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张凌便毫不犹豫地将视线从姚宇左臂上移开——他由侧面与面带不解的顾一之对望了一眼后,便在几乎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的情况下,朝医院出口跑去。
顾一之看着张凌逐渐远去的纤细背影,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感觉自己心底深处有种奇妙的情感产生。这是紧张?还是不安?虽然很像,但似是而非。这是——没错,不敢相信,在这种情况下,张凌逃脱了,正好表明了他的身份——凶手!
怎么可能!自己怎么能放这个家伙跑了!他欺骗了自己,而自己对他是那么的信任!!!顾一之咬紧牙关,用力斥责着自己。心中暗下毒誓,下次再度遇见他,便要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抓住他、遗忘他。
当顾一之已经转过身准备去追张凌的时候,她的背部忽然有股强烈的寒意。在准备转身那一刻,顾一之发现自己已经倒在地面上。
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会倒地?!
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然而此时,一直躺在床上的姚宇,探出了半个身子,双眼里渗出异常兴奋的光芒,望着此时不能动弹,倒在地上却意识清醒的顾一之。
“你说过吧。只要我愿意等待,你总有一天会变成我的。所以...所以我才...甘心做你父亲身边的助手。”
“姚宇...!”
“愚蠢的女人,我哪点比不上当初的那个**丝张凌,现在又榜上一个男人,刚好也叫张凌,呵呵。不过没关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会一直...一辈子守护你。”姚宇有如梦呓般碎碎念并站了起来,就这样摇摇晃晃朝顾一之走了两、三步——接着突然张开双臂,毫不挂制力地道朝顾一之抱了下去。
“呜。。。”顾一之由于太过惊讶而全身紧绷。她两条手臂与侧腹的骨头开始感到疼痛,肺部的空气也被挤压出去。
“姚。。宇,你快..住手!”冲击与压力让顾一之喘不过气来。但是姚宇却更加用力,几乎把全部体重靠在她身上。
“顾一之...我喜欢你。我爱你。我的顾一之...”
姚宇那沙哑且分叉的声音,听起来根本不像爱的告自,反而像是一种诅咒。
“住手!”顾一之一咬舌头,顿时身体有了些知觉。立刻将双手撑在地面上以支撑住身体。双脚用力,然后以右肩推挤姚宇的胸膛,虽然只能发出沙哑的低语声,但她终于成功将姚宇的身体推了回去,随即像喘息般吸进大量空气。
姚宇脚下一个跟呛绊到了床脚,整个人跌坐在地。结果他不小心撞到床后面的矮柜,上面装水果的篮子掉下来,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但姚宇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一样,只是凝视着顾一之。他脸上的惊讶表情,似乎在说不敢相信顾一之还有能力反抗自己。
那双睁大的眼睛不久后便失去光芒——接着由抖动得更加厉害的嘴里吐出空虚的声音:
“这样不行唷,顾一之。你不能背叛我。只有我能救你而已,所以你不能再看上其他的男人。”
说完,他便再度起身朝顾一之*近。
“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顾一之依然处于浑身麻醉状态当中,只能茫然地呢哺。确实,以前姚宇一直呆在自己家时、出去游玩时,都曾经从他眼睛里感受到有些危险的冲动。但顾一之当时觉得,他是个男生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难免如此,也很难想象那个温和又老实的姚宇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最主要的是,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对那个人念念不忘。
然而,对于趟在地上几乎无法动弹的顾一之来说,面前默默低头看着她的姚宇,眼神里有着过去从未见过的诡异光芒蠢动。
难道,姚宇要在这里侵犯我?!
断断续续的思绪闪过脑海后,顾一之内心的恐惧才超越冲击渗透了整个身体。顾一之的想象方向虽然正确,在质量上却有相当大的不同。
姚宇微微张开嘴,发出急促的呼吸声,同时将右手伸进床底下。看样子似乎是握住了某样东西。此时左手上的石膏也被他完全拆了下来,根本就没有一点伤痕。
从他伸出来的右手上,出现的正是那把巨大的木刀。
恭二握住木刀刀柄的右手稍微动了一下,接着将藏于木刀里的一把刀粗鲁地抵在顾一之脖子上。那冰冷的感触让顾一之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是真刀!
“姚宇,你想要杀我?!”顾一之虽然动着僵硬的嘴唇勉强挤出这么一句话,但她还没说完,姚宇便以低沉的声音这么说道:
“不能乱动喔,也不可以大声喊叫喔。这把刀的刀锋上可是涂了一种名为HAD的药物。这东西一旦侵入人体,人体机能会产生休克,心肺很快就会停止喔。”
如果脑袋里真有精神保护壳这种东西,那顾一之的保护壳今天已经不知道被贯穿几次了。
顾一之由于逆光而看不见此时姚宇的表情,但还是呆呆地凝视着对方的脸。他的下巴稍微勤了起来,流泄出机械般的声音:
“没关系的,不用害怕。接下来我们就要合而为一了。我要把遇见你以来一~直累积的情感,全部献给你。不用担心,把一切全交给我就可以了。”
休克、心脏衰竭。感觉最近...才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两个词而已。
一日之前,月夜里的长坂坡上,长相清秀的男生确实曾这么说过。“安琪”与“陈宇恒”可能是沾染上了某种药物,导致心脏衰竭而死,然后才被切除器官。但现在这些好像都已经变成遥远梦境里发生的事了。
这么说——难道——难道
顾一之的嘴唇像是痉挛般动了起来,接着她便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这么说...你才是这次连环杀人案的真正凶手?”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忽然震动了一下,几乎差点就要割破自己的皮肤。姚宇嘴角浮出平常在跟顾一之说话时也会出现的憧憬笑容。
“嘿,太厉害了,不愧是大侦探的女儿...你居然看穿了死者死因的秘密。没错,我就是凶手。”
这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的冲击,再度让顾一之的身体紧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