉一眼。大雨从两人中间落下,伞沿的雨水彼此相接,整个世界除了霓虹灯和雨声,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跟我走走吧。”童思芸说着,往街道的一侧走过去。
半夜在暴雨中漫步,也许别有一番情致。童思芸起初打着伞走在前面,后来风大了,伞几乎要控制不住,她便收了伞,韦婉也收了伞。雨声将一切都虚化为幻觉般的场景,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臂已经挽到了一起,身躯紧紧贴着,雨水冰冷。韦婉恍惚地想,不知眼前所有这些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她是走在人间还是鬼蜮。
走了大约一站路,两人在护城河边的护栏停住了脚步。路灯映照下,河边的垂柳被风吹弯了腰,河中黑魆魆一片,也看不清楚。
恶劣的天气似乎是表白的催化剂,韦婉清了清嗓子,将淌到脸颊上的雨水抹去,湿漉漉的衣服贴到身上十分难受。她正准备说点什么,童思芸先开了口。
“为什么?”童思芸轻声问道,声音不大,却将这雨声和夜色都撕开了口子一般。
“为什么我要遇见你?遇见你一次不够,次次都会遇见你?”童思芸继续说着,“为什么偏偏要是你?为什么我想放下,却怎么也放不下来……”
“思芸姐,”韦婉的手发着抖,不知道是因为雨水太凉还是她心中过分激动,她转过身,面对着童思芸,腰抵着护城河汉白玉冰冷的护栏,双手就握住了童思芸的手,“因为我爱你。”
第16章凶宅夜惊魂(2)
雨声哗啦啦地落下来,落在路灯上,柳枝上,水泥路面上,河面上,童思芸的面颊上,像是亘古不变的背景音乐,韦婉紧紧地盯着童思芸的脸,生怕漏掉童思芸哪一个微小的表情。
河边空无一人,马路上偶尔有几辆匆匆驶过去的汽车,雾灯就如同雨夜中急遽拭去的萤火虫一样。
童思芸笑了。不是若有若无的微笑,而是唇角上扬,露出了四颗洁白的牙齿。她的长发被淋湿,紧紧贴在侧脸,雨水从额头滚落到脸颊上,似泪水般。
她说:“婉婉,你第三次跟我表白了。”
童思芸反手握住韦婉的手腕,只稍一使力,就将韦婉抵在她身后的栏杆上:“第一次在温泉中你说你喜欢我,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第二次你在我家里说喜欢我,我有点犹豫,这是第三次——”
“那思芸姐的答案呢?”韦婉急切地问,她想要伸手抱住童思芸,但是童思芸紧紧捏着她的手腕。学过乐器的人手劲果然不同凡响,韦婉试着挣了两下,童思芸执拗地不肯放开她。韦婉心里有种破釜沉舟的想法,如果童思芸拒绝了她的话,她就强吻童思芸然后转身就跑,躲到凶宅里直到被鬼掐死。
下定了决心,韦婉反而觉得天大地大有容乃大,没什么可怕的了。她闭上眼睛,等待童思芸说出无情的判决,等了许久,耳畔只有雨声哗哗,韦婉又忍不住睁开了眼睛,见童思芸正认真地盯着她,仿佛要将自己的模样都烙印到她心中一般。
童思芸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向前倾身,韦婉睁大了眼睛,看到童思芸的脸在面前放大,她甚至看清楚了童思芸眼影被雨水化开,蔓延在皮肤上,成了一种奇异的颜色。嘴唇上传来一种不熟悉的触感,有什么温暖而软的东西贴到了她的唇上。雨水是冷的,因此童思芸的嘴唇显得有着微微的热度。韦婉不由自主张开了嘴,她尝到了童思芸唇膏和雨水混合的味道。
世界上一个人都没有,城市里一个人也都没有,只有路灯的灯光照着瓢泼大雨,像是舞台的灯束,童思芸就在灯束中吻住了她。这便是童思芸的答案。
韦婉没有再去想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值不值得,也来不及想童思芸这样的回应有着什么含义,她甚至屏住了呼吸,忘了去嗅童思芸身上的气味。
仅仅是这样浅淡的触碰,也许有十秒,也许有一分钟,两人便分开了。童思芸依然在微笑,她甚至不用说一个字,只拢了拢身上的外搭,转过身向河道的一侧走去,韦婉连忙踩着水跟上去。
十分钟后,两人走回了童思芸居住的小区里,浑身上下都*的往下滴水,跟掉到河里刚被捞出来了一样。韦婉掏掏口袋,悲哀地看着被水泡了个透心凉的手机和几张软烂的毛爷爷。
童思芸打开房门,脱下针织外搭扔到了卫生间门口的洗衣机里。她换了拖鞋,一边往卧室走一边说:“婉婉,你去卫生间洗个热水澡,我去给你找两件换的衣服。”
韦婉抹了把脸上的水,湿衣服贴在身上的确难受,被风一吹,冷得牙关都在打战。热水从花洒中喷出来,淋在身上,这时韦婉才觉得好受了一些。童思芸用的洗发水、沐浴露和香皂之类的东西都整齐码在架子上,韦婉偷偷地用了不少,仿佛这样,自己身上就被童思芸的味道所缭绕。
雾气氤氲在浴室中,韦婉望着自己被水泡得发白的指尖,心里却想,大雨中的一切,真的不是梦吗?大概是因为太幸福了,幸福得已经超出自己的负荷,反而变得很平静。
洗完澡后,童思芸将浴巾叠好放在卫生间门口,一件崭新的睡裙压在下面。韦婉擦着头发,将睡裙抖开,上面印着颇有波西米亚风格的方块图案。换好之后,她走到客厅里,见童思芸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沙发上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童思芸脸上的妆几乎全被雨水给洗掉了,头发一绺一绺的,看着有几分幕落之后的憔悴。
“思芸姐?”韦婉叫了一声。童思芸抬起头,对她微笑道:“婉婉,你去卧室睡觉吧,不早了。我也洗个澡。”
童思芸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水流的声音就响起来。韦婉拿出手机怜惜地端详了一番,这个大一时候买的可怜电子产品已经黑屏了。因为泡过水,也不敢贸然开机,只好先放到茶几上风干。茶几上放着一个小本子,韦婉想了想,终于遏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心地翻开了本子,里面应该是日志一样的东西,记着某月某日在某地跟乐队演出,唱了什么歌,韦婉一页页翻过去,日期到了今天,童思芸写道: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了吧。
笔迹还没有干,应该就是韦婉洗澡的时候童思芸写下的。了却心事?童思芸的心事又是怎样的?
不多时,童思芸洗完了澡,热气腾腾地从浴室里出来,双颊绯红,与平时冷美人的模样颇有不同。韦婉想一直盯着她看,又觉得很不礼貌,连忙将目光移开,继续研究自己泡了水的手机。
“婉婉的头发还是湿的?”她听到童思芸颇为诧异地问了一句,随后语气便带些抱歉地补充道,“是我疏忽,我忘了告诉你吹风机放在哪了。”
童思芸打开柜子的抽屉拿出吹风机:“我来为你吹头发吧。”
韦婉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童思芸站在她身后为她吹着头发。头发散开,落入童思芸的手中,与她修长的手指纠缠着,一缕一缕散开,又一缕一缕合起来,仿佛织成了一张网,却将韦婉困入其中。吹风机的嗡嗡声令人心里发烦,童思芸抚摸她头发的指尖却让韦婉有种冲动,抓住她的手,然后轻轻吻住。
她如此强烈地察觉到,她爱这个人。
韦婉的头发不长,很快就吹干了。童思芸抚摸着她披下的黑发,又拿过梳子,细心地为她梳理着。
“婉婉。”
“啊?”听到童思芸叫她,韦婉连忙应道。童思芸的动作太温柔了,指尖触在她的头发上,就像是抚摸钢琴的琴键一般。
“你……”童思芸欲言又止,她好像要问韦婉什么,话到了嘴边,却没有问出来,而是不露痕迹地换了话题,“你的头发没有烫染过吧?”
“我上大一的时候烫过梨花头,后来懒得打理了,干脆就把烫出的花都剪了。”
童思芸的手指轻轻掠过韦婉的发梢,笑声如她的动作一样轻,羽毛般落到空气里,消散不见:“梨花头不一定适合你……等哪一天,我带你去好好打理打理头发。”
等到磨蹭着把头发都弄干了,也过了午夜十二点,窗外的雨却不见小,哗啦啦地落,明天周一还要上班,想来路上都该成河了。这样迟到的话韦达应该也不会说什么吧?韦婉想着,打了个哈欠,童思芸温柔地问:“婉婉,困了?”
“嗯。”
“去卧室睡觉吧,明天早上我叫你。”童思芸说着,率先往卧室走去。卧室依然是韦婉上次留宿时的模样,连床单和被罩都未曾更换。床挺大,足够两个人并排躺下,然而童思芸却拿起一个枕头和毛巾被就往客厅里去了。
“思芸姐不在卧室睡吗?”韦婉有点失落地问道,虽然她其实挺累的,对于“共寝”之类的种种旖旎场景也不是那么期待,但是看着童思芸就这样躺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还是感觉到不爽。
“你快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童思芸说着,关掉了客厅里的灯,只有卧室一盏壁灯亮着微弱的光。
第17章锆石对戒(1)
“婉婉!”随着韦达的一声暴喝,一根中性笔被扔过来,正打中韦婉的头。
“啊,到!什么事?”韦婉捂着头回过神。
“你在那傻笑了快半个小时,什么事情这么兴奋?再消极怠工我就扣你奖金!”
“没事……昨晚没睡好而已。”
韦达做黄世仁状恶狠狠瞪了韦婉三秒钟,才将他的大脸缩回显示屏后忙活。韦婉动了动鼠标,继续跟满屏幕的波形图搏斗,心里想着,鱼唇的韦达,根本就不知道今天我下班后还要跟女神约会,|vi度过漫漫长夜吧。
早上和童思芸告别的时候,她说:“婉婉,晚上我们一起去吃饭,我想跟你谈谈。”
为了“谈谈”,韦婉还特意跟家教公司请了假。童思芸从来都不说“约会”,而是用“谈谈”代替,好像谈恋爱是件很严肃的事情。韦婉美滋滋地想,这么说她和童思芸的恋爱关系就确定了吧?要不要告诉韩絮?要不要告诉韦达?要不要告诉可怜的杨景明?要不要再拿个大喇叭对全世界宣布,童思芸被她承包了?
韦婉托腮出神,重生前后,童思芸都像是一个离她遥不可及的女神,可是昨天夜里,女神吻了她,尽管只是轻浅的一下,之后怎样,韦婉居然从来都没有想过。大概是童思芸的情感也来得太过无端,韦婉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总之……先这样吧……
下班后,韦婉如同脱缰的野狗冲出办公室,杀向附近的地铁站,直奔约会地点而去。童思芸订的餐馆是一家从没去过的的西餐厅,不管怎样,童思芸应该还是挺重视这次约会的。下了地铁后,被挤得七荤八素的韦婉连忙到卫生间里去补了个妆,整理整理衣服,才迈着小碎步出站。
西餐厅的门面并不起眼,但是其内装潢典雅而温馨,童思芸正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等着她。刚下过雨天还有些凉,童思芸穿了一身米色带流苏的半袖长裙,显得气质高贵又亲切,长发卷曲的发梢与带褶的裙摆相得益彰。韦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在某宝买的雪纺连衣裙,祈祷着童思芸看不出来这裙子九十九包邮。
“婉婉。”童思芸微笑着对韦婉点了点头,“辛苦了。”
尽管已经到了饭点,餐厅里面的人却很少,灯光是令人感到温暖的浅黄色,舒缓的音乐若有似无飘荡着。韦婉忐忑不安地在童思芸对面坐下,侍者便为两人斟上了红酒。
“这家餐厅环境还是不错的。”童思芸笑道,手指尖摩挲着高脚杯的杯沿,像是隐晦的暗示,“婉婉,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韦婉用力点头。她相信一见钟情,因为重生之前,她就是对童思芸一见钟情的,只是经历过重生,这种感情更像是执念了。
“我也相信。”童思芸眯起眼睛,“在我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有想到会发生昨天晚上那样的事,也没有想到我们现在会这样坐在一起。”
“我以为思芸姐会讨厌我,或者根本就记不住我。”韦婉紧张地说。
童思芸轻轻摇了摇头,藏在披落长发间的流苏耳环也随之摇曳,反射出亮晶晶的光芒:“婉婉,你跟我说实话,我知道你本科专业跟音乐一点都不沾边的,为什么突然要学编曲?又要在韦达那里工作?”
“因为思芸姐。我想写出歌来,让思芸姐唱。”韦婉越说声音越低,“我喜欢思芸姐很久了,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喜欢思芸姐。”她怕吓到童思芸,所以没有提及重生的事情。
童思芸笑起来,没有再说什么。她深红色的唇膏与杯中红酒颜色相同,伴随着餐厅昏暗的灯光在韦婉面前晃动成一片,令人未饮先醉。侍者随后端上来牛排和蔬菜沙拉,两人便开始低头吃饭,只是偶尔交谈几句。
韦婉觉得,西餐其实没什么吃的,而且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只因为面前坐着的是童思芸,吃的内容便都不重要了。童思芸稍微举起手中的高脚杯,向韦婉这个方向伸过来。韦婉愣了一下,才明白童思芸是要跟她碰杯。
也不知道喝下去的是什么酒,可能是1982年葡萄大屠杀造就的拉菲,半杯下肚,韦婉觉得脸颊有点发热。吃完饭,童思芸起身时问道:“附近有商场,一起去转转吧?”
虽然是问句,然而语气是祈使,并没有留给韦婉回答的余地。走出餐厅门时,童思芸就自然而然挽住了韦婉的手。可能因为天气还不算很热,童思芸的手臂发凉,与她的皮肤贴在一起时有种奇妙的感觉。韦婉紧张地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见谁向她们投来奇怪的眼神,毕竟两个女孩子手拉逛街也不稀奇。
商场离餐厅不远,一层就是首饰专柜。童思芸带着韦婉在一处柜台前驻足,银色的戒指和镶嵌其上的宝石在柜台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韦婉注意到戒指旁边的标签,情侣对戒。
买戒指?童思芸要跟她求婚吗?韦婉觉得刚才喝的不是葡萄酒是辣椒水,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脖子,烧得脑袋都晕乎乎的。虽然韦婉不止一次脑补过这样的场景,但就眼下来看,两人的进展会不会太快了。而且,求婚的话,戒指不是应该提前就准备好吗,哪有现在才过来买的……
“喜欢哪个?”童思芸在一旁问道。韦婉张大了嘴巴,不知道先说什么。比起自己喜欢那一款戒指,她更好奇的是童思芸带她来买戒指的动机。毕竟,深入接触童思芸之后韦婉才发现,童思芸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
“都不喜欢吗?”童思芸淡淡又问了一句,听不出喜怒,又挪到另外一个柜台,韦婉连忙跟过去过去看。导购**这时候才来招呼她们,热情地介绍着柜台显眼位置所摆放的新款对戒。
“这款xx戒指是银镀白金,镶的不是钻石,而是锆石,价格也更亲民一些,代表情比金坚,一直戴着,两个人的感情会持续升温……”导购**口才极佳,说得天花乱坠,顺便将样品拿出来,放到黑色的天鹅绒帕子上,递给童思芸。
童思芸将男戒戴到中指上,手指并拢,拿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看着。男戒只是略宽一些,做工很精巧,她戴上也不显得突兀。童思芸手指修长,戴上戒指时,仿佛连指根的皮肤都被银色映亮了。童思芸点了点头,好像很满意,侧过头去问韦婉:“婉婉,好看吗?”
韦婉说:“好看。”
童思芸又从天鹅绒帕子上拿起女戒,递给韦婉:“你试试。”
导购**看向两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但随即就用程式化的热情笑容掩盖住讶异。韦婉将戒指套在左手中指上看了看,锆石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韦婉心里想,这是她人生第一枚戒指。重生前和曲折形婚,充当道具的结婚戒指也是她和曲折各自买各自的。
“婉婉,你喜欢吗?”童思芸见韦婉盯着戒指发愣,出声问道。
韦婉连连点头,根本不敢反驳:“喜欢。”
在韦婉看来,戒指就是一个圈上面镶个钻,因此只要不是模样太奇葩,她都没什么挑剔的。重点是童思芸在买戒指,而且买的情侣对戒。
“好,那就这个了。”童思芸颇有霸道总裁的气势,一锤定音。
半个小时后,两人从商场出来,各自左手中指上多了枚戒指。童思芸的表情一如往常,韦婉却在傻笑和脸红模式之间随机切换。走过一个街口后,距离韦婉的出租房就不远了。童思芸停下脚步:“婉婉,你一个人路上小心点。”
“那思芸姐呢?”韦婉歪着头望向童思芸,童思芸微笑了一下,在华灯初上的路边,显得异常温柔:“我还要去酒吧唱歌。你早点回家休息,不要跟我过去,酒吧里乱。”
第18章锆石对戒(2)
初次约会,结果是韦婉独自回家。不过韦婉并不在意这些,现在的幸福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了。曾经奢求不到的,如今就在手中。她以前没有戴过戒指,右手中指被箍上一个银环,有种幸福的束缚感。
童思芸虽然未对她说过一个爱字,甚至连喜欢二字都不曾提起,但韦婉笃信,总有一天,童思芸会离不开她。现在只是开头而已。
回家之后,韦婉将自己关在卧室里,从手指上摘下戒指,拿到台灯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对于宝石知之甚少,只觉得锆石的光芒亦十分璀璨,并不逊于钻石。童思芸戴的是男戒,而她的是女戒,是不是……韦婉咳了一声,之前自己也没有想得太多,但是现在好像各种各样的问题都接踵而来了,她过了一关,前方还有更艰难的副本。
她拿出五线谱本,继续写着将要献给童思芸谱子,来日方长,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手机被雨水泡了个透,晾了一夜,居然还能使用;卧室中,哈士奇的海报已经被韦婉收了起来,换成了一张姚明的笑脸,免得哪天晚上光线不好被吓成心肌梗塞;韦达给韦婉结了工资,两千出头,虽然不多,但好歹没克扣。生活仿佛有了新的转机,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发展,韦婉将戒指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就像是加持的一道护身符。
随后的两天,童思芸一直都没有联系韦婉,韦婉工作紧张,下了班还要赶去给熊孩子补课,也没有时间去找童思芸。她想,大概童思芸也这么忙,于是便在下班后给童思芸发一条微信消息询问。
快半夜的时候,童思芸才回复道:今天有点忙,你快点睡,晚安。
韦婉闷闷地关了手机,看到手指上戴着的戒指,心情又转好了一点。虽然不知道谈恋爱是怎样的感觉怎样的程序,不过言情也看了几百本,一开始进展过快好像也不是很好。
过了两天,上班的时候韦达一脸严肃地召集工作室所有员工召开员工大会。会场气氛严肃而活泼,应到四人,实到四人,韦达开门见山道:“前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网游音乐制作也基本快要结束。前段时间的那首主题曲,公司方面和社会反响都还不错。而且昨天有家唱片公司联系了我,想签约我。”
曲折扶了扶眼镜笑道:“那不错呀,能签约唱片公司,路子就更宽了,是哪家唱片公司?”
韦达说:“是天衡唱片公司。”
这回,连坐在一边不屑状低头摆弄吉他的蔺瑟都抬起了头,惊讶地望着韦达。天衡唱片公司是近两年内地正飞速兴起势头正猛的一家唱片公司,尤其是近两年,捧红了不少新兴歌手,可以说,和天衡签约的歌手都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韦哥犹豫啥?为什么不签?”蔺瑟冷冷地问。
“这……其实他们要签我不是要把我打造成歌手,而是音乐制作人。”韦达惆怅地叹了口气。韦婉知道表哥一心想成为偶像派歌手,编曲之类的只是赚钱手段而已,此人对自己的颜值和唱功主观过高估计,总觉得能独挑歌坛大梁。
“签签签,有钱拿还有什么不愿意的。”蔺瑟哼了一声,抱着吉他离席,“搞得音乐制作人就不能唱歌了一样,矫情。”
“说的也是啊。”韦达恍然大悟,破涕而笑,进而浮想联翩,看他那样,俨然已经将自己脑补成国际巨星,韦婉真恨不得把手中的东西都拍他脸上。
既然唱片公司都能看上韦达,那……上班时间不方便打电话,韦婉给童思芸发了一条短信询问天衡唱片公司是否也联系过她。过了不久,童思芸回复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是。
重生之前,童思芸就是签约了天衡唱片公司,参加各类娱乐选秀活动、灌录唱片、出名,一路顺风顺水,直至被封为“歌后”,离韦婉越来越远。所以,现在她依然又要走上这条路吗?那自己呢?韦婉蹙眉想了一会儿,童思芸又给她发来了短信:晚上有空吗?我想见你。
两人约好,等韦婉下班后就去童思芸家里。当天活少,下午四点多就忙完了,韦达就允许员工们先行滚蛋。韦婉乐颠颠地往童思芸家赶,想着能早点见到女神,挤公交车都格外有动力。
走到童思芸的楼下,距离两人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韦婉正想着补个妆,却发现楼下停着一辆保时捷帕拉梅拉。这个小区居住的都是工薪阶层,保时捷并不常见。韦婉磨了磨牙,又是常青戈!她靠近保时捷,摸摸前引擎盖,还有一点热,大概常青戈刚来不久,应该还在童思芸家里坐着。韦婉用极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拿出小刀在保时捷上划两道。
她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梯。童思芸租住的房子是老式住宅,隔音效果相对较差。韦婉走到童思芸家门前时,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防盗门没有关,走廊和房间只隔着一道木门,韦婉小心地贴近了门去听里面的动静。
一个声音低沉温和的男人说:“芸芸,这只是我的建议,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童思芸说了句什么,但是韦婉听不清楚。那男人随后道:“我个人觉得,你也得为你父亲着想,对吧?”
韦婉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对童思芸的家人几乎一无所知,只记得童思芸提过,她父亲是乐队指挥,应该也是童思芸音乐教育的启蒙者。相同的,童思芸对自己的了解也很有限,那天夜里,童思芸又是怀着怎样的想法吻上自己的?
两个人随后又说了几句什么,韦婉都没有听清楚。但是那男人说了句“那就先这样吧”,随后便毫无防备的,门哗啦被拉开,韦婉尴尬地站在门口,正好跟常青戈大眼瞪小眼。
平心而论,常青戈长得真不错,比照片上还要帅,近一米八的个头,打扮休闲又不失时尚,如果不是韦婉对他心存芥蒂,大概也要捧颊高呼“男神”了。他见韦婉堵在门口,愣了一下,才笑道:“请问您是……”
“婉婉,你这么早就来了啊。”童思芸快步从屋子里走过来,对常青戈说,“这是韦婉。”
“韦婉”这个名字之前没有任何定语,在童思芸短短的一句话中,她只是韦婉而已。
常青戈点点头,率先对韦婉伸出手,礼貌地说:“你好,我叫常青戈。”
两手交握的时候,常青戈格外有深意地看了韦婉的手指一眼。开始韦婉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因为她戴着锆石的戒指。
真少见多怪,没见过戒指吗?
常青戈没说什么,只跟两人告别,就匆匆离开了。韦婉听见脚步声循着楼梯下去,才走进童思芸家里。她不知道常青戈为什么会出现在童思芸的家里,两个人又谈了些什么。也许这两人关系比韦婉想象的还要亲密,这让韦婉稍微有些不悦。
“思芸姐,你是要跟我谈天衡唱片公司的事情吧?”韦婉将包放到沙发上,“表哥也接到他们的电话,但是主要是往音乐制作人方面发展的,不知道思芸姐……”
她说着话,一转身看到童思芸正站在她身后,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童思芸倒没说半句多余的废话,伸手捧过韦婉的脸,低头吻上。
童思芸最多比韦婉高三厘米,但是此时她的身影看起来这么伟大这么有压迫感……韦婉双膝一软,坐到了沙发上,童思芸顺势就俯身弯腰,一条腿屈在韦婉的大腿上。吻有如舞台灯光下交错的暗涌织成甜美而绵密的网,带着侵略性,童思芸吮得她嘴唇发疼,然而也仅止于嘴唇而已,舌尖偶尔碰触时,童思芸便轻轻退离。
韦婉起初有些诧异,后来明白过来,原来童思芸没有接吻经验,尤其是在她主动的时候。韦婉心里窃笑,她自己当然也对接吻没有实战经验,但好歹还有理论知识。于是她按着沙发罩绒面的手反握住童思芸的小臂,仰起头,反守为攻。
大约觉察到了自己已经无法掌握主动权,童思芸适时地退开了一步,不着痕迹地和韦婉分开。她的气息不稳,嘴唇微微有些红肿,连忙去茶几上拿杯子倒水,长发垂落耳畔,挡住了她的眼睛。韦婉坐在沙发上发愣,唇边犹驻留着童思芸身上香水和唇膏的气味,这样就结束了,令她颇不甘心。
第19章锆石对戒(3)
童思芸把杯子递给韦婉,她新泡的花茶,粉红色发暗的花瓣正在热水里舒展开来。韦婉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估计也有点肿,赶紧低头喝了口茶。
“我不知道韦达那边是什么情况。但是联系我的,是经纪公司一个姓时的人。”童思芸从卧室里出来,手中捧着笔记本电脑,将电脑拿给韦婉看。韦婉粗略浏览了一番,原来是天衡唱片公司下属经纪公司天衡文化娱乐公司的介绍,后面附有合同,都是常规条款,如果童思芸真打算签约的话,可能还要添加一些附属的内容。
“思芸姐怎么考虑的?”韦婉问道。
童思芸顺势坐到韦婉身边,将一侧头发拨到耳后,韦婉见对戒正戴在她手指上,有些欣慰:“我想签约,但是要顾虑的因素很多。时先生给我说得很清楚,如果有机会,可以进军娱乐圈。但是我并不想往娱乐圈发展,我爸爸对娱乐圈深恶痛绝,而且……”
她顿了顿,侧头望着韦婉,目光不知道是怜惜还是茫然。夕阳从窗外探进来,在童思芸的脸上落下金黄色温暖的一块:“不管怎么样,签了之后,我的生活方式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我要确定我能接受这样的变化。”
韦婉有点黯然。两个人的感情这才算刚开始,童思芸就要为她的事业忙碌,偏偏韦婉想不出能阻拦她的话。
也许是看到韦婉的神情失落,童思芸温柔地把韦婉抱在怀中,她的呼吸扑在韦婉的颈侧和耳边,撩的韦婉心里痒痒。童思芸微笑着说:“我看你很不高兴的样子,为什么呢?路这么多,总有一条能走得通的。”
韦婉闷闷地应了一声,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上来,只好专心地埋胸。可惜夏天实在不是埋胸的好季节,不一会儿两人都出了汗,韦婉只好自觉退开。
“饿了吧?”童思芸笑道,起身走进厨房,“你稍等一下,我做点东西给你吃。”
韦婉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等着一会儿童思芸拿好吃的出来投喂。
童思芸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屏幕忽然亮了起来,原来是有新短信。她的手机来短信时,主界面显示短信内容,韦婉凑过去看到发信人名字显示是常青戈,内容只有短短一句:韦婉和你是什么关系?
切,关你什么事?不服咬我啊。
韦婉乐滋滋地往沙发上一靠,翘起二郎腿,脑补常青戈跟杨景明一样苦恋童思芸,偏巧半路杀出韦婉这个程咬金,此刻正捏着手机醋海生波咬牙切齿的模样,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童思芸端着煎饺出来,温柔地问:“怎么开心成这个样子?”
“没什么。”韦婉赶紧摇头,正襟危坐。
童思芸做的煎饺,说实在的……很难吃。韦婉满怀爱的信念,吃了几个之后,依然义无反顾放下筷子礼貌地笑:“我饱了。”
童思芸点了点头,起身收拾碗筷,像是不经意地说:“我听说南郊环山路附近新开了游乐场,你周末想去玩吗?”
韦婉连忙点头:“好呀好呀。”
童思芸笑了,她走过来,俯身轻轻在韦婉的额头吻了一下,发梢垂到韦婉的脸颊上,像是温柔的抚摸。
韦婉在回家的路上一直琢磨着周末和童思芸去环山路游乐场玩的事情。环山路虽然名字听着挺偏僻,实际上是一片商业区,有许多商场、电影院、游乐场,号称x市情侣的天堂,单身狗的地狱。童思芸邀请她去那里玩,会不会别有深意?
既然童思芸都这么说了,韦婉也应该不那么被动,首先,应该在附近订一家情侣酒店……韦婉一边想着,一边拿钥匙打开房门,一股烤蛋糕的香味扑面而来。
“亲爱哒,我今天买了烤箱,烤了点蛋糕,味道还不错,你尝尝。”贤妻良母韩絮从房间里飘出来,手中端着个盘子,上面放了几块烤得金黄的点心,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韦婉正好没有吃饱,连忙拿起一块往嘴里送。蜂蜜的甜香在口中化开,韦婉含混地称赞着,又闹着要参观韩絮新买的烤箱。
韩絮犹豫了一下,才指了指安置在客厅角落里的烤箱说:“就是那个。”
韦婉走过去扫了眼,德国家宝德的一款烤箱,市面价大概一千多,上学的时候韩絮就经常嚷嚷想买这样的烤箱,但是又嫌贵。如今工作赚钱了,倒也能舍下血本。韦婉有点奇怪,韩絮身上穿的衣服是范思哲的t恤,放在桌子上新买的包是古奇的。韩絮的工资对于毕业生而言不算低,但也不足以买这些奢侈品。
莫非她被哪个霸道总裁包|养了?
韩絮继续忙活着将半成品的蛋糕坯放进烤箱里,还不忘了跟韦婉炫耀烤箱有多么好用,烤出来的蛋糕都自带圣光。韦婉心不在焉地听了一会儿,才斟酌着说:“絮啊,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什么事?”韩絮将烤箱温度调好,摘下手套。
“我谈恋爱了。”
韩絮愣了一下,抬起头望向韦婉,差不多过了有五六秒,才勉强笑道:“恭喜你脱团啊,请吃饭,什么时候能让我见见你白马王子?”
韦婉咳嗽一声:“她是个女的。”
韩絮再度愣住,韦婉赶紧笑着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下手的。”
韩絮笑起来,只是看着不怎么自然,她弯下腰去查看烤箱中的蛋糕,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韦婉觉得颇尴尬,摸了摸鼻子就回到房间中,打开电脑准备查找环山路附近的情侣酒店。
不多时,她就订下了一家酒店,看图片介绍,其中有双人按摩浴缸,双人床,音响等设备,环境还不错,一晚上五百,韦婉尚还能承受。韦婉下了订单,付过钱之后,忽然闻到一股焦糊味,连忙出去一看,只见韩絮还坐在客厅里的破椅子上发愣,烤箱里正冒出滚滚浓烟。
“蛋糕糊了!”韦婉喊了一嗓子,韩絮才回过神来,连忙拔掉烤箱的插头,戴上手套,取出烤盘,见蛋糕已经被烤成了黑色。
“在烤箱跟前守着都能出神。”韦婉摇头叹了口气。韩絮不答腔,低头认真的将蛋糕烤黑的地方一一剥掉,自觉没趣,又退回到房间中。
订下的这家情侣酒店提供的设备一定要好好利用,首先在浴缸中泡澡怎么说也得泡够个两个小时,其次房间里有音响,应该放点音乐,轻柔舒缓暧昧的音乐最好了,两个人一边泡澡一边听着音乐,然后再这样那样……
音乐的话,法文歌曲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韦婉虽然是做音乐的,但一时想不起来有什么气氛适宜的法文歌曲,不过韩絮很喜欢听外语歌,韦婉推开屋门,见韩絮正一口一口忍辱负重地把烤坏的蛋糕往嘴里塞,整个人都恍恍惚惚丢了神一样,心里奇怪,不就是自己谈了个女朋友,把她刺激成这个样子?
“那个……絮絮。”韦婉清了下嗓子,“你有没有法语歌曲包?最好都是比较抒情的曲子,我拷一份去。”
“你自己打开我的电脑找吧。”韩絮抬头好让一块烤得发干的蛋糕咽下去,“在d盘里,各个语种都在文件夹上写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