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尧跟着二人一路前行,老头儿走在前面,苏新柔跟着,她紧随其后。w=w≈w≤.
直到走到一处花园,三人这才驻足停下。
那里是一片荒凉至极的花圃。全部都种着雪见铃兰,只是这些花全都蔫蔫地耷拉着脑袋。
“这就是雪见铃兰。若是想要全部唤醒,丫头,你恐怕会吃不消。”苏新柔道。
“吃不消?前辈您还真是太‘谦虚’了!哦呵呵……”殷九尧拢着袖子,看着这硕大的一片花圃,若是要唤醒所有雪见铃兰,她今天这条命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丫头是想放弃了?”苏新柔不急不恼。
“放弃倒是不至于。只是既然这买卖风险这么大,那我还是得长个心眼。所以前辈啊,麻烦你命人将长安带过来,还有商前辈和一个叫暗香的丫头,让他们一起来。这么多花,一时半刻我也弄不完,不如我一边弄,你一边治。这样对彼此来说,都更为保险。你看如何?”
苏新柔打量着殷九尧的神色,过了片刻,她道,“就如你所愿。”
“那晚辈就先谢了。”殷九尧笑呵呵地拱手。
无极宫的人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不大一会,就将躺在软塌上的长安抬了过来,商天心和暗香也紧随其后,都到了。
乍一见到苏新柔,商天心根本没认出来,还是苏新柔上前和她打招呼,得知苏新柔竟然没死,即使是商天心这样坚强倔强的老顽固,也落下了泪来。
苏新柔却是一直神色从容,那种气定神闲的模样。完全不像个会生吃人肉挖心掏肝的疯子。
“我这就开始救长安,只是在救治过程中需要绝对无干扰,否则会前功尽弃。”商天心提醒道。
“好,我知道了。”苏新柔道。
殷九尧也点点头,上次救容长安的过程,就是被无极宫的人打扰,事后长安的记忆回到了五岁。
“殷丫头,你可以开始了。”苏新柔说道。
殷九尧将手掌割破,鲜血顺着她的手流到花瓣上,一滴,一滴……
随着鲜血越聚越多,零落的花朵终于开始有了变化,枯萎的枝叶渐渐地鲜活起来,毫无生气的花瓣慢慢地伸展开,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度,从洁白变为鲜艳。
直到最后,花瓣鲜红地仿佛能滴出血来,连碧绿的花茎都隐隐地透出了血红色。
所有人都为这神奇的变化惊叹不已。
就连殷九尧都没想过,自己的血竟然还能有这样神奇的效用。早知如此,以前在战场上她就爱护一下自己了。
殷九尧将那朵已经红得滴血的花摘下来,仔细地端详着,这花美是美,奇是奇,只是为何她怎么看,都觉得它与师父以前给她吃过的草,长得不一样呢?
感受到身旁几道灼热的视线都落在花上。
殷九尧暂时按下疑惑,挑了挑眉,“这样就行了吧?”
“对,就是这样,行了!行了!”苏新柔大喜过望。
这还是殷九尧从见到苏新柔开始,她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一些情绪波动。而那双与长安一样的凤眸,盯着雪见铃兰的目光近乎迷乱。
殷九尧心下微沉。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她将那朵花举到苏新柔面前,就在苏新柔惊喜地准备接过来的时候,她突然缩回手,将花塞到了商天心的怀里。
苏新柔悬在半空中的手微微一僵。
殷九尧却看着商天心笑道,“去给长安治疗吧。无论需要多少雪见铃兰,今天我都给他供上。”
她瞥了一眼在榻上沉睡的容长安,这一次,我一定救得了你!
殷九尧拿起匕在另一只手上也割了个口子。
闲来无聊,她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苏新柔,小声道,“夫人,晚辈想问您一个问题。你可知道为何我的血能够滋养雪见铃兰?”
苏新柔看着雪见铃兰逐一盛开,心情极好,心道反正她也活不过今天,说了也无妨。
于是她淡声道,“雪见铃兰的血引,并非任何鲜血都可以,一定要是经过曾经服食过雪见铃兰,或者是体质特殊能够被雪见铃兰接受的鲜血。只是这几十年过来,能够满足雪见铃兰胃口的血,并不多。若非一些偶然的事情,让我知道你有这样的能力,我倒是错过了。”
苏新柔扯了扯唇角,莫名地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殷九尧没有将她的讥讽看在眼里,反倒是心神一阵恍惚,到底是母子俩,她总是能在苏新柔的脸上找到长安的影子。
她轻咳了两声,不再说话,她现在,有点晕。
雪见铃兰一朵一朵地盛开,殷九尧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旁边容长安仍旧沉睡着,终于,商天心将额头上的汗水擦掉,欣慰地道,“再有半个时辰,长安应该就可以醒了。以后他就再也不会有困扰了。”
听着这话,殷九尧心中欣慰不已。快了,她再忍一忍,等长安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天色渐渐地黑了,月亮悄悄地升上夜空。殷九尧今天的午觉本来就睡到傍晚,折腾到现在,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夜。
由于殷九尧的余光一直瞄着苏新柔,所以她是第一个现她不对劲儿的。
只见她从原本的直立着身体到缓缓地趴了下来。看着雪见铃兰的目光也从最初的自制到了如今的疯狂。
殷九尧甚至能听见她咽口水的声音。终于,她一个没忍住,掐断了那只花,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将花吞进了肚子里,甚至连花茎都没放过。
随即,她开始变了。枯黄的白渐渐转黑,佝偻的身形逐渐挺直,粗糙褶皱的皮肤变得白皙光滑,尤其是那张脸,渐渐地从苍老变得娇媚,美艳。
正是那两晚殷九尧在“梦”里看到的女子!
商天心和暗香都吃了一惊,暗香紧紧地捂着唇,不让自己叫出声。商天心好一点,她还走上前,忧心地问了一句,“新柔,你怎么了?”
此时的苏新柔已经非彼时的苏新柔,恢复了美貌的苏新柔,她连看都没看商天心,却兀自抓向商天心的脖颈。
殷九尧见状,立刻飞身而出,挡开苏新柔的攻势。
“蠢丫头多管闲事!”苏新柔绝美的容颜生出怒火。
“你杀她做什么?”殷九尧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
一切生得太快,商天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苏新柔是她活了五十几年最好的朋友,可她刚刚差点被她给杀了?为什么?
“新柔,你刚刚是想要杀了我吗?”
“让我儿子叫了你这么多年师父,你配吗?难道你还不该死?”苏新柔声音娇媚,语调却冷得落下寒冰来。
“这么说,你承认你就是苏新柔了!”殷九尧却径自笑道,“不装神弄鬼了?”
“就算本尊是又如何?蠢丫头!到了现在,你也跑不了了。你们的死期到了!”苏新柔笑地倾国倾城。
“哦?这话怎么说的?难道你不需要我的血了?”殷九尧笑幽幽地问道。
“实话告诉你。这些花对我来说已经够了。我已经病入膏肓。这些花治疗作用再好,对我来说,也已经不管用了。所以,我的无极必须活着。而那个窝囊的废物,他才要死!”
“新柔,你在说什么,长安也是你的儿子啊。”商天心一个站不稳,跌坐在榻上。
“不,等一会醒过来的那个,才是我的儿子!”
暗香道,“不会的,容公子他很快就会醒过来。”
“你确定一会儿醒过来的会是那个废物?你怎么知道,刚才沉睡的那个人,是容长安呢?我告诉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他是我的儿子,无极。就算你将容无极的记忆从他的脑子里洗去,他也不是容长安。因为他没有任何容长安的记忆,他只会重新变成一张白纸。”苏新柔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
真美,这世上可能再也没有比苏新柔更美的女子了。
“怎么可能是容无极?长安这几日一直到很好。”商天心不解道。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啊。”苏新柔笑道。
“原来这才是你千方百计,一定要将容无极治好的原因?”殷九尧终于明白了,“你连续两夜将我引出去,看来我第一晚所料不差,确实是调虎离山之计。”
“若是不将你引出去,我的人怎么进去治疗无极?”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殷九尧咬唇道。
“那你就等死吧。就凭你现在,半个行尸走肉,还想和我斗?”苏新柔笑道。
“她不行,那我呢?”忽然,榻上传来了冷沉而熟悉的男声,原本沉睡的容长安坐了起来。
“师父,您怎么把我给忘了?”容无极睨着苏新柔,眼神桀骜。
“你是……无极?”苏新柔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无极,语气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