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赐宴蒙古诸藩,只是伯王代皇帝在场,当中的宝座空荡荡的,一时间又是谣言四起,人人交头接耳,禁中消息原本极为严密,可如今倒是和以前不同,皇帝早早把自己的情况下旨意宣布给了众臣,说明只是中暑,外头的议论却是又多了起来,先帝昔日就在这烟波致爽殿龙御归天,起因也是拉肚子而已,皇帝如今又是驾临热河,这样的前车之鉴,未免实在可怕,沈桂芬一力主持热河之务,听到这样的传言,虽然不以为然,但也怕是有什么意外突,问过了太医,在第二日的午后,又递牌子求见皇帝。w=w≈w≤.
皇后躲到了东暖阁的里间,隔着帘子听外头的说话,沈桂芬进来请了安,“皇上的身子可大好了?”
“已经好了不少,昨日还觉得身上恶寒,早起出了汗,眼下一身通透,身体舒服多了。”
“皇上的午膳用了什么?这时候,臣以为,切忌荤腥油腻之物。”
沈桂芬宛如管家一般问着日常饮食起居,皇后听在耳内,不免微微皱眉,“这个沈桂芬倒是当起皇上的家来了。”却不知道皇帝如何回答。
帘子外的皇帝倒也不忤,只觉得十分亲切,温和笑道:“用了一晚燕窝粥,并半个馒头,还有六必居的酱菜,倒也落胃。”
沈桂芬又请罪昨夜擅自处理宫务之行为,皇帝摇头,赞许说道,“你处置的很好,你在外头安排着,朕睡得安稳。”
“是,皇上圣德,皇上身子已然大好,臣以为,还是快返京才是,”沈桂芬继续说道,“热河多年未曾修缮,人眼少至,不易于身体安康。”
“明日午后就启程,路中的事宜,你和伯王商量着办,不要在路上耽误了时间,”殿内响起了另外一个男声,是科尔沁亲王伯彦衲谟诂的声音,“不必事事来递牌子了。”
“返京只是在二三日之间,”沈桂芬说道,“热河至京中之官道已经十分整齐,请皇上勿忧。”
皇帝咳嗽了几声,两个人退下了,皇帝喘了几口气,又叫皇后,皇后连忙翻开帘子,后头跟着宫女们,“皇上又难受了?”
皇帝摇摇头,“这会子有点恶心,大约是午膳吃多的缘故,你扶朕躺下,朕再睡一会。”
虽然皇帝是身子康健,到底还是这一病,就如同山崩地裂,次日起驾的时候还是腿脚有些酸软,行了一日,皇太后放心不下,叫了安德海前来伺候,命皇帝直接返京,也不用前来圆明园问安,皇帝回到紫禁城两日之后,在圆明园的各宫宫人也返回到了紫禁城。
两宫皇太后在顺贞门内下了马车,立刻要了轿辇前往养心殿,到了养心门,皇后在门下迎接,慈安太后扶住慈禧太后的手下了轿辇,见到皇后和慧妃珣嫔等跪在地上,淡然开口让她们起来,却也不多说话,径直进了养心殿的东暖阁。
皇帝披着一件紫色的短襟盘腿坐在炕上批折子,见到两宫太后进来,干净利落的下了坑请安,慈禧皇太后看着皇帝的气色甚好,这才放下了心,“身子可好了?”
“劳费皇额娘担忧,实在是儿子不孝,”皇帝笑吟吟的说道,“只是在热河有些累了,太医说了不碍事。”
“以后还是少出去的好,”慈安太后念佛道,“在外头我们担心极了,听说你在热河身体不好,我可是慌得和什么一样。”
“额娘费心了。”同治皇帝在地上转了个身子,“您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这样就好。”慈禧太后看了看太医的脉书和方子,“回到了京中就好好休息几日,旅途虽然不久,也是劳累的。”
“不累,”皇帝拿起了一本折子,“儿臣还有别的事儿要告诉皇额娘,”皇后和几个嫔妃站在地上,皇帝也都赐座了,“这是内务府上的折子,里头筹办皇额娘四十圣寿的庆典事宜,我瞧了瞧,都觉得甚好,还是请皇额娘看一看。”
皇帝心里自然想要全力筹办慈禧皇太后的千秋节,北海战罢,拿了许多土地,饮马北海水,扬国威于国外,可谓是同治元年来第一大胜,皇帝志得意满之余,饮水思源,自然感念自己的母亲所做的一切。
慈安太后坐在西边的炕上,瞧着慈禧太后拿起了那本折子,她打开看了看,“这也太铺张了,何须搞点景工程,再修什么戏台牌坊彩楼这些?哈哈,内务府真是会胡闹,”慈禧太后对着慈安太后笑道,“我在宫里头,外头的东西这么弄起来,我自己过生日自己看不到,给谁去看?”
慈安笑道,“自然是给外头臣民们看的,这是沾姐姐的福气。”
“这些面子工程倒也不用,横竖如今京中容貌整治的尚可,”慈禧太后对同治皇帝说道,“别的什么唱戏,都是往日的东西,也不要搞格外出格的,我如今才四十岁,日后的庆典多了去,每十年这么一搞,若是今年闹得出格,以后你这个皇帝,岂不是骑虎难下,越要场面大了。”
“皇额娘体恤儿子,儿子以后更是要好好准备,不过这次也不能含糊,那别的不说,这戏自然要是唱的,”同治皇帝笑道,“升平署已经安排了在京的各样戏班子都进宫来唱,务必要让皇额娘这几日看戏看的舒舒服服。”
慈禧太后点点头,“你既然如此说,也就罢了,”慈禧太后看了看慈安皇后等人,“看来你们都要托我的福了。”
九月二十五日,太后布懿旨,称“内而王公,一二品文武大臣,外而将军、督抚、都统,副都统、提督、总兵,照例应进贡锻匹,均著毋庸进献,以示体恤。” 三日之后,太后又布懿旨,称“因念士卒临阵之苦,特颁内帑三百万金,俾资饱腾。”又称“庆辰将届,予何心肆耳目之观,受台之祝耶。所有庆辰典礼,著仍在宫中举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