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难以按捺,他就像个笼子里的狮子,状况令人担心。?
这股随时会爆的焦躁将窄小的座舱密闭空间填得满满的,似乎随时会爆。
卡拉操纵飞机,正在和新明斯克号航母飞行控制台进行联络,接收人工引导点的航向参数。此时必须集中精神,将所有需要检查的系统进行一一复核,确保设备的仪表工作正常。不过,飞机上最令她担心的不是任何一个零件,而是后座上的蒙击。
他看上去格外地烦闷,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在卡拉的印象中,蒙击虽然放荡不羁、玩世不恭,但只是一种生活态度上的。他几乎不在乎任何人或任何事,只顾做他想做的事。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在意,以至于在飞行时竟然心烦意乱。
卡拉回忆着刚才在光荣辽宁号航母上的遭遇,试图找找到底哪里不对劲。舰长挺好,并未为难自己,很快就派人给飞机做好检查维护、加满燃油。可她想要找蒙击时,就看到了乱哄哄的人群。蒙击似乎在和一个叫乌日格的大汉争吵,那是个高大的蒙古裔巨人,不过脸庞着实长得俊秀。不像亚洲人那么扁,而且鼻子很大、很有特点。样貌有种说不出的,性感吧,也许父母是混血,看上去更像罗马人。无论如何,他的外表给人一种成熟可靠、信得过的感觉。
她想到这里,忽然在后视镜中看到蒙击盯着自己似的。卡拉突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光逃开了。就好像自己真的是在精神出轨似的。
“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她没话找话地问。
“谁?”
“在辽宁号上的那个男人,你好像和他很熟。”
“乌日格,你说大鼻子的家伙?”蒙击冷笑一声,“岂止是认识,我恨不得亲手活埋了那家伙,连地点我都已经给那大块头选好了。得赶紧把他拖回去,打倒他。彻底把他活埋,要埋得很深很深,不然,他永远也不知道忏悔。”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诅咒他,这些话太恶毒了。”卡拉自从第一眼看到乌日格的时候,就对这个人抱有好感。那是个看上去更加稳重而沉静的人。
“恶毒?恶毒这个词配他最合适不过。”他抬手按了按脑袋。才觉戴着头盔掐不着太阳穴,“该死。怎么就让我在这里碰上了他。我的计划本是回到中央大6之后,再把这混蛋活埋,现在计划全乱了,准是哪儿出了问题。”
蒙击的心情很不好。戡乱作战刚开始没多久,处处步步充满着不顺利。
“你是说真的?为什么,到底怎么了?”卡拉不敢相信,蒙击怎么会这样。
“我不想说他。”蒙击把头扭到一边,几根黑色而漂亮的头从头盔中滑了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卡拉常常觉得蒙击还是很可爱的。像个顽皮而长不大的少年。只不过,人们常说孩子的心中没有爱、没有轻重、也是最为恶毒而没有人性的。真的如此吗?她不知道,但她真的不确定蒙击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虽然他年纪确实不大,可老是像一只不消停的幼兽。对,就像梦中总是撩拨骚扰自己的那只公猫。
蒙击沉默着,没有说话。
看上去倒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焦躁,神色平静了一些。双眼也不想刚才瞪得那么大。没有了那种紧张兮兮的感觉。蒙击无论是阴郁抑或愤怒,眼睛却总是坦率的,黑漆漆的瞳孔纵然容纳下宇宙,也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你的面前。没有成年人的浑浊、世故,就算是那种招牌式的狡黠,其实带有更多的是调皮而已。
“那个女的是谁?”卡拉又问道。“她就是传说中的所罗门天使?”
“嗯,你说得没错。”
难得的是,蒙击只是这样应着,仅仅表示肯定而已。按照他的性格,准得说出什么更有趣的话才对。
正是这种态度,倒让卡拉好奇起来,她就这样一句一句地问:
“她原来是中央大6的飞行员?”
“那架歼19是她的吧。”
“她和我一样都是女性舰载机飞行员哦。也许能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她看上去很冷漠。”
“所罗门天使,这个称号就是在所罗门群岛攻防战时获得的吧。”
听着卡拉一会儿一个的琐碎问题,蒙击一直都是哦、嗯地应着,似乎没什么想说的,但也不否认自己知道这位天使,不然,他又怎么能回答卡拉的这些问题呢。
“那,她到底是什么人呢?”卡拉对于他们三人奇怪而微妙的关系真的很好奇。而且那么多年来,她见过的年轻男孩可谓车载斗量,那些还不知世事的小大人儿就那么无忧无虑地踏上残酷的战场,将自己的性命和未来埋在那里。渐渐地,卡拉也逐渐有了成熟女性的敏感,她知道蒙击、乌日格,还有所罗门天使,三个人过去肯定有什么秘密,她很想知道。
“她?”蒙击忽然笑了起来,声音有些无奈而低沉,“她是天使,以前是,现在也是。很早很早的时候,我就叫她天使了。后来只是所罗门作战时,她的表现实在出众,所以才叫所罗门天使。”
“你和她小时候就认识?”
“是的。我们三人,还有万丈枪乌日格。”
原来这就是他的名字和代号,卡拉心里想着,又问,“然后呢?你们看上去关系很好。”
“怎么可能很好。呵,曾经吧,或许你说得更准吧。”蒙击转过脸来,“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们关系很好,应该是糟糕透顶。就像是藤上的葫芦,一起长大,多少有点感情。可是,人心隔肚皮,有的葫芦里面真是玄机万千。其实,我和他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我又不知道能不能说清楚,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直到今天,我自己仍然是个傻瓜。我就想有一天,把乌日格这小子活埋之后,我就能把这个故事讲明白。不然,无论我怎么说,我都像个傻瓜。”
谁都知道,蒙击是个只知道去做的行动派。
卡拉从后视镜中瞧着他:“不,我从来没觉得你傻。正相反,你是可以信赖的人。”
蒙击又不做声了。
“我猜你们三人小时候住得很近,经常在一起玩咯。”
“没错,小时候在同一个大院里。我只是老翻墙出去罢了,他俩玩得比较熟。”
“是这样。那么说,天使总还惦记着你的,虽然你觉得她和乌日格比较熟。”
“哦?为什么那么想。”
“肯定是这样的。不然,他俩在一起玩就好了,你也会渐渐和他们疏远,也就谈不上三个人一起长大了。”卡拉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更何况,以一位成熟女性的敏感,卡拉怎么会放过乌日格眼神中,对蒙击喷射出的嫉妒之火呢。
蒙击冷笑了一声:“没准是她父亲教她那么做的。”
“呀,怎么可能。真要是这样,你岂不是说天使很有心机,我看她可不像有心机的。”
“我可没有,她是个执着而单纯的人,从来没什么心机。”
“那就对嘛,所以你不能说是她父亲教的。我告诉你,倘若是她父亲让她亲近你,那乌日格就是她故意留在身边、让你嫉妒和逼你无法远离她的一个人,乌日格足够优秀。可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她这样的小女孩会这样做,所以我觉得你准是在瞎猜。”
“好吧,卡拉,我根本不希望遇到他俩。但我又担心,如果再不跟你说,你准得在心中猜出什么离奇的故事来,所以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也许……我真的是个魔鬼也说不定。”
“我保证你不是一个魔鬼,真的。”
“但愿,可天使并不相信,她准备了两颗子弹,为了她所认定的两个魔鬼。”
“你吗?还有她自己?”
“你说得对,对极了。”蒙击长长叹了口气,长得就像是能让时光倒流。
眼前,仿佛看到了那位天使,她看起来是那么纯洁,甚至是圣洁,她生来便是不可侵犯的。
“所罗门天使其实叫乔红玉,这个名字估计没多少人记得。她的父亲就是甲午七王牌之一、覆海钢鲨乔富,舰队防空之门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铮铮硬汉,这没人敢否认,他是我的二哥。”
“你是说,甲午七王牌里面、排行第二的乔富?他的女儿就是乔红玉?”
“确实如此。乔红玉就是所罗门天使的名字。”
“他父亲呢?”
“乔富在新机测试中受了重伤,送医抢救后就成了植物人,现在还在进行恢复性治疗。”
“所以,她的女儿乔红玉是继承父亲遗志?”
“不完全是,她是按照上级意愿、被装扮成那副继承意志的样子,海军需要她这样。不然,那时候的百日鬼工程可能会土崩瓦解。”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就那样静静地呆着,在冬季漫长的夜晚,他显得是那么静谧自然,接下来,前方依旧是深沉的夜,没有丝毫要亮光的样子。
“我从头说吧,这其实就是百日鬼的故事。正如我说过的,百日鬼是真正的魔王,而我和天使则是空手而归的人。现在看来,没准我真的是魔鬼,天使也是。”
卡拉看着后视镜,看着镜中的大男孩。他一改刚才的焦躁,脸色变得阴郁而低沉,就像他要讲述的那个故事一样灰暗,那是个深埋在百日鬼工程中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