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巴盖,你的刀法是四郎兄弟教的?”巴特很吃惊。
蒙古人玩刀都是大开大合,没有什么特定的招术,就是砍倒对方,而且又是以马上的刀法为主。
当初练的时候更多的就是骑刀砍木桩,出刀是稳和准,至于力道和速度也是要,但不是重点,这些要通过控马来弥补。
下了马之后,蒙古人的刀法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只砍要害,又以头颈为主要目标。
当他在和黑牛对打时,就发现了差距。
黑牛的身体比他还壮,在力量、精准方面比他还强,更大的差距是步伐和身形,很难想象,黑牛居然能有那么多跳腾转跃的刀法。
对打了好几回,几招之后,就被黑牛的刀砍中,虽说都是用的刀鞘,但打的人也生疼。
“不只是我的刀法,兔子的刀法也是,三哥的枪法也是。”黑牛是个实在人呀,一下子把底就都抖了出来,“四郎的师傅只收他这一个弟子,不收咱们,不过老仙长许了四郎教咱们。”
“四郎的师傅,老仙长?”巴特没想到四郎已经很厉害,上面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师傅,还是个仙长。蒙古人虽然有很复杂的宗教信仰,但对于道教他们还是很尊重的。这里面有段插曲。
历史上全真教就是崛起于张家口一带,而且祖师王重阳收了七个有名的弟子,全真七子,其中的长春子丘处机可是很牛人,在蒙古人灭北宋之后,长春真人便去找成吉思汗,找他的目的很简单,希望这位可汗能够支持全真教。
成吉思汗一路往西打仗,长春真人一路找了过去。两人碰头后,长春真人还真的教了成吉思汗一些养身之道,相谈甚欢,后来全真教如愿以偿的被蒙古人定为国教。从此后,此教发扬光大到后来有了大大小小三百多个派系,武当也是其中之一噢。
长春真人在历史上留名,在宗教史上且不说,丘处机去找成吉思汗,把一路的的见闻写成了一本长春子西游记的书。这书第一次详细的描述了中亚西亚的风土人情,影响不小。
“老仙长可是个神人,什么物件到他手上都是兵器。”黑牛说起老仙长,一脸的崇敬。
“哲别的射术也是四郎教的?”巴特又问。
“这个,三哥本来射箭就极准的,后来得了四哥的指点。”
这朱四郎是个高人呀,而且还有个仙长师傅,这可太。。巴特嘴里没说,心里极为高兴,这个高人现在他正称兄道弟。
一路走来,往东南而行,这些人日子过的极为快活,一路行猎,巴特也教了他们不少蒙古人的习俗,草原上行走的经验等。
巴特也发现,哲别练箭是先练眼,再练臂力,哲别能射中扔向空中的铜钱,这个不只是巴特,同行的蒙古人都十分的佩服。
合剌温山,即后世的大兴安岭。大明朝这一带属于三卫,三卫按建制归大明奴尔干都司。这三卫自北向南分别是福余乌济叶特部,朵颜兀良哈部和泰宁翁牛特部。
一行人到了乌济叶特部时,在那里,巴特居然看到了扎合木,扎合木原本随着阿鲁台一起南下,在接到乌鲁克帖木儿的命令后,带了人马一口气跑回了领地。
扎合木此次南下,赶在入冬前在大明的北疆打草谷,收获颇丰。在看到巴特之后,竭力挽留,巴特似乎和这位扎合木是好兄弟,也是强拉着朱四郎等人在大兴安岭脚下休息了几天。
扎合木此人也很会交际,送了一批马匹给朱四郎,这下子弄的朱四郎一下子又不好意思马上离开,反正现在正是冬季,外面温度都是零下,赶路是件很痛苦的事。
没几天,一支阿鲁台的骑军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消息,台吉、乌鲁克帖木儿和阿鲁台也将随之一起过来。
巴特和朱四郎等人上路了,还没走几天,在路上乌忽儿领着兀良哈千骑追了上来,跟着他们一起回到了本部领地。同样的,在那里,他们一住又是几天,天天宴饮,直到有信使来报,台吉、乌鲁克帖木儿和阿鲁台的大部队往兀良哈而来,巴特和朱四郎等人再次上路,走之后,又得了兀良哈部赠送的牛马之类。
巴特不知道他们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能肯定一定出了什么大事。扎合木的挽留是巴特唆使的,这是他们本来的意思,而阿鲁台的到来这是意外。
到于到了兀良哈,乌忽儿的挽留就有点意外了,而且乌忽儿表示,这是乌鲁克帖木儿大人的意思,好象也是台吉的意思。
台吉此次东行,主要目的其实是想争取乌鲁克帖木儿的支持。
巴特知道乌鲁克帖木儿更多的是想扩大三卫的生存空间,但他的目标不是南下去占大明朝的地盘,而是西进,阿鲁台目前占下了很大的一片地盘,这块地盘其实很多并不是阿鲁台能完全占有的,大多在大明朝军队的兵锋之下,而且再往西,瓦拉人的地盘也不小。瓦拉已经被大明朝打怕了,贝加尔湖畔才是科尔沁人的故乡,那儿是乌鲁克帖木儿心中理想的栖息地。
台吉除了一个身份,什么都没有,但这个身份就够了,至少还有一点的号召力,影响力。他站起来,草原上的各部落虽说不会全力支持,但也不会反对,不会太多的抵触。
原先台吉除了支持三卫南下西进之外,还有一个举动,那就是说服了鸿比姬嫁给乌鲁克帖木儿。同样的为了获得阿鲁克帖木儿的支持,台吉送出的是更年青的乌云比姬。
这一点,其实巴特是反对的,虽说在蒙古人眼里再嫁没什么,可同样的女人很难影响到蒙古人的政治。鸿比姬已经三嫁了,但就连受过一点汉文化教育的巴特听台吉说让鸿比姬再嫁,都还是会脸红。
阿鲁台和阿鲁克帖木儿早早就勾搭在了一起,这次阿鲁台代表阿鲁克帖木儿来说亲,这已经将了台吉一军。
这是要台吉选边,也是要乌鲁克帖木儿表明态度。
乌鲁克帖木儿到底什么态度呢,阿鲁台又会给乌鲁克帖木儿什么样的条件呢,巴特现在不知道。
巴特现在只是在执行台吉和他的新的计划,在发生袭击之后的计划。
此前,台吉一直认为,他的困境是大业不成,那次夜袭之后,台吉发现近在眼前的却是个人或是家族的存亡。
计划中的一个步骤时乌鲁克帖木儿的支持或者说配合,现在台吉的确说动了乌鲁克帖木儿,但现在阿鲁台如影随形的跟了过来,难道出现了什么意外?
告别了乌忽儿,巴特和朱四郎继续南下,与他们离开捕鱼儿海相比,他们的队伍扩大了好多,从原来的二十多人,变成了五六十人,多出来的人主要是为了照顾牲口,现在他们有马六七百匹,牛羊更多。
队伍走的很慢,傍晚到达了潢水河畔,队伍停了下来,扎营。
“四郎兄弟,沿着这潢水(今西拉木伦河)再上两百里就是大宁了。”巴特在朱四郎的营帐里喝茶。
蒙古人吃肉不吃菜,所以必须要喝茶通肠胃去油脂。这一路走来,巴特也喜欢上了朱中郎的茶。
“巴特大人想换什么?”虽说巴特一直强调要四郎喊他兄弟,但四郎还是坚持喊大人。
“盐和布匹,若有绸绢也可换上一些。”巴特喝了口茶,说道,“以往还能换些小刀,现在铁锅都换不了了。”
倒不是说蒙古人不会炼铁制兵器,他们也会,只不过质量不好,产量更低。以往汉人的铁锅被换去后,大多被熔然后用于打造兵器。
“巴特大人若是有空,可到阴山,咱兄弟扫席以待,有好茶有好酒。”
“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去年阿鲁台就南下了,大明朝的皇帝可是马上得的江山,也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出兵。”
这话说的一点不错,而且朱四郎很清楚,今年春天,永乐帝又会御驾亲征。至于什么时候出征,他不清楚,不过一路走看,看蒙古人的反应,可能皇上还没有开打。
黑牛和张三在临时的营地烤肉,周边一圈火堆。
兔子还没回来,他和图赖去打猎去了,看看有什么野味。
入夜时分,兔子回来了,打着马一直冲进了营地,引得帐篷外的人很意外。
兔子刚进营地就大叫:“敌袭,有敌人来了。”
蒙古人没听懂,张三和黑牛吓了一跳。
兔子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直奔朱四郎的帐篷。
没多会,四郎和巴特都冲了出来。
巴特和四郎离了兀良哈之后,苏姆就盯上了他们,一直在寻找下手的机会。
苏姆派出了十人紧盯着他们,自己带着余下的人远远的吊在后面。
等巴特等人扎营之后,那十人的斥候队派了人回来,就在这斥候回头的时候,兔子和图赖出来打猎了。
斥候队又派了两人跟在他们的后面,而这两人也不清楚兔子他们会往哪里去,只是跟在后面,后来这两人开始紧张了,兔子等人正往苏姆栖身的林地而去。
巴特选的营地很好,一边潢河,一边是林地,图赖带着兔子离了营地便往林子里钻。
兔子做的叫花鸡味道不错,这次图赖出来就是想多打些松鸡。
傍晚时分,天边有晚霞,林子里暗了下来,图赖已经准备回头。
突然又看到不远处有松鸡象是受了惊一般在树枝上飞起,图赖大喜,调转马头准备射最后一箭。
不只是他一人发现了那松鸡,跟来的几人都看到了,都打着马往松鸡的方向跑,都准备由自己打下最后一只猎物。
没跑几步听到弦响,就看到那松鸡从树上掉了下来,在雪地里扑腾,翅膀被一支长箭射穿。
图赖非常的警觉,大叫一声:“下马。”滚下马来,还没等兔子反应过来,几支箭射到了。
图赖下马后便闪到了棵树的后面,同行的几个蒙古人都如他一般,若趴地上,或躲在马后,或藏身于树后,只有兔子还在马上。
图赖猛的扑过去,把兔子从马上扑了下来,没等兔子清醒过来,他的坐骑已经中了两箭,另还有一箭从马背上飞过,直直的钉在一边的树上,带着响,箭杆还在晃。
图赖说道:“对方只有五人?”兔子感,突然想了起来,趴地上往一处指指点点,然后揸开了一只手,在兔子眼前晃了晃。
兔子这会猜到了图赖的意思,图赖指的是前面偷袭的人的位置。揸开的大手在兔子眼着比了两下,这是什么意思呢,噢,对方有十人。
十对六,要就这么放箭,可真不好弄呀,毕竟天都黑了,而且要是放箭的话,人数多的一方有优势呀。
图赖早就滚到一边和对方对射去了,兔子则继续滚,没滚多远,他身上便裹上了些薄薄的雪,然后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
苏姆也是派了人去打猎,图赖和兔子碰到的只是其中的一队。这队人已经盯了他们好几天了,苏姆一直在告诫他们,要全歼了巴特一伙人,只要有一人活着逃出去,那么自苏姆本人起这一百人,全都要被射死。所以遭遇了之后,这队人毫不犹豫的开始的攻击。
蒙古人战时是军人,休战时从事生产,对于他们来说的生产,不是放牧就是渔猎,图赖这队人做斥候已经很久了,斥候又都是军中机敏的人,在被突袭之后,马上就稳了下来,双方在林子里你来我往,射个不停,兔子则象失踪了一样,没人影了。
兔子滚到树后,趴了一会,便回头开始爬,爬出去有二三十步,起身闪到了树后,然后往一边跑开。
在林子里跑了一刻钟之后,兔子绕到了苏姆的那队人身侧。
数来数去,只看到五人,兔子心里不安。还有五人在哪里,难道这段段的时间里,那五人回去报信了,报个信也不用五人吧,一两人就可以了呀。
脑子在想,身手都没有停下来,兔子在一边已经悄悄的接近那五人。
和图赖对射的人躲在一棵树后面,那树上已经扎了一支箭,这箭就是图赖射的。
图赖射了这箭之后,他马上一滚,又躲在了另一棵树后。
那人在箭中树之后,探出了头来,看到原来图赖藏身的树后已经没人影了,他的眼光还在四处找,兔子的箭到了,一箭扎在他脖子上。一路过来,兔子射术大有长进。
此人早早就拉开了弓箭,箭在弓上垂在身侧指着地面,只等着去瞄图赖,中箭之后,手一松,箭射在了自己的脚背上。
他从树后跌了出来,脖子上插了一箭,脚背上插了一箭,图赖很意外,而此人的同伴更意外。
就在这个同伴意外时,兔子的箭射到了,又一人从树后跌了出来。
第三人已经发现了兔子,马上从树后跑了出来,刚闪出来,便被一箭射中,马上另一箭又钉在他身上,刚跑两步,第三箭又射到,扑动,弓身,扭动。
这时,余下的两人已经开始往后面跑了,边跑边躲闪着,而这一边,图赖等人已经开始追击了。
兔子在一边没跑几步,就看到了对方的马,几匹马松松散散的在哄雪吃草,显然这些马并不大清楚现在的状况,两个蒙古人离马约有一百步,图赖等人离他们约有五十步。
蒙古人在逃,图赖等人边追边射箭,速度比对方慢。
兔子跑了几步之后,开始射马,一马中箭之后,高高跃起,嘶叫一声跑开了,别的马也受了感染一般,追着那马而去。
两个前逃的蒙古人这下子绝望了,停身在树后,又回头过来反击。
图赖看到马跑开时,就知道兔子可能在一边,但他不知道兔子在哪里,举头四望之时,就看到身边一个伙伴扑在地上,背后插了一箭。
回头一看,看到两个人在身后跑了过来,边跑边对着他们放箭,图赖马上扑倒在地,就在他的身后,刚才他依靠的树上,一支箭射到,稳稳的扎在了上面。
“背后有人。”图赖大叫。另外的三人都趴到了地上。
而这时,兔子又放倒了一人,他眼前的最后一人,却正向着他跑过来,此人根本就没发现兔子在身边的袭杀。
等他跑到一棵树后站定时,抽箭搭弓上,准备射敌,刚才他已经看到了在这些人身后,有自己的人出现了,也看到了这些人的慌乱,这正是他的好机会。
他猫腰探出了头,突然一个影子飞快的一闪,他还没看清是什么,脖子一疼,他看到了血飞溅了出来,那是他脖子上的血,血射在了雪地上,红红的一片。
丢了弓箭,手捂在脖子上,张嘴却叫不出声来,血泡从他嘴里流下,他的喉咙和劲部动脉都被割破了。
倒地之后才看到,一人站在他刚刚藏身的树后,正往弓上挂弦,那弦上有血珠往下滑。
兔子庆幸的又找到了两人,这下对了。那个蒙古兔子说的十人,已经死了五个,现在还有两个,那三人,还要找一找。
图赖等人还在与那两人对射,突然听到一声马叫,再看去,远处,远在那两个敌人的身后,一人双骑跑开了,从背影上看,应该是那个汉人。
兔子打马回营去报信,马叫声引起了在互射的人的注意。那两敌人也反应了过了,已经被发现了,那更不能让兔子回去报信,这两人转了方向但兔子追去,边追边射,兔子骑的是他两的马。
巴持把营地简单的布置了一下,一边是河,敌人目前不会从河边过来,他还是留下了牧马的人盯着,要是有人出现,马上就示警。
另一边,牛车挡起,营地里的火堆全都灭了,这样只用防着林地一面。
没多久有马蹄声传到,有人大叫:“图赖回来了。”
图赖是个优秀的斥候,开始他只发现了五人,没想到不止,若不是兔子机警,可能他们会在林子里吃大亏。在歼敌之后,他又四处侦缉了一下,果然他发现了苏姆等人的营地。
巴特又惊又喜,惊的是对方的的战士是这边的四倍多,喜的是好在自己已经发现了对方,来的是阿苏特部,显然这是有敌意的,不然在林子里,他们不会先下手袭击。而且巴特知道,阿鲁台从来都不是好汉。
按理说,这里是三卫的地盘,这一路上不可能有敌人,而且他们这一路过来,消息已经散了出去,周围的哪怕是小部落都应该知道他们的身份。
巴特心里不由的紧张起来,阿鲁台这是要干什么,难道真是追着他而来的。
巴特等人的晚餐显然是吃不成了。
同样的,苏姆那边的晚餐也吃不成了。打猎的一个小队没回来,马却回来了,而且还有马身上插着箭。
没多久,就有人回报发现了打猎小队的人的尸体。
苏姆知道,这样想要偷袭是不行了。偷袭不行就强攻,反正这一方人多。
就在巴特等人紧张的等待对方过来偷袭的时候,四郎送来了肉干,提醒巴特不必紧张,天要黑了,最多半个时辰,要是不来,可能就要到明天了。
是夜无月,这已经暗了,营地里的火全都泼灭了,再过半个时辰会完全黑下来。
蒙古人大多有夜盲症,那天夜袭一来是营地篝火够亮,二来那天是满月。现在营地里黑黑的,天也黑了,进来什么也看不见,那没法打。
巴特想想也有理,可就在这个时候,林子里有隐隐有火光亮起。
慢慢的越来越亮,火光照亮了整片子,象是树木着火了一般。
火光越来越近,这时才发现树林没有着火,那火高度只是一人之高。
再近前,九十余骑,,每骑都是手持火把。火墙一般,确切的说象个一个扇面一般慢慢的压了过来。
这道火墙出了林子之后,便半包围了营地。
离到百步左右,已经能听到马打响鼻,能听到火把燃烧的噼啪声。火墙矮了下来,有很多敌人下马了,再接下来,在火光下,对方开始放箭,射的是火箭。
苏姆没别的想法,他们就是人多,直接这样推过去。
兔子和张三都在树上,看着身下的人敌人走过,等他们出了林子之后,两人下了树。
身上有树叶,头上还带了个细枝叶扎的帽子,腰带上也插了很多枝叶。两人若趴地上不动,在这黑夜里就如一丛小树。
他们两从身后慢慢的摸向了敌人。
营地里慢慢的亮了起来,火箭如一个个小火把,星星点点的把营地里照亮了。
火光中,一群牲口冲了出来,前面的应该是牛,牛尾上绑着火把,牛眼通红,真冲了出来。
顿时火墙乱了,开始还有火箭对着牲口群打头之处射了过来,发现是牛马之后,火墙凌乱了,牲口群嗥叫着到处乱冲。与此同时,黑暗中有箭射出,箭直射马上之敌。乱战开始了。
敌人在明处,营地里的人在暗处,可随着射入营地的火箭越来越多,营地蒙古包开始着火了,有人发现牛车后面有箭射出,顿时几支火箭射向了牛车,马上牛车着火,牛车后有人跳出,出跑几步,便被射倒在地。
牲口群冲来的时候。苏姆就感觉到不妙了,但他还有信心全歼对方,他大声的喝斥着,马上成群的轻骑追着刚才跑散的马而去,只要有马聚在一起,就有人盯上去,切记不可让人跑开。
苏姆的身边也有牛群跑过,开始的牛群是冲出来的,后面的牛跑的并不快,牛群中,他看到似乎有人,几个火把扔过去,却发现是绑在牛身上的人的衣服。
苏姆有点紧张了,巴特应该没有这种智慧,蒙古人是不会玩这种把戏的,这个情形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再接下来冲出的牛和马中间,居然有拉着车的,又在苏姆等人盯着牛车和马车时,突然又箭射出,藏身于马后的人跳上了马,连连施射,等苏姆发现,此人已经冲到了跟马,弓箭早就被扔到了手,手上的狼牙棒已经挥了起来。
苏姆手上的箭射了出去,被狼牙棒挡飞了,那人挥舞的狼牙棒直接把一人从马上打飞。
又有一箭射到,真扎在此人后背,此人却象没事一般,继续挥舞着狼牙棒,火光下,苏姆看的很清楚,此人正是阿斋最信任的那颜,巴特。
巴特挥舞着狼牙棒打又打飞一人,那人手上的火把飞出划了一道弧线象自己飞来。
苏姆挥手用的弓箭打飞了那火把,巴特舞着狼牙棒,正在追杀几个弓箭手,苏姆丢了弓箭,跳上马冲了过去。
“巴特,还不受死。“
巴特身上已经插了三支箭,他都来不及折断箭杆,他已经棒杀了四人,腿上也挨了一刀。
眼前看到有人在跑,有人向他冲了过来,身后却有人大叫。这人在叫他的名字,但还说什么没听清,这个声音他并不熟悉。
巴特根本不可能转身杀敌人,他打马冲向前面正在逃的弓箭手。
苏姆抽刀打马,追着巴特而来,一声大叫刚收声,人往下一沉,马嘶叫一声,倒地,把他扔了出去,直接扔在向了还在四散奔跑的牲口群中。
苏姆心里大惊,没有砸到地上,却是砸到了羊群中间,还好是羊,要是牛马,既然这时牲口群的速度慢了下来,那也很难说会不会被顶到踩到。
苏姆刚爬起,又人冲到他面前,高大的身影,高举的刀,想都不想,苏姆挥刀去挡,两刀相砍,火星溅出,苏姆的手震的刀差点脱手。
对方却又是一斜砍,苏姆再挥刀去挡,当的一声,胳膊发酸,虎口裂开,真的刀要脱手了。
还没等苏姆抽刀,那人飞起一脚把苏姆踢飞了。
黑牛接连两砍都没把对手砍倒,这鞑子手上的力道也是不小,震的自家马都要把持不住。这时边上又有人冲了过来,黑牛抬脚踢飞了对手,挥手一刀砍了过去。
那冲来之人人没到枪扎了过来,被黑牛一刀砍歪,正好一只小羊从黑牛身边跑过,黑牛又是一脚把那小羊踢的真向那人飞去。
那人动作也快,一枪扎羊身上把羊挑飞,羊从他眼前飞起后,黑牛的刀也到了。看着那羊和那人的头颅一起被砍飞,落在了羊群之中,那羊惨叫着砸在了别的羊的背上,他也砸在了羊的背上,又被弹起,落到了地上,接下来看到如林的羊腿,接下来全都黑了。
无头的尸体还在黑牛身前还没倒,黑牛扑前操起那尸体直直的向着对面放箭的人冲了过去。
瞬间那尸体上中了三四箭,尸体脖子处喷出的血溅了黑牛一头,黑牛重重的扔出那尸体,对面两个弓箭手被尸体砸倒,另一人转身往一边躲。黑牛的一刀从他后背斜劈下,那人猛的一停,惨叫一声,手伸后想摸后背,然后萎倒在地。
没等那两人把尸体推开,黑牛整个身体压力了下去,重重的压在那尸体上,压的那两人胸口发闷,一时喘不过气来。
苏姆刚从地上爬地,就看地那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扔飞了一个死人,砸向几个弓箭手,苏姆持刀扑了上去,趁着那人刀砍中弓箭什长的后背时,他大力的挥刀也砍了过去。
欺到身前弓箭手的杀伤力最小,而且弓箭手对远处的目标杀伤力大,先消灭弓箭手是朱四郎告知黑牛的策略。
砍倒一个弓箭手之后,黑牛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来不及挥刀和躲闪,黑牛斜扑到刚被尸体砸到的两人身上。
猛压一下后,黑牛听到了身下两人的惨叫,一刀扎了下去,刀入肉过骨,穿过尸体又插入另一人的身体,直插入地。
借着刀顶在地上的力,黑牛拧着站起,眼前一人一刀砍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黑牛顺势抽刀,刀从两个躯体上拔出,砍向那人,没想到刀反手,砍在那人肩上的是刀背,
苏姆这刀用力很猛,一刀砍空后人都没站稳,突然被人一棒重重的砸在了肩上,只听得那人一声惨叫,琵琶骨被砸断,那人手上的刀也飞了出去。
没等那人回头,黑牛又一脚蹬在他的背心,蹬的那人直直的扑了出去,一头撞在一辆牛车上,晕死过去。
黑牛转过身,地上的另一个弓箭手已经滚到了边,正待爬起,黑牛又是一刀把那人砍翻在地。
这时,又有马从黑牛身边跑过,黑牛一把抓住马的综毛,翻身跳上了马。
营地的边缘,此处已经到了河边,这边已经倒下了两三人,四周牛马的叫声和火烧声已经响起,吵杂的声音中有似乎还有别的声音,但却又听不出这个声音是什么。
边上已经有两人被射倒,可全然看不到是从那飞来的箭。不象是营地里飞出的箭,可河面上除了黑黑的一片,河面已经结了冰,此时也有火箭钉在冰上,箭杆正在烧着。
除此之外,冰面上好象没什么动静,马在冰面上跑不起来,容易滑倒,倒下后人和马都会骨折,即使马蹄上包了布也不好跑。
若是有人,河面上一点遮挡都没有,只要被发现,这边五张弓,定然把他钉在冰面上。
就在还在人盯着冰面时,突然一个身影飞出,从冰面上飞起,腾空向这五人砸了下来。
来不及射抬手射箭,那人大叫一声,只能把弓箭挡在了身前,胸口一疼,一枝长枪贯胸而过。
这一枪扎倒的不只是他一人,他身后那人听他大叫时,刚刚转身,此时也被那透背而出的枪扎中。
一枪扎倒两人,四郎滚到在地,顺势而起已经到了第三个弓箭手的身前,不等自己站稳,短剑出手,从那人大腿往滑过,这一刀划过的是大腿上的动脉,血会喷出,不用多长时间就会全身发冷,然后就软去了。
四郎站起时,另两个弓箭已经转过身了,一人要逃,另一人的箭刚刚射出,这时四郎已经冲到了那人身前。
箭几乎是要顶到了四郎的肩膀,抬手打飞那弓,箭擦着四郎的肩膀飞出。
四郎也是惊出一身冷汗,抬腿膝重重的顶在那个两腿之间,手上掷出的短剑扎入另一人的后背。
身前那人惨叫一声,在四郎面前萎了下去,然后捂着裆部在地上翻来滚去。
四郎追身过去,拔出了短剑,回头又抽出了长枪,重重一脚踢在那地上翻滚之人的头上,然后又回到了黑黑的冰面上,往上游飞奔,嗖的消失在黑暗中。
上游营地边,已经有三人下了河在冰面上往对岸走去。
就在下游,嗤嗤的声音响起,好象有一个影子飞来,不知是什么东西,黑黑的一团,只有半人高。
等到发现,已经冲近,黑影站了起来,却是一人团着身子在冰面上飞,如鬼魅一般,
三人吓的目瞪口呆。
黑影手上有长枪,第一人被枪扎到,被顶着从身边掠过,第二人基本没反应,只是吓的火把掉在了地上,而第三人挥刀猛砍,却只砍了个空。
直听到一声长长的惨叫声,两人象是被枪串在了一起,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一切,眨眼间发生,余下那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又向黑暗中看去,黑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一边岸上,隐藏隐有火光传来,那里的厮杀声已经响起了。
这河上,这冰面上,还是黑黑的,静悄悄的。
两人四处张望,确实一点人影都没有。远处,又有嗤嗤的声音响起,可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一人捡起地上的火把扔了过去。
火把在空中翻转。
只见一人猫着腰,长枪横在他身后,两腿怪异的在冰上划着,速度却是极快的冲着他两飞了过来。
两人惊叫,还不及举刀,腿上一疼,嘣的一声闷响,两人腿被砸断,然后又是兵器牛掉在冰面上轻脆的响声,再接下来就是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冰面上的声音和他们的惨叫声。
四郎的靴子底上绑了两块铁条,这两块铁条就象冰刀,支撑着四郎在冰面上飞驰。
他的任务是守住这冰面,守住这条河,不让一个敌人过河。
远远的加速之后,四郎冲到了两人跟前,滑倒在地,手上的长枪重重的砸在那两人的膝盖上。踢飞了两人的兵器之后,四郎并没有杀那两个在冰面上嚎叫的人,又滑开,消失在了黑暗中。
冰面上的惨叫引来了几支火箭,可火箭的光下,只看到有人在冰面上嚎叫打滚动,别的什么也看不到,一会会,又有准备人打着火把下了河。
昏暗中,仓促中,有一人下河时从岸边滑倒在冰面上,一下子把冰面上的另两人也带倒在地,冰面上三个火把滑出去好远,岸上一人在大笑,另一人则在大声的叫骂。
就在两人的笑和骂声中,四郎中黑夜中窜了出来,猫着腰在冰面上飞过,略过跌到在冰面上的人身边时,轻轻的扣住了他的脚,把他拽进了黑暗里,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人的怪叫声。
冰面上的两人还没稳住,一个还在冰面上滑,岸上两人同时止住了笑和骂,一个人在他们眼前瞻消失了,被一个飞过的影子带走了,那个影子是什么,他们两根本没看清。
冰面上的两人爬起来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刚才身边还有一跌倒之人不见了。看到岸上两人呆呆的看着河面远处,样子十分的诡异。而远处,惨叫呜咽声还有继续,更有一个的怪叫声渐渐远去,声音凄惨,突然一声大叫,然后一切又只余下冰河中间断断续续的痛苦声。
突然间,有声音有远而近,一团黑影从冰面上飞来,速度非常之快。冰面上两人吓得往边上跳,飞过来的那团影子,重重的砸在了岸边,岸上两人也是吓的往后跳。
那是刚才那个消失的同伴的身体,躯体的身后是一条长长的隐在黑暗中的血线,同伴还没有死透,手还在抽搐,伤口在脖子,被割喉了。
冰面上的两人,弯下了腰,站定,手上的刀握的紧紧的,盯着河面。
岸上的两人高高的举地了火把。
火把就象是明亮的靶子,四郎操弓,两箭放倒了岸上的两人。此时,冰面上的人已经大叫着爬回了岸上,往着光亮的地方猛跑。
没跑几步,一人扑倒在了地上,另一人全然不顾后面有人在射箭,还是全速的逃跑,没几步,又一箭被射倒在地上。
黑暗中,四郎驻着枪弯着腰大口的喘着气,一人在冰面上游弋,倒不是很累人,可要速度这么快,还要杀人,那就很累人了。
没喘一会,四郎又动身往下游滑去。
与四郎在河边上的劫杀不同,黑暗中的张三和兔子是狙击手,此时他们俩已经射到了十几人,虽说已经有人知道是身后放箭,但真的没有敌人发现他,这时的敌人已经被牲口群冲散了。
散乱中,敌人一个个的被射倒,直至这一片又回到宁静当中。
张三和兔子两人一组,慢慢的从林子里猫着腰跑了出来。
听到一声马蹄声之后,两人一个靠在一棵树边一个半跪在树边,一动不动。
三匹马从他们身边跑过,马上的人一手持火把,一手持刀,刀上有血。
一支火把从张三身边身前处划过,马上之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
火光隐约,火光中那树边枝叶茂盛,似乎有人贴在树身上,可又不象,那是一团枝叶,要么就是一个浑身上下长满了树枝树叶的人,象是被树枝裹住了,树的枝叶象是从他身上长出来一般。隐约中,那树精冲着笑了一下。
那人吓的魂飞魄散,大叫一声,从马上掉了下来。
前面两人提马回头,两箭射到,两人扑嗵的掉下马来。
兔子跑到第一人跟前,兔子抽箭在手,正要扎下去,却见那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兔子一脚踢翻那人,只见他脸色雪白,眼睛瞪的大大的,头歪在一边。
“吓死了?“句子说道。
“不象,掉下马来,脖子摔断了吧。“张三说道。说罢,扬着弓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马嘶叫一声,踢踏着跑出了林子。
巴特的狼牙棒已经换成了刀,他身上已经扎了七八箭,刀口也有四五处,可他还在马上,还在与人对砍。
围着他的有两人,一人持刀一人持狼牙棒。
巴特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几个人了,他只知道狼牙棒已经舞不动了,不然也不会被别人一枪挑飞了。挑飞他狼牙棒的人已经被他咬死了,没错,是咬死的。
狼牙棒脱手之后,巴特又就从马上扑了过去,把那人扑下马来,两人在地上搂成一团,那人正好与巴特鼻子顶着鼻子,巴特头一歪,把那人的喉节一口咬碎。
巴特坐在地上,吐掉嘴上的肉块,满嘴是血,大口的喘着气,身上胳膊上插着几支箭,边上一人怪叫一声的跑了。
巴特正奇怪那人怎么跑了,不过也没多想,把胳膊腿上的箭折断,此时还不能拔箭,断箭在肉血流出的更慢。
巴特在地上找了把刀,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又拢住了一匹跑过的马,可他怎么样也上不了马了。
这时身边又有人跑了过来,一个声音传来:“鞑子,吃我一刀。“
巴特大叫:“巴巴盖。“
黑牛硬硬的收住了刀,怎么也没想到,眼着这人是巴特,马队一行开始也就二十来人,在一起二三十天了,基本也都认识了,虽然叫不出名字,但脸都熟了。
这人真没看出来是巴特,奇了怪了,刚才他坐地上时,还有个鞑子从他身边跑开。
“巴特,怎地,如何?“一帮人中,也就朱四郎与他们话多些,虽然巴特会说汉话,但黑牛等人还是不喜欢蒙古鞑子。
“无妨,扶我上马。“巴特看着黑牛,巴巴盖果然有凶名,满头满脸满身上血,可象是没事似的,依然是脚步轻盈。
黑牛愣了一下,马上就抬手,托着巴特,把他举上了马。
“黑牛,你且去林子那边看看,刚有几骑入了林。“巴特说着,两腿一夹马,提着缰绳往另一边跑去。
“果然是条汉子。“黑牛喃喃自语,刚才那一下,他已经看清楚了,巴特身上的伤了,浑身上下都在流血,刚才一口唾沫吐出,居然有血有肉。
当张三和兔子听着打斗声跑过来时,巴特刚刚被打下马来。刀已经被狼牙棒打飞,人也被带着跌下马来,这一跌,倒是让他避开了另一人致使的一刀。
重重的摔下马后,巴特两眼发黑,全身松软,一下子贴到了地上,想滚地爬起,可居然连在地上滚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那些折断了的箭一下子被他再次压入肉里,疼的他叫不出声了。
持狼牙棒那人调转了马头,提起缰绳,马的前蹄高高的兴起,巴特也看到那只拳头大的马蹄就在头顶。
突然两支箭射到,正中那马脖子,那马一歪,马蹄踏下,却也有一只正踏在巴特的腿上,咔嚓一声,巴特疼的大叫,腿断了。
马歪之后那个持狼牙棒的人也掉下马来,边上持刀之人,马上抱住马脖子,猫头四处找谁在施射。找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地上的火把火慢慢的小了。
受伤的马已经跑开了掉下马的人也爬了起来,起身后马上就闪身躲到了树后,只要放暗箭之人没被杀死,这人是不会轻易从树后跳出来的。
抱住马脖子并没给持刀之人带来很长时间的安全,树后之人听到弦响,箭飞,飞入肉,人坠马。
而且听的非常清楚,放箭之人就离不远。
他在树后站了一小会,再次探出头来。
十步远,两个满身树枝的怪物在隐约可见,这两怪物手上的弓箭正对着自己。
还没等他看清这两是什么怪物,两支箭已经飞了过来,一箭入喉,张三射,一箭钉在额头上兔子射,那人向后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一个时辰之后,巴特已经被放在毛毯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开,兔子正用烧刀子给巴特擦伤口。
黑牛数了数的箭头箭杆,居然有十六个,说道:“好汉子。唉,可惜了俺的酒呀,最后一袋了。“
四郎已经用四根木棒固定住了巴特的腿,巴特此时脸上已经被擦干净了,脸色即便是在这火光中也能看出的出来,惨白,无血色,可真是一点血色也没噢。
四郎说道:“三哥,把台吉送的老参拿出来,过会炖只松鸡,给巴特大人好好补补。“
正说着话,有人走了过来,跪倒在巴特面前:“巴特那颜,苏姆那贼人还是一个字都不说。“
说话之人正是图赖,他话音刚落,有人拖过来一人,那人刚才在一边已经被打的半死,但却一声不哼。
苏姆并没有死,在打扫战场时被发现了。
巴特这才想起,开战前,大叫他名字的人居然是苏姆。
苏姆是阿鲁克帖木儿亲军护卫千户,也算得是一号人物。
苏姆被冰水泼醒后就说了一句话:“巴特,你命大,若不是汉狗帮你,你的头颅早就呈到大汗的帐前了。“
此后再怎么拷问,他也是一个字都不说。
“杀了吧。“巴特懒懒的看了苏姆一眼,”图赖,把比姬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