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中队长又羞又怒:“你怎么不承认?刀身分明在你的手里!”
于果笑道:“我可没有,但我劝你别来搜我的身,我会正当防卫的。??w?ww.”
邢中队长简直要被他气得吐一口老血,即便不至于,也是七窍生烟,冤得简直像是要把地球给碾碎。可他当然不敢上前碰于果一下,否则什么结果,谁都看得出来。
尤其是于果居然随手就掰断了正在冲击中的刀,这份反应、度、力量和胆魄,都远远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了,邢中队长也算见多识广,可从没见过这样的身手,甚至连想象也想象不出,人类能达到这种水平。
邢中队长甚至有些后悔,一会儿副大队长就要带人来了,就算这小子真的怕电,但电棍还真的不一定能打到此人身上,万一此人起性来,那再不留手了,大家就都得倒霉。他再蠢也看得出来,于果深不见底,和自己这伙人是打着玩儿,压根就没真用力。
也就正在这时,人群被扒开,走进来一个貌不惊人的老头儿,一把拉住小贩的手,当即一个耳刮子,也不算重,可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城管们,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有人敢对这小贩出手,就不怕被于果暴揍?
可小贩先是怔了一下,旋即掉下泪来,颤声说:“建国哥……”
于果一愣,这才想起来,这老人是关建国,自己在张宏勋的追悼会上见过,是老一辈的道上大哥。但此人只是年轻时候特别能打而已,性子耿直,思想传统,也没混出什么钱儿来,一直在工厂干到退休,又开了一个小型市,主要靠桶装水生活。
但是,道上的人都很尊重他,尤其是他跟张宏勋是生死交情,背靠背持刀对抗几十人的战友,所以谁也不敢轻易开罪他,即便他老了,也是要考虑到南疃张家的面子。
于果这才隐约记得,关建国就是住在这附近,这里是郊区,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村镇,叫做‘关家疃’,关建国就是本地人。自己当初租住这里的时候,还跟胶东黑道没什么接触,因此并不知道。
即便现在不混了,由于当年太过传奇,本地精力充沛的年轻一代不少都很仰慕他。而且他经常帮人排忧解难,为邻里街坊说和,大家都服他有名气又讲道理。尽管关建国坚决不再带任何徒弟,可在这一带玩得挺好的大小混混,都尊称他为‘建国叔’或者‘二叔’,只要他愿意,一招手,也能立即聚集最少几十号本地的精壮青年。
关建国指着小贩骂道:“你个狗东西,你刚才想干什么?你出了气了,你儿子你闺女怎么办?你老婆怎么办?跟你受了这么长时间苦,就为了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判死刑枪毙?我真想弄死你……”他这脾气火爆,说着说着就忍不住了,一把揪住小贩。
小贩显然知道关建国是为自己好,而且非常尊重关建国,只得闭上眼睛嗫嚅着说:“二哥,我错了……”
小贩的儿女也闻讯赶来了,和小贩的老婆一起,四个人抱头痛哭,现场看上去阴风惨惨,很多人都因此从怜悯到愤怒,很多双眼睛如同锋利的剑,直接刺向已经成为众矢之的的城管们。
邢中队长并不认得他:“我操,老头儿,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年轻,在社会上只听说李闯、郑荣、蔡雄这些黑道大哥,对更老一辈和没有钱的一辈,都不熟悉。尽管他也管理这一片儿,可关建国不显山不露水,他还真不知情。
于果认出了关建国,笑着打招呼:“关老爷子,你好。”
关建国也知道他的厉害,见他这么礼貌对待长辈,也比较高兴:“小于,你得叫我二叔。”
于果点点头:“关二叔,你认识这位卖栗子的师傅?”
关建国说:“算不上很熟,可也经常捧场买他的栗子。这就是个没出息的东西,我告诉你,小于,男人不怕死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能耐,这能耐是得为家人过得好多努力,再怎么难过也要过下去,就这么一死,没有谁可怜你,但你家里人会疼死。我说话粗粝,可能不好听,但这就是我活了这六十多年的道理。”
于果正色说:“您老讲得好,大道理不需要多么好听。”
邢中队长见于果似乎和这个老头儿很熟悉,便说:“你……你们是朋友?那……那算了……”
关建国眉头一皱:“不算了还能怎么着?你这个岁数,你爹妈没教给你基本礼貌么?管我叫‘老头儿’?也就是现在我老了,三十年前,我一刀戳穿你的舌头!”这不是吹牛,他真干得出来,而且也真不是第一次干了。
邢中队长大怒,可还是顾忌于果,不敢太放肆,可怒目圆睁地瞪着关建国。
于果笑笑:“邢中队长,你还年轻,不认识关二叔。我教给你一个做人的基本道理,你要是实在学不会礼貌待人,那起码应该知道一点儿——别随便得罪陌生人,会吃大亏的。”
邢中队长被他不断揶揄,怒火渐渐重新旺盛起来,咬牙切齿地心想:“你等着……你等着,你等着……”
也就在这时,外面来了两辆车,很粗犷也很霸道地一个甩尾,直接停在了道中间,上面的“城市管理执法大队”字样令人心惊肉跳。
车门迅打开,哗啦啦下来一大堆制服男子,装备看上去很唬人,钢盔,钢板防刺背心,挂在胸前的摄像头,防暴盾牌和电棍。这帮人个个身材健硕,眼神精芒四射,一看都是练过的,跟刚才的地痞流氓杂牌军有着本质的区别。
其中为的一个一米八多一点,在北方海滨城市,这身高并不明显,但体格却十分健壮,一身腱子肉,拳头比常人大得多,一看就是练家子,绝对不是刚才被于果踩脸的大胖子所能相比的。
这人的肩章上一条线加一颗石榴花,是副科级级别的副大队长,也是股级级别的邢中队长以及这帮手下的总领。
即便是总队长或者支队长来,于果也并不害怕,其实他真正忌惮的,到目前为止来说,只有那个神秘的杀手集团和洪校长本人而已。但他忌惮洪校长,并非忌惮洪校长的势力,也并非是洪校长作为胶东黑道教父的身份,他只是忌惮洪校长的可怕思维。
但是,忌惮归忌惮,如果真的要拼一下,那于果就什么都不怕。如果他一旦起了杀心,自来就没有收回去的时候,毕竟他是独一无二的,地球上其他的人类,甚至其他的生物,对他来说,无论多么千奇百怪,也都是区别于他的同一类生物罢了。
果然,副大队长一脸阴沉地朝邢中队长招招手:“是谁妨碍公务?”
邢中队长立马像是见到主人的摇尾狗,神气起来,之前的困顿一扫而光,指着于果叫道:“就是这小子!”心里却想:“副大队长,全靠你了,你平时吹你武功多么多么高强,师兄弟一叫上百个,希望你不是吹牛……”
按照邢中队长的眼界,看不出武功高低来,认为于果最多算武功练得比一般人强而已,但副大队长耿刚则是真正的科班出身,在上次城管大比武里,也是冠军,绝对不是花架子可以相提并论的。况且,黑道上著名的大哥蔡雄,也是耿副大队长的师兄,黑白两道通吃,还怕谁呢?
于果打量着这个耿刚,心想:“这人就算打不过蔡雄,金俊基,也最起码和张晓影差不多,是个硬茬子。不过……无所谓了。既然要管,那就管到底,不为别的,就为我吃饱了以后闲得没事的良心。”
场面气氛再度紧张激烈起来,群众们的恐惧感再度升起,由于刚才被猖狂的邢中队长扇耳光,因此最内的群众开始纷纷向后退却。
他们看得很清楚,这帮新增援的城管们,手里拿着的棍子似乎和之前那帮人不同,装备也天差地远,那会功夫的年轻人就算本领群,也不可能占上风的,都感到有些可惜,甚至有好心人不断地朝于果使眼色,让他见好就收快点跑,但没有谁敢于明着帮腔。
邢中队长见己方气势大增,很高兴,便更加添油加酱地说给耿刚听刚才生的事,丝毫不提自己的私心。为了不挫己方的锐气,邢中队长尽量把于果的功夫说得比一般偏好而已,也没指给耿刚看刚才那飞到街边楼上的铁锨铲头。
可耿刚是真功夫,一看就知道能一下子打垮二十多人的,绝不是一般人,他自问在没有装备的前提下,也最多打五六个人,更何况自己的手下都受过训练,还有棍子做武器。
这些使得他不得不重新考量自己即将使用的态度,权衡了一下,便大步走上前,指望先探探口风,再用气势压倒对方。
他快走到于果跟前时,围观群众们的圈子,又向外让开一圈,就怕误伤自己。
于果见他龙行虎步,还真个威猛无比的壮汉,心想:“怎么说也是个当官儿的,别让他太难堪也就是了。这人不是邢中队长那种满嘴脏话的货,我也没必要当众让他出大丑。”
岂料当耿刚站定之后,刚要开口说话,却愣住了,旋即有些诧异地问:“你……你是……是表哥?”
于果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耿刚一拍大腿,问:“你不是表哥吗?”
现场围观的人都松了口气,可大家都憋着想笑:“你连你自己的表哥都认不出来?是不是怕单挑输了丢脸,才临阵想到这么拙劣的理由?真太可笑了!”但他们毕竟还是对城管存在相当的畏惧感,尤其是这批加强版的武装城管,因此别说笑出声来,连嘴角上翘与否,都显得很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