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被我眼中的灼热吓了一跳,手中摇着的羽扇也停了下来。他笑道,“姑娘自然长得美。那天你没看到,你挥刀直砍老鸣金树的英姿,白衣胜雪,一张芙蓉面,美得灿若天上的星,我们这位冷情的天界太子都看得痴了,连我们偷摘了鸣金果也没有发现。”
我看向君沂,他面色不太自然地别过头去。
“就是。”玉丹裳站起来,也附和说道:“他看你的眼神,仿佛要将你吞了似的,那种眼神,我绝对不会看错……”
“因为你一直都是用那种眼神看美女的。”千里揭玉丹裳的低,丝毫不顾及他的颜面。
我瞥一瞥君沂,又瞥一瞥千里。心里有些得意,我发现换一个时间,换一个身份,挺好的,起码他们都承认我长得好看了。
想起时间的问题,我连忙问千里,“你现在有妹妹吗?多大了?”
“娘亲肚子里倒怀有一个,只不知是男是女。再过一年差不多就到临产期。”千里有趣地看着我,“姑娘这般问,可是有何指教?”
现在我还没出生?那我岂不是一下子逆转了七万年的时光,回到了七万年前?
“指教倒是不敢说,但我确实有一个问题,你看女孩子使刀是不是不够温柔,对吧?所以,你以后绝对不要让你的妹妹使刀。”
“我看姑娘用刀倒是英姿勃发的很,若是日后有了妹妹,我这个做哥哥倒是可以教她使使刀。”千里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点头道:“嗯,女孩子使刀,真是英气的很。”
我一脸黑线,大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扯扯君沂的衣袖,我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玉丹裳不忍对美人下手,你去拖住他。”他看向千里,“我对千里出手,逼他交出鸣金果。即使得不到鸣金果,也可揍他一顿解气。”
没想到君沂也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七万年的时间改变了他不少。我略略诧异地望他一眼,说道:“你去揍玉丹裳,他欠揍,我拖住千里。”千里是我哥哥,揍了我心疼,至于玉丹裳,若不是打不过他,我早亲自揍了他。长就一张欠揍的脸,竟敢比我一个女孩子还好看。
“你不会下不去手吧?”见君沂迟疑,我问道。美人如花,玉丹裳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不是。”他否认,视线在我和千里之间转了一个圈,嘱咐道,“你小心点。”
君沂对玉丹裳出手后,我召唤出无名刀,站在千里面前。
“你这刀,感觉倒挺熟悉的。”
我有些心虚,这么多年,我从未胜过千里。虽说青出蓝而胜于蓝,可惜我这个被千里一手□□出来的,本色并不是青,所以,一直不曾胜过蓝。
千里依旧摇着羽扇,盯了我手中的刀半晌,说道:“和我家的无名刀挺像的。”
果然是千里,即使被幻灵符遮住了原貌,他依然可以认得出来。不过,他绝对想不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我,会是他七万年后的妹妹,亲妹妹。
我眉开眼笑,“呵呵,也许就是你家的无名刀呢。”
“姑娘说笑了。”千里赞扬道,“若是以后我家能有你这样一个妹妹,倒也是乐事一桩。”
乐事?我脸黑了,妹妹不是玩具!
另一边,玉丹裳一面接住君沂凌厉的攻击,一面哇哇大叫,“千里,你别只顾着和美人聊天,赶紧过来帮我,我打不过他。”
听见玉丹裳这样说,君沂面带不豫地向这边望了一眼,攻势愈加凌厉。
“你不去帮他吗?”我握紧手中的无名刀,暗算着我能抵挡千里多久。
千里收拢羽扇,又一根根展开来,“别紧张,将刀收起来,就像他说的,我们好好聊一聊就行。”
“你不去帮他?”我又问了一遍。
“他那一副花枝招展的模样,早该被揍一顿。君沂正好替我做了,我没趁机揍他就罢了,何谈去帮他?”千里瞟一眼玉丹裳,淡淡说道。
果然是千里,和我心里的想法如出一撤。我暗叹一声,将无名刀收起来。
“你们为什么都要抢老鸣金树的鸣金果啊?”
一个是天界的太子,另两个是魔界和妖界的少君,他们同时都打上了鸣金果的主意,必定有重大原因。
“姑娘是天界中人?”
“不是。”
千里似是在暗暗推算我的来历,他的眉头微皱起来。他看我的眼神中带了疑惑和不解,“姑娘,好奇怪的命格。”
“呃,我生下来就有高人说我命格凛然,天赋异禀,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我胡编乱扯,反正千里现在又不知道我是他妹妹。
“呵呵,”千里像是很喜欢我,可能是兄妹间的血脉相连让他对我并不排斥,“姑娘既然将来有不可限量的成就,那么千里好心劝告姑娘一句,一年之后的天界与魔界的对决,姑娘还是有多远离多远的好。”
天界和魔界的对决?一年之后?我一直以为天界和魔界的最后之战是在我一万岁的时候,难道是有什么地方发生变化了?
关于这一场天魔大战,我所知甚少。千里似乎有意不让我知道,我出生之后,他便带着我在人间东晃西荡的,直到父君过世,才将我带回魔界。那时的我很懵懂,对父君的印象极浅,只记得他躺在宽大的木雕床上,脸色苍白,眼角禁闭,呼吸若有似无。在那么一刻,他呼出一口气,再没有吸气。高大的身躯瞬间化为许多碎片,消逝在了虚无中。
现在想来,我的记忆里,父君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对我笑过,更没有抱过我。难不成,我甫一出生,他便逝去了?
一年之后,我出生,天界对魔界决战,父君与天帝同归于尽。天道缺失,再加上玉丹裳曾对我说过的倾尽四界之力的祭祀,以及祭祀失败。
这些事情之间隐隐包含一种联系,我却想不透。
既然我回到了七万年,我一定要将以前不知道的事情统统弄明白。
不过,蘅现正处于昏睡状态,一年的时间,她能够恢复魂力,醒来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让我远离天魔大战,我觉得不仅仅是怕我被其力量波及,“还有,你刚才还未告诉我,你们都抢鸣金果的原因呢。”
“子曰,不可说。”千里明显不愿回答我,他举扇对我拱手,“若是有缘,我们再会。”
他飞身而去,替玉丹裳挡住君沂的攻击,“真是没用,打了半天还是处于下风。”
“少说风凉话。”玉丹裳瞪了千里一眼,擦了擦嘴角的一缕鲜血,花容失色,他幽怨地望着君沂说道,“真不知道心疼人家,都吐血了。”
千里受不了地撇嘴,虚发一招,拉起玉丹裳的衣袖,直朝天际而去。
“君沂,你已揍了玉丹裳一顿,抢鸣金果一事,就此作罢。”他的声音从天上传来。
“靠,本少君被揍一顿,只值几个破鸣金果的价?都吐血了!”玉丹裳不满地声音隐约传来,两人很快消失在云间。
君沂并没有去追,他闲闲地收起手中的剑。
看得出来,君沂的实力远在玉丹裳之上。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走到君沂身边问道。
君沂似是听见笑话般挑了挑眉,说道:“杀了玉丹裳,他也不值鸣金果的价。”
言下之意,玉丹裳被揍一顿不过是收了一点利息。
“你们为什么都要争抢鸣金果?”千里不告诉我答案不代表君沂也不告诉我。为了让他说出背后的原因,我威胁道:“你要是不说,我就不让你跟着我了。”
君沂思忖片刻,说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一年之后,天界与魔界对决,其实也是由天帝和魔君主持的对天道的最后祭祀,卦象显示凶险无比,生死不明。为了给各自的夫君抢夺多一分的生机,我们才打上鸣金果的主意,想让各界的圣物增强一些力量。”
天界的圣物是衠剑,魔界的圣物是蘅剑。
我知道君沂对我说了实话,若是蘅剑和衠剑的力量增强了,那么,天帝和魔君的危险便减少了。想到沉睡在我的身体里的蘅的魂魄,情绪不免低落起来,强大如蘅,她都在那一场祭祀中死去,父君和天帝亦然。对了,衠呢?蘅并没有明说他是生是死。
“你在想什么?”见我低头不语,君沂出声问道。
“你说,若是祭祀失败了,会怎么样?”
君沂的神情明显一顿,眸色复杂,“太多的人为此付出生命,我们失败不起。”
可是,祭祀最后依然失败了。
这个结果对他们而言如此残忍。
过去无知,从不理解千里和玉丹裳以及君沂每次提起天魔大战时的苍凉。或许,真的是太多的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沉思中的君沂神色一凛,他一把将我拽到身后,警惕地抬头望向天空深处。
“怎么了?”我打量一圈,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
君沂没有回答,他将剑召唤出来,横在身前。
不多时,两道身影飘落在我们面前。其中的一道身影,看着很是眼熟,正是老鸣金树。他一见我和君沂,立刻指着我们对他身边的人说道,“老前辈,正是他们恃强凌弱,抢了我满树的鸣金果。”
恃强凌弱?我差点笑出来,对我和君沂两个小辈这般形容,实是高看。人多势众,或许更贴切些。
老鸣金树身边站着的人,慈眉善目,不笑而笑。他说道:“这件事,我本不想管,但是将一树的鸣金果全部摘了,委实过分了些。”声音温顺,听起来如沐春风。
君沂收起了剑,他恭敬地对他说道,“老前辈,这当中有些误会……”
“误会什么?你们抢了我一树的鸣金果是事实。”老鸣金树跳脚。
那人安抚老鸣金树道,“稍安勿躁,我既说了要为你讨一个公道,自不会食言。”
我感觉君沂很紧张,可是看着这人还没有老鸣金树那么凶神恶煞。我悄声问道:“他是谁啊?”
君沂亦悄声说道,“听说过那个锻造了无氏刀和无名刀的老前辈吗?”
我大惊,“他不会就是那个老前辈吧?”
君沂慎重点头。
这下有大麻烦了,怪不得君沂那般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