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校尉!神武营赵小云求见!”
大帐前,守门士兵恭敬地通报道,他的身后站着洛星和赵小云两人,两人看上去气势汹汹。
尽管夜已深,但大帐内的廖校尉依旧没有歇息,此时他正坐在桌前,面无表情地扣着指节,而他的面前,展开着一张满是折痕的信纸。
青黄阁那边已经跟他通过气,他知道赵小云要来找他,也知道赵小云为什么来找他,他甚至都嫌赵小云的速度太慢,从事发到现在都六个多时辰了,怎才过来。
“不见,有什么事明晨再议。”
廖校尉冷冷开口道。
青黄阁预支的报酬很丰厚,白银百两狐裘千匹,所托之事却很简单,把只要让神武营的人手在明晚子时之后到达青黄阁即可。拖延嘛,他已经拖了这么多天,再多一天又有何难。
“有紧急军情,还请将军开门!”
这回帐外响起的是赵小云的声音。
“我可不记得有给过你刺探之职,何来紧急军情,莫不是你又逃营了?念在你是神武营将士的份上,我暂不追究,若是再不依不饶,休怪我不客气!”
廖校尉连威胁带恐吓道。
门外的赵小云皱起眉头,他知道这廖校尉有问题,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抓不住这廖校尉的把柄只能被他拿捏。这军情晚报一刻,那青黄阁便会多生一分变数,拖延不得。
此时洛星却开口了。
“廖校尉,在下钦天司洛星,有军情通报!”
军部的人管得到神武营,又如何管得到钦天司。
“即便是钦天司贵客,也应先去驿馆报备,贸然求见,未免有失体统。”
廖校尉不咸不淡地拒绝道,他早就知道洛星的存在,应对说辞自然也是准备好的。
“你这!”
“赵校尉不可啊!”
见廖校尉油盐不进,赵小云心中火起,作势就要硬冲,那守门卫兵赶紧将赵小云拦住,口中大呼。
洛星这边闯也不是拦也不是,这边丹田还在隐隐作痛,一时竟不知怎么办。
面对同军袍泽,赵小云自然是不会动用真气的,但若是不动用真气,赵小云也不过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力气自然比不上守门士兵,两人竟僵持了起来。
“赵小云,你可想好了,若是你强冲这门,你信不信我敢告你个强冲长官,试图哗变?!”
帐内廖校尉的声音响起,如同一盆冷水一般浇在赵小云的头上,让赵小云冷静了不少,若是这顶帽子真扣在自己头上,那可就真的不妙了,神武营的同袍也帮不了他,或者说,正因为神武营修行者的特殊身份,才帮不了他。
莫非,真的要让这廖校尉拖下去?
“廖校尉,发生什么了,怎么如此喧哗?”
正在这时,一个廖校尉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却是赵小云的同营战友,神武营贺大宁。
“贺大哥!”
赵小云听到贺大宁的声音,赶忙循着声音看过去,惊喜道。
“谁跟你贺大哥,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叨扰廖校尉的好梦作甚?!”
那贺大宁却不似平日里对待赵小云那般亲切,语气严厉异常,对洛星却是恭敬地点了点头,着实是老了。
正在帐内听响的廖校尉听到贺大宁的声音,刚开始还眉头一皱,可这话一出,他的眉头又松了下来。
那贺大宁看了一眼赵小云和洛星,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大帐和门卫,继续嚷着嗓子道。
“说!大半夜出来乱跑作甚!”
帐内的廖校尉听到贺大宁这话,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果然,这贺大宁是出来搅局的。
“有,有军情通报。”
赵小云被贺大宁几嗓子吼愣住,下意识地答道。
“说来听听,我就不信了,什么军情不能明天再说吗,非要这大半夜的!”
贺大宁这话看似对赵小云说,但声音喊得极大,帐内的廖校尉听得一清二楚。
这下子赵小云反应了过来,贺大哥还是站在他这边的,他也有样学样,干脆偏过头,对着廖校尉的大帐喊道。
“那青黄阁窝藏民女怀狐胎!”
这消息其实他们早就知道了,神武营调人过来就是来追查此事的,但贺大宁仿佛第一次听说一般,他双目圆睁,看起来怒极。
“什么,竟有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消息可属实?”
“今日我与这位钦天司的洛星兄弟一起去青黄阁探查,消息非但属实,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你可知其青黄阁匿藏民女的地方?”
“知道!现在前去,定能人赃俱获!”
贺大宁要的就是这一句,这几日被这个廖丘八以证据不足为由天天圈在营里,心中已经憋了不小的火,如今赵小云出头获取情报,终于能大展身手了。
“慢着!”
帐门掀开,廖校尉终于出现。
他急了。
“廖校尉,您可终于出来了,事不宜迟,还请您赶紧召集人手出征!”
见廖校尉出现,贺大宁赶忙上前劝谏。
话虽如此,但廖校尉与贺大宁两人眼神对视,却不知目光交锋了几回。
“不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万不可让神武营兄弟以身涉险。”
这回廖校尉的说辞又变了,不是证据不足,而是关心起神武营士兵的安危来。
“不劳廖校尉费心,那青黄阁说白了也就是一个狐狸窝,我神武营将士素来骁勇,还不至于怕了它!”
贺大宁的言下之意很简单,我神武营的将士如何和你廖校尉无关。
“不可!神武营将士虽强,但不过十数人,那青黄阁有上百人,你们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廖校尉不依不饶,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从这个角度而言他还是挺尽职的。
“哼!廖校尉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贺大宁也不和廖校尉客套了,直接讥讽道。
“总之就是不可!”
廖校尉索性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反正发令权他手里,他不开口,神武营就不能动。
“那我若是执意要去呢?”
贺大宁向前逼近半步,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这廖校尉敬酒不吃吃罚酒,贺大宁不计较他与青黄阁那些龌龊事情还不自知,如今竟还要执意阻拦。
“你……你这是以下犯上!”
廖校尉有些结巴道,听到这话,贺大宁反而笑了出来,他收回迈出的半步,悠悠道。
“廖校尉,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什么吗?”
“什么?”
廖校尉下意识地接过话茬。
“我曾说过,我相信廖校尉不会冒着哗变的风险做这等事。”
“你,你什么意思?“
廖校尉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妙。
“唉,没什么意思,只是没想到廖校尉辜负了我们的信任。”
贺大宁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截烟棒,他看了一眼廖校尉,随即扭动烟棒。
“嗖!”
尖利的鸣声响起,伴随着这声透亮的鸣响,一颗金色的流星拔地而起,升至半空猛地炸裂。
烟花炸裂放出的光芒映出了每个人的表情,洛星茫然,赵小云兴奋,贺大宁得意,还有廖校尉的惊恐。
“你,你们……你们这……”
伴随着烟花拔地而起的,还有不远处神武营营帐里的道道金光,那些金光在半空中略作盘旋后降到贺大宁身边,正是一名名披挂完毕的神武营将士。
“贺大哥,这,这是?”
赵小云满脸的惊喜与不可置信。
“小云,你不会真以为就只有你一人敢做出头鸟,其他人都看戏吧?“
贺大宁对赵小云得意道,随即转向廖校尉,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可眼神却彻底凉了下去。
“廖丘八,你真当我们看不见那些在营里飞来飞去的纸鹤?”
“你,你们这是哗变!强词夺理,什么纸鹤,休要污人清白!”
廖校尉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硬着头皮道。
看来这廖校尉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贺大宁笑着摇摇头,随即从怀中取出几张被叠的有些发皱的信纸,直接念了起来。
“神武营中小将又来刺探,还请廖校尉多加管教,另有美妇两名送于城北别院,愿君喜之。”
“廖校尉可有钦天司门人消息,速回。”
“钦天司门人……”
“赵小云……”
贺大宁每念一张,廖校尉的脸就变灰一分,不待贺大宁念完,他就已经面色死灰地跪倒在地上。
这么大的阵势自然惊动了不少士兵,先是有几个胆大的出来看,之后看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整个军营的士兵都出来了。
这廖校尉勾结狐狸,替狐狸掩盖窝藏民女怀狐胎的事实,简直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不明真相的士兵四处打听,知道个大概的士兵添油加醋,到最后,所有围观的士兵都不拿正眼看廖校尉了。
“听说你很清白!”
贺大宁一脚将廖校尉踢倒,仿佛嫌不过瘾一般,又往廖校尉身上啐了一口。
“来人啊,把他绑起来,挂旗杆上!”
贺大宁开口一呼百应,围观的兵士们纷纷上手,其中掺上三拳两脚的不乏少数,打得廖校尉惨叫连连。
扳倒廖校尉的事情算是完了,但真正的罪魁祸首青黄阁,却还在逍遥法外。
看了眼被挂在旗杆上奄奄一息的廖校尉,贺大宁转过头对神武营众将士挥手道。
“弟兄们,我们走!”
“走!”
包括洛星在内,在场的所有修行者们振臂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