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的身子在一瞬间僵住了,他像一块木头一样僵在原地,良久才轻轻的推开我。那一双浑浊的眼睛溢满了泪水,目光中那种不舍简直让人心痛,“我不是威胁你,笙儿,你不知道,是肺癌晚期啦,我……我得了……癌症。”
癌症!
我以为这种病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在我的生命中是不可能有这样绝望的事情发生。现在的医学,大多情况下把癌症定位为绝症。
有些病人他并非是得病死的,很多人都是被自己吓死的。
但是,在和病魔的斗争中,还是发生了不少奇迹的。有很多的癌症病人,他以乐观的心态对待病魔,不知不觉就不药而愈了。我希望我可以劝我姥爷振作,让他可以战胜病魔,长命百岁下去。
“现在医学那么发达,可以化疗,可以吃药。还有……还有很多办法。姥爷,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我凝视着他的眼睛,我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在和他说话。
老爷子理了理我耳鬓的乱发,眉头越皱越深,整个人都伤感起来,“没救了,我……年轻的时候进入古墓的次数太多了。肺里面郁结了无数的阴气,是要遭报应了,尸体如果不烧成灰,还容易尸变……姥爷最终的遗愿,是希望你们过得好。”
我还想劝他,他却摆了摆手,低叹了一声:“这是报应,是天命,不能治!笙儿,你还小,不知道天理循环。”
我看着这个年迈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老人,我仿佛看见了他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的闯荡自己的人生。从那时候的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一种无所畏惧,万夫莫当的气势。
到了老年,他的斗志被岁月磨平了,心境也平和了。
他不再为自己而活,开始为我们这些后辈考虑。我面对他的时候,可以理解他的内心,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握紧了他的手,咬着唇,不让泪水落下来,“我过的很好,姥爷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以后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我在您离去之前一直呆在佟府。”
这个决定我是经过了一番考量才做的,我知道对于萧龙溟来说,越快找齐所有的盒子越好。但我真的很想留在姥爷身边尽孝,我相信萧大哥他那么了解我,即便我的举动如此任性,他也会理解我的。
“笙儿,你还这么年轻,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吗?”老爷子他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嘴角淡淡的笑着。
我看着他,微微发愣。
我当然有想做的事情,我曾经发过誓,一定要帮萧龙溟找到全部的二十四只盒子。我希望萧龙溟以后的日子,体内的疼痛永远都不会发作。
比起这个使命,我更想留在这个生命已经所剩无几的老人身边。
我可以用一生的时间陪伴萧龙溟去找盒子,但外祖的生命只有一次,我一旦错过了就会永生永世追悔莫及。
可老爷子就问了这一句,他似乎并不要我的答案。兀自捡起了倒在地上的拐杖,轻轻的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沿着墙边走。他老迈的手轻轻的推了一下墙边的柜子,那一下根本没有多少力道,却把一个偌大的红木柜子向旁边推了很长一段距离。
细细一看,才发现柜子下面是有钢制的轨道。
刚刚老爷子踢的那一块砖头,估计就是锁住这条轨道用的机关。只有踢中了砖头,才能推的动这个柜子。
柜子后面是一个被掏空的墙体,地上的正中间有一块正方形的红色木板嵌入。
老爷子的拐杖看起来只是比普通的拐杖看起来更加的精致,上面刻有花纹,像是旧时留下来的古物。
随着他的脚尖轻轻的踢了一下拐杖离地三寸的位置,拐杖下面居然是弹出一个造型有些奇异的钩子。他举着拐杖,用钩子在红木板上轻轻的一勾,红木板就被拐杖给勾起来了。
就在那一瞬间,屋子里面飘的尽是一股子的浓重的土腥味。
那种尸气蔓延的感觉十分严重,周围的空气好像一下就降好几度,凉飕飕的。我咽了一口唾沫,小声的问:“盗洞?”
“是盗洞,虽然里面的阴气从盗洞里流失了不少。不过下面的空气依旧很不好,笙儿,在下面空气处理干净之前,我是不会允许你下去的。”老爷子咳嗽了几声,又有拐杖把翻起来的盖子又盖上。
我看着老爷子又把柜子拉上,小声的就说道:“我不着急下去,姥爷,你养病重要。我说过,我会一直在佟府陪你颐养天年的。”
我扶着他回到躺椅上休息,刚刚他在盗洞口吸入了古墓中的阴气,他的气色显然比一开始要差多了。
老爷子抓住桌子上的烟杆,轻轻的吸了几口烟,笑容有几分憔悴,“恩?说什么傻话呢。古墓里的阴气排干净只要三天就够了,不用你一直留在府上。”
我这个人是很固执的,我做的决定,是轻易不会改的。
我既然答应了老爷子会一直陪着他,就绝对不会反悔。我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面已经认定了这件事。
我别的不行,揉肩膀的技术还算可以。以前贪玩,和祖父家附近的推拿店混的很熟,学了点手艺。
安静无声中,我轻轻的帮老爷子松肩。
老爷子年纪大了,平时又少个这样伺候他的人,反倒是惬意起来,眯起眼睛喃喃的就说:“笙儿,你这个乖巧的个性到底像谁?昂?我年轻的时候,可是杀过人,见过血的江湖中人。你下手可真让我老人家舒坦,我差点都舍不得放你离开佟府了。”
我像谁?
我既不像父亲沉默寡言,没有母亲的聪明恬静。也不像祖父稳重干练,更没有老爷子的精明狡诈。我的身上就是一无是处,真是白瞎了上一辈给我的优良血统。
我咬着唇,任性的哼唧出声:“我才不离开佟府呢。”
“对了,你给我说说和盒子有关的事情吧。”老爷子对于我任性的话,一笑置之,反而问我关于盒子的事情。
很多拥有盒子的世家,那都对盒子的秘密是一知半解。
最突出的就是老何家的何东凌,他完全不知道盒子的来历,甚至拿着盒子去槐香的住处找过槐香。佟府曾经也因为不了解盒子的作用,误传藏有大清的龙脉宝藏,所以才会导致大家产生了对盒子的贪念。
这只盒子是流传于辽代,怎么可能和大清宝藏有瓜葛呢?
我对于自己的外祖,并没有很多的戒心,我对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边帮他做着全身按摩,一边就将我对盒子的了解详述给老爷子听。
“这么说,恩?相关的盒子总共有二十四只?辽代流传下来的盒子,要想都找全了,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啊。”老爷子拉住了我的手臂,将我提到了近前,缓缓地坐起身,“丫头,你有想过萧龙溟的身份吗?”
“我……我没,我想萧大哥想告诉我的时候,一定会告诉我的。”我倔强的看着老爷子,语气有些嚅嗫的回答他。
我当然知道,萧龙溟不可能只是辽国将军,他展现的实力实在太强大了。如果普通人的鬼魂都有这么强的实力,那这个世界死人都如此厉害,还不乱套了?
不问他,是因为我相信他。
老爷子一愣,有些无奈的低叹:“笙儿,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说你良善。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帮他,你不怕他骗你吗?”
“萧大哥……萧大哥是不会骗我的,姥爷,你可以不可以也相信萧大哥?”我拉着老爷子身上的衣料,语气柔软的求他。
他被我求的没了脾气,只能干笑着看了我一眼,干枯的手掌拍了拍我的手背。
“萧龙溟真是走了狗屎运了,遇到我外孙女这么好的女子。他若是遇到旁人,谁会这么死心塌地的帮他?”老爷子眯着眼睛,说话的声音特别的大声,好像是特地说给门外的萧龙溟听。
而且他的语气是颇为讽刺的,看来是故意要气气萧龙溟。我突然发现,老爷子除了严肃和慈祥以外,也有十分孩子气的一面。
他突然皱紧了眉头,压低声音说道:“笙儿,你要记住,在佟府。除了老三之外,盒子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我记住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对老爷子的话,不敢有半点忤逆,认真的回答老爷子。
“不早了休息去吧。”老爷子迷上眼睛吸了一口烟,他也不睁开眼,冲我摆了摆手,示意让我出去。
我走出去的时候,心情的是非常沉重的,耳边却传来了老爷子苍老的声音,“笙儿,明天用过早饭。来我房里,我亲自传你一门绝技。”
身体不知为何突然就停顿住了,老爷子要亲传我绝技?
我还以为老爷子顶多会让槐香那几个师父当中的其中一个传我绝技,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提出亲自教我。
我轻轻的回应了一声,“好,我明天过来,姥爷,您也早点休息。”
关上门以后我看到了门外的萧龙溟,我不知道为什么,有满腹的委屈要告诉他,我用力的扑在他的怀里。
他将我圈进了健硕厚实的怀中,单手摁在我的后脑上,我禁不住小声的对他倾诉,“萧大哥,外祖……外祖他得了癌症,是肺癌晚期,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我……我不想在失去亲人了,我好想哭。”
“萧大哥理解你,如果你想留在佟府,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的。”萧龙溟的语气十分的沉着,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没有哭出来,我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我多么希望时间能定格在这一刻。永远定格在外祖健在,萧龙溟愿意暂时抛开寻找盒子的进度,在佟府陪着我的时光。不用面对外面那些,争抢盒子的阴谋诡计,还有不得不面对的生离死别。
这个晚上的夜空格外的晴朗,清风徐面,知了声声。
翌日,我是被李婶子叫醒喝药,老爷子开的药味道虽然很苦,可配上了蜜饯就不苦了。这个药喝完以后,我腹痛贫血的症状慢慢的就减轻了许多。
吃过了药,我就和萧龙溟一起去找槐香和欧阳瑾,把昨天晚上和老爷子见面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我没有提老爷子操控傀儡人的事情,那件事情实在太诡异了,想想我就觉得后脊梁骨发凉。
可是老爷子不说傀儡人的来历,我也不敢多问,只要努力让自己把这件事情忘却。
槐香拿着那张老爷子给的驼皮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认真的说道:“幸好老爷子开明,如果是我们几个下去,必死无疑。下面有流沙机关,也有水银机关。还有很多和易经术数有关的机关,没有李师父在不行。”
我现在听说过的,槐香的师父总共有三个。
草上飞,云师父。
鬼谷李,李师父。
钻地鼠,田师傅。
这几个师父,里面鬼谷李用的是春秋时期纵横家、道家鼻祖鬼谷子的名号。其实就是李师父精通风水易术,江湖人送予了他这样一个称号。
那天晚上如果我打不过元代的厉鬼,可能我和槐香就能见到,李师父用道术对付厉鬼的情形。
“李师父也会跟下去吗?如果李师父下去,老爷子犯不着给我地宫的地图。李师父下去,应该就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也许要靠自己才行。”我昨天晚上已经把驼皮上的地图仔细研究了,上面的机关的确很吓人。
不过地下玄宫已经被人进去过,想必很多机关都被破解了。我觉得老爷子不会让槐香的几位师父跟我们下去,他顶多会让我带上槐香。
槐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冷笑了,“你说的没错,老爷子老了,他年轻的时候进入墓穴里吸入的阴气太多,都得了癌症了。他要是再吸入古墓中的尸气,要不了几分钟,老命估计就休矣了。李师父他们也是一样的,年轻的时候损阴德了,这个岁数都金盆洗手了,哪还敢碰这些?”
我能听到槐香嘴里有提到老爷子生病的事情,忍不住有些难过,但是我没说。老爷子这种情况,哪里还能下古墓?
其他的几位师父,也上了年纪,身体骨也大不如以前,没必要为了我们冒那样大的风险下去。
槐香好像看出来了我的想法,说道:“生死有命,老爷子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我们旁人是没办法干涉其中的。”
道理我都懂,可我没法不难过。
在祖父死的时候,我就明白,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作为亲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这些,然后努力让自己获得更充实。
我笑了笑,让槐香放心,“我知道,只是我长这么大还没干过盗墓的事情,有些害怕。想想心里真有些复杂,槐香,你第一次下到墓室里是什么感觉?”
“我……我吓哭了!”槐香最要面子的一个人,突然脸色发青说了实话,“下面很恐怖,你根本想象不到。很多墓葬现在连考古人员都不愿意对新发现的墓葬挖掘,是因为地下墓室的尸气太重,很伤身子。而且真的很邪门,经常会发生奇怪的事情!”
我听槐香这么说,总有种不好的感觉,槐香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么多下到古墓中不好的因素。我虽然反应迟钝点,可我也有脑子啊,我感觉他们好像要将我踢出这次行动。
他们想要保护我!
我没说话,只等着槐香把话继续说下去,我自有办法让槐香不得我带着我。我要让槐香知道,我虽然不学无术,但是他们几个要想拿到盒子,绝对少不了我。
果然,槐香用劝解我的语气说道:“我昨天和欧阳瑾商量好了,你……你不懂易术,也不会盗墓,去了也没用。我们两个下去就行了,欧阳瑾虽然是瞎子,可是精通道法、阴阳易术,绝对是一大助力。”
“槐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旱鸭子吧?欧阳先生欧阳瑾是盲人,想来也没机会学习游泳,毕竟在水里面很难做到听声辩位,容易迷失方向。”我嘴角一撇,故意笑得很揶揄。
槐香就像生吞下一个鸡蛋到肚子里,一副被噎到的表情,“我……我是不会潜水,欧阳瑾,你真的没学过游泳吗?”
“没有,谭笙说的没错,我是盲人。很多盲人如果不使用机器,要辨别方向,是根据自己发出声音以后,接触到障碍物传回的声波来判断方向的。在水中,这一点很难做到。”欧阳瑾皱紧了眉头,他伸出手掌从槐香手里接过了驼皮在手中摩挲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盒子在圣泉中,必须要有一个会潜水的人下去。”
槐香有些懊恼,她跺了一下脚,“阿笙,你看不出来吗?我在保护你!”
“我知道。”我拉住她的小手,笑了笑,“但是,并不是我故意违背你的心意,是因为现实情况必须要我下去,才能拿到盒子。而且,萧大哥也会跟着去的,不会有危险的。”
槐香看了一眼萧龙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如果萧大哥伤好了,和我们一起下去,倒是可以。”
用过了早膳,就只有我和槐香同去老爷子那里请安。
老爷子的躺椅已经搬进院落里面去了,云师父正在旁边摆弄几台鼓风机,还特意在鼓风机上接了好长一根的管子。
那三条管子看不到尽头,直接被拉倒屋子里面去了。按我的思路,应该是是插进了里面的盗洞,这几根管子很可能是用来抽出墓室中的有毒气体用的。
这时候从里屋走出一个身材不到一米四的男人,身材短小瘦弱,全身灰头土脸的全都是土渣子。他身上穿着一身工厂工人穿的工作服,脚上是一双黑色的手工布鞋,鞋子上的底纳的很厚实。
那人皮肤黝黑,看着五官极为的苍老,而且头发也都花白了。我猜测他的岁数,大概也应该有六七十了。
看他这年岁,还真是不适合下到盗洞里去盗墓。就刚刚下去那一阵,再上来,他嘴里面的气喘都快要厥过去了,浑身上下除了土渣子还有湿淋淋的汗液。
他能帮忙把管子送下去,已经是对我们仁至义尽了。
这个人吼了一嗓子,“草上飞,我那边搞定了。”
槐香低声和我窃窃私语,“阿笙,门口那个是我田师父,以前的人喜欢叫他田老鼠,因为他钻地洞的本事很强。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才从盗洞里出来。”
我点了点头,老爷子说了,要把地宫里面的阴气放出来,才放心我们下去。
我刚刚看到管子时的思路没有错,这个李师父应该是把鼓风机的管道从墓道当中送到墓室当中,将墓室里面的污秽之气全都排放干净。
老爷子的躺椅旁,放了张金丝楠木的八仙桌,他正从桌子上拿了一杯茶漱口。顿了顿,才神情倦怠的看了我们一眼,“恩?老三也来看热闹了吗?”
“爷爷,你把地宫的图纸都给了表姐了,是要狠心让我们下去吗?我不来看看能行吗?”槐香走到老爷子面前,轻轻的给老爷子捶肩膀,讨他欢心。
老爷子笑了笑,“你几位师父当中,除了草上飞是不惑之年,其他都上了年纪。你是想要了我们这些老骨头的命吗?我要是下去,你就没有爷爷了,你舍得吗?”
“我才不是表姐呢,我不会上爷爷你的当。你当年是那样威武,现在依旧宝刀未老,那咳嗽都是装的。我可是看到过您健步如风的样子,现在还想来骗我。”槐香眨了眨眼睛,在老爷子面前非常古灵精怪的样子。
“嘿,你这疯丫头倒是眼力挺好。”老爷子被槐香说的干笑了,他看着我,慢慢的就说道,“可你啊,就是不如笙儿会心疼人,知道爷爷老了,要孝敬爷爷。”
我没有插话,我只是和老爷子对视了一眼,用眼神向他表达敬意。老爷子似乎很高兴,微笑的对我点了点头。
云师父弄好了机器说道:“老三,你别难为你其他师父了,我陪你下去。”
“我就知道云师父最疼人了。”槐香小嘴跟抹了蜂蜜一样甜,哄了老爷子之后,又开始哄云师父。
云师父被槐香哄得眼角飞笑,脸上都乐开了花,他说话的口气还是比较正式的,“不过下去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可不能让佟府其他人知道。下面的东西,可一件儿还没搬上来,若有人起了歹意,那我们就完蛋了。”
云师父这句话我听得耳熟,好像昨晚上老爷子也跟我交代过类似的话。
合着偌大的佟府,自己人还要防着自己人。不过人性本贪,很多时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怀财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老三就知道耍贫嘴,今儿我刚好要传笙儿一套轻功。你学了八步赶蝉,多学了也没用,就在旁边看着吧。”老爷子说完了话,站起身来。
槐香惊讶道:“爷爷,你的绝技可是从来不外传的,你居然传给表姐。”
“学了你云师父的八步赶蝉还不够吗?今天便宜你个黄毛丫头了,你看着就看着,不许插嘴。”老爷子语气轻蔑的哼了一声。
槐香吐了吐舌头。
云师父也十分讶异,又是垂头丧气,“老爷子要亲传,看来没我什么事了。”
随即云师父和李师父都非常识趣的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转身退出了老爷子的院子,故意回避老爷子传授轻功。
老爷子传授给我的轻功名字叫做“蝎子倒爬城”,是他年轻时候的绝技。他自己学习轻功也比较晚,二十岁才学轻功,也不是自小就练习的。
这门功夫要求的基本功比较浅,适合我这种儿时没有练功的人,所以就教给了我。
“蝎子倒爬城”顾名思义,就是倒着走的。
听说以前的老爷子,就是十余丈高的城墙都能倒着如同蝎子一样爬上去。讲究倒着行动,依旧快如闪电,还能像蝎子一样在墙上保持平衡不掉下去。
有了这种手段已经不用去盗墓了,身法快如闪电,什么样的高墙大户都拦不住他。不过这门功法,用来逃命绝对是下策。
倒着跑,都看不见前面的路,那不是找死吗?
只有在盗洞里,这种前进方式才比较敏捷和快速,我觉得我的身高大概就是专门为盗墓这行准备的。
不仅矮小,而且骨架子很小,身体灵活轻便。
学起开锁这种脑力技术,我总是笨手笨脚的,压根儿就不是那块料。学起蝎子倒爬城来,倒是容易的多。我被老爷子手把手教,没有一会儿工夫就学会了,剩下的就是以后勤加练习了。
老爷子教完我,反而有些失落,喃喃的说:“可惜了,可惜了,真是可造之才。比老三还要聪慧,我佟佳氏天赋极强的,怎么都是女儿家?”
“姥爷,您是嫌弃女儿家吗?”我皱着鼻子,可怜巴巴的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神情一恍惚,他凝视着我,忽然就搂住了我的背,颤抖的喊出声来:“汍兰!汍兰……回来吧!爹爹再也不强迫你了,汍兰!你不用去谭家拿盒子了,你留在爹爹身边就好了……”
不用去谭家拿盒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母亲真的是佟佳氏派去谭氏的内奸吗?
老爷子好像是把我错认作了母亲,才会一时情急说出了这样的话。他以前似乎非常想要得到那些拥有那些各大世家所守护的盒子,他派了母亲去父亲那里骗取盒子。但我听出来了,母亲是不肯这么做,她选择了嫁给父亲。
并且把佟佳氏世世代代守护的盒子藏起来,跟在父亲身边默默的守护谭家的盒子。
他好像脑子也有点糊涂了,轻轻的摸着我的脑袋瓜,“以前我不管去哪里,总喜欢带着你。我觉得三儿和你像,所以一直宠着她,我最终还是想见你。”
“我……”我结巴了一句,然后小声的在老爷子耳边说道,“我不是汍兰,我是她的女儿。我母亲现在在家里……”
“啊?”老爷子好像恍然间从一场梦境中醒来,他把我推开了,眼睛里还有茫然的意识在游走。
老爷子毕竟是老爷子,还是要面子的。
他用手腕上的衣料快速擦着眼角,不让人看到他掉泪了,只是整张脸都变得没精打采的。他还在看着我,伸手好像要摸我的侧脸,却没有放下自己的手。
他就这么纠结的看着我,然后叹息了一口气,“你的眼神,还有悟性真的很像她。如果不是因为年轻的时候,我太过贪婪,我不会害得她双目失明。一切……一切都是我的错……”
一向高深莫测的老爷子,他突然用双手掩住了自己的脸。那样脆弱的他,和普通人家里的老人没有任何区别,身上就连一丁点佟佳氏家族掌舵人的气势都没有。
老爷子大概是年轻的时候经历了太多坎坷和风雨,现在有些倦了。精神不仅脆弱,而且还有些萎靡。
他保持这个动作很久了,才缓缓的把手放下去,闭着眼睛哼哼出声,“昂?草上飞呢?让草上飞进来陪陪我,天色都不早了,你们几个小丫头片子就出去了吧,别打扰我老人家休息。”
我和槐香对视了一眼,从老爷子的院子里出来。
学轻功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蝎子倒爬城虽然可以半道出家,但是毕竟还是一门极为高深的绝技。
我没有勤练上十年,那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造诣。
老爷子教了我一天,时间上对于普通人不算短,对于练轻功的会家子来说,那只算个小小的开头。可我知道,老爷子已经把他所知道的和蝎子倒爬城有关的,全都跟填鸭子一样,一股脑的教给我。
他是怕自己以后没有时间,在传授我这些基本功。要不是我对轻功颇有些悟性,现在恐怕脑子都要被那些轻功的窍门挤炸了。
由于古墓内部的气体沉积多年,那都是有毒的玩意,含氧量极低,从里面抽出来都是有色气体。大白天的抽出来上天,那十里八乡的都能看见,所以那鼓风机都是晚上在运作。
朝东面老爷子住的地方去看,依稀还是能看到些许朦胧的雾气。
机器整整运作了三个晚上,到了第四天白天,田师父下去测试一下情况。确定了下面的空气质量能让人保持正常的呼吸,才禀告了老爷子,批准我们下去。
草上飞云师父这几天忙活捣鼓鼓风机,也吸入了不少晦气,人也病倒了,干脆就不和我们下去了。
金铃本来是吵着闹着,一定要和我们一起下去见识一下古墓里的风景。可是一听说有鬼,就吓得不敢下去,这会子被老爷子叫去谈心。
老爷子好像打算把这些年收藏的看不透的东西,都拿去给金铃看一眼,让她帮忙看看其中的门道,一解多年来的疑问。
我们这一次的行装,是田师父打点的,每人一个黑色背包。
背包里有水,也有几块压缩饼干,还有绳索、匕首、手电、桃木剑、黄豆之类的。大家的背包都不沉,但是该带的东西一应俱全。
一看就是此道中人,从前挖坟掘墓的经验不浅。
我的背包里比别人重些,里面有潜水服,还有小型的氧气瓶。那圣泉毕竟是放在古墓当中几百年的臭水了,还浸泡了装了死尸的棺材,直接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