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一寸一寸的往下坠,天色昏暗起来,鸟儿也在扑棱着翅膀飞回巢穴,一队奔驰的人马赶在夜色降临,城门未关闭时,飞一般的速度进了城。
安静下来的街道上回响着哒哒的马蹄声。
“吁——”被斗篷埋的看不清脸的人勒住了马。
紧随着吁声四起。
呼哧呼哧喘息的马儿喷着响鼻,脚下不时的动作。
“去郑家,”被斗篷埋了大半张脸的赵半瞎,抬起冷寒的眸子,看向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季白。
“郑家,”季白喃喃着,眼中燃起亮光,昨日曾有人在后街处见过郑辛,他的那个小厮昨夜在城中找什么人,他找什么人?
晨儿前几日与这个郑辛走的很近,说不定,说不定郑辛见过晨儿。
“走,”季白夹紧马腹,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照着早就知道的地址一路狂奔。
是的,他早就知道,早在李晨语去郑家做客时,他就知道郑辛是谁。
郑辛的事情,他一清二楚。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想找到李晨语。
看着大批人马绝尘而去,角落结的身影也快速背道而驰。
怦怦怦——
正在用晚饭的李晨语抬眼看过去,门没看到,只见没甚胃口的文老,扭着身子挡住了视线。
“唉,”文老长叹一声,搭着腿穿鞋,抱怨道,“大夫就是这样,无论啥时候,只要有病人找上门就得的出诊。”
“少爷,”一声粗哑的嗓音伴着敲门儿声响起,“我是张脱啊。”
噗,这个张脱太会补刀了。李晨语抿着嘴笑,垂着头。
穿鞋的文老愣了愣,他着院子的何时这么没规矩了,是个人都能闯进来了?
文老心里冷哼着,撇了垂着头装聋的人一眼,背着手出去了。
张脱还没点头哈腰的打招呼,就被一个冷眼瞪住了。
看着背着手走过去的身影,张脱瞪了瞪眼,小跑着进了屋儿。
“少爷,”张脱兴奋的搓手,满面泛红的说道,“偷听到去乱坟岗的人马说要去郑家。”
李晨语不明所以的勾唇,眯着眼睛望着想窗外昏暗的天色。还以为今天还查不到郑辛头上,找自己的速度还算快,只不过着真叫人高兴不起来。
自己不喜欢,不,是厌倦季府。
她回过头,对着张脱他们这群叫花子组合的盯梢小队还算满意,毕竟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任务,能得到消息,勉强算合格了。
“今天的任务结束了,”李晨语浅浅笑着,“你们勉强合格。”
张脱眼睛里闪闪亮着,往前跨了一步,惊喜道,“真的?我们真的可以?”
他们是一群叫花子啊,只会要饭,甚至要不到饭的叫花子啊,被姑娘表扬了,被夸奖了,这感觉,真好。
这是不是证明他们也是有用的。
“真的,表现的还不错,”李晨语点着头肯定道。只不过比起精英们,你们连渣渣也算不上,想脱胎换骨,难呐!
张脱吃了甜蜜饯似的,喜滋滋的走了。
而离家两日,回家后没一人询问的行踪的郑辛,有些出神的用着饭。
“少爷,”人还没进门,夏天慌慌张张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郑辛循声看过去,抿了下嘴唇,放了筷子,淡淡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不好了……”冲进来的夏天话还没说完,就被紧跟着的管家推到一边儿去了。
“少爷,”管家的神情不似以往那般严厉,但又像不习惯对着郑辛和颜悦色一般,笑的假的很
。
“竟不知少爷有这等好本事,那般金贵的人儿您也识的,以后有了贵人相助,想来少爷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管家再说什么?”郑辛蹙着眉,听不明白着般阴阳怪气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管家嘿嘿笑着,那笑意竟是冷嘲,“少爷何必拿乔呢,很多人还巴结不上呢。”
夏天看不下去了,几步跨到自己少爷身前,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季府的季五爷来家里了,点了名儿要见少爷您。”
“季府?”几乎一瞬间,郑辛就明白季白此行的目的,只是季白怎么知道自己救了晨儿。
是有人走漏风声?
金家呢,他们知道吗!
“呵,”管家撇着嘴,看不上家里这个占着名分的少爷。“少爷别愣着了,赶紧的吧,我们郑家可惹不起季府这尊大神。”
管家的态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差,不是以前有多好,而是他还不敢大张旗鼓的拿自己这个大少爷怎么样。郑辛从小就是在冷眼中长大,他并不感到愤怒,因为还没有足够的实力。
不过他知道,总有那么一天,郑家的人会后悔今时今日的一切。
“走吧。”郑辛依旧淡淡的,丝毫不因管家的态度起什么涟漪,抬脚不紧不慢的朝外院去。
到花厅时,毫不意外的看到十岁的郑天聪,自己的好弟弟正哭丧个脸陪客。还有这个风光霁月,气势如虹,仿佛可与天公比肩的男子。
“郑辛见过季五爷。”
望着眼前这个淡如水暖如阳的郑辛,季白无心想这人与李晨语是何关系。
淡淡打了招呼。
一天中不知跑了多久的马儿,又在奔驰在路上,它不明白,为何主子这次打下来鞭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狠。
马背上的主人也不明白,自己闷的难受的心,是因为担惊受怕,因为怒气,因为自责,还是因为这个救了晨儿的男子。
……
老神在在,盘着腿打坐的李晨语叹了口气,听着杂乱的脚步声睁开了双眸。
呼的一声,门口的布帘子被撂开,第一个冲进来的是身穿斗篷的赵半瞎。
豆大的烛火照亮了一小片天地,赵半瞎只看得到小小的人,像是从未离开过一般,她还是那副走过世间风云的淡定样子,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打不倒。
赵半瞎慢慢走过去,每走一步,心便多一分酸涩。
“你怎么来了,”李晨语看不得他难过的样子,语气中故意还带这点嫌弃,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门外,靠墙立着的季白听着屋内似要吵起来的声音。
“我也不是故意要失踪,我都快被人害死了,你还责怪我。”
霸道又委屈,丫头都不会这样对着我说话。
他走到门前时突然不想进去了,不想见那个让他又恨又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得人了。
她还活着,只要她还好好的活着,这就够了。
落寞的笑缓缓开在季白脸上,他仰头看向朦胧的月色,远远的一点光亮,清冷的像是丫头的眸子。
昏暗的云,远远高挂的月亮,在季白眼中幻化出另一个李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