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至,尼克-弗瑞站在窗前,眺望着奔腾不息的波托马克河,隐约亮起的灯光中,一座大理石方尖碑如利剑般刺向天空,那是为合众国首任总统乔治-华盛顿而建造的纪念碑,经常有络绎不绝的游人光顾,通过高速电梯登顶后,可以从小窗将整座城市的风景尽收眼底。
在华盛顿纪念碑的正南方向,是绿草如茵的总统官邸白宫,而二十分钟以前,这位黑人局长收到了来自副总统幕僚的私人电话,没有预想中的强烈谴责或是厉声呵斥,那位极具政治野心的副总统先生,只是友好的询问了一下情况,寒暄几分钟后便挂断了电话。
弗瑞沉默良久,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位出身于南卡罗来纳州,作为众议院多数党党鞭的副总统,除了是一名极具政治野心和前途的老牌政客以外,还是一位疼爱女儿的好父亲。
弗兰西斯-安德伍德,他的女儿患有右腿残疾,妻子常常因为此事而唉声叹气,而女儿也有轻微的抑郁症倾向,根据神盾局得到的资料显示,那个犹如金发天使般的小可爱,还曾有过一段自杀经历。
而安布雷拉还未上市的克瑞斯药剂,正是专门为肢体残缺的病人研发,那个外表光芒万丈的年轻人,也许通过这种关系,和安德伍德副总统搭上了线,至于其中是否有更加深层次的交易,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不信你每一次都能领先别人。”弗瑞盯着全息投影上的肖恩,声音冰冷。
他最开始怀疑对方,只是出于一个特工头子的职业病,可是详细调查过后,发现这个年轻人实在值得怀疑,他总是像一位旁观者,游离在各类事件的边缘,看似与他毫无关系,实则充满着许多需要细思的诡异之处。
担任过许多情报部门高层的尼克-弗瑞深知,这个世界上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连续巧合,如果发生了这种事,只能证明那一切都是人为制造或者导演的戏码。
一位副总统施加的压力,还不足以让神盾局做出让步,虽然这位黑人局长知道白宫和军方,对自己的不满由来已久,说不准这次又会让那帮政客抓住机会发起刁难。
“长官,五角大楼的电话。”
尼克-弗瑞脸色阴沉接听通讯,罗斯将军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这个军方鹰派将领趾高气昂的嚣张面孔。
如果说白宫对于神盾局的不满,只是因为权力隔绝,导致连总统也无法直接指挥这个规模庞大的隐秘机构,那军方的敌视,则是由于弗瑞领导的神盾局,凌驾于五角大楼以及各类情报部门以上的可怕权力。
这个扎根于美国本土的庞大机构,可以直接从四大情报部门抽调人手,招募特工,且不需要向ic(美国国家情报单位)和国防部直接申请经费,所以不需要受到白宫和军方的掣肘,同时还在各个国家设立分部,成立权限严格的保密系统,拥有极大的自主性和执行权力。
想必当初世界安全理事会,选择壮大这个前身是战略科学军团的机构部门时,也没有人想得到,会孕育出这样一个势力广布全球的庞大组织吧。
听到电话里声色俱厉的呵斥,弗瑞淡淡的回应着:“我当然知道西珀斯先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年轻人……我只是请他回来协助调查一些小事,将军请您务必放心,我们绝对会把他安全送回去……具体需要多久?您知道的,审讯……协助调查的工作,总是要花费一点时间的。”
尽管这位独眼黑人很讨厌那帮政客,可是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东拉西扯,转移话题的技巧,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很管用。
大概四十分钟以后,话题已经从神盾局释放肖恩,扯到了中亚战场的军事行动以及五角大楼的情报网络建设,不管罗斯将军在电话那头如何咆哮,尼克-弗瑞就像是跟老朋友聊家常似的,说着一些絮絮叨叨的琐碎小事。
随着“砰”的一声重响,电话切成了忙音,黑人局长撇了撇嘴,笑着道:“年纪一大把,脾气还这么暴躁。”
放下手里的电话,笑意逐渐收敛,尼克-弗瑞的独眼里,闪动着凌厉寒光,他像一个老辣的猎手,看着跌落在陷阱里的猎物拼命挣扎。
“还有谁呢,奥斯本工业?或者其他的财阀势力?”他冷哼一声。
这位受到怀疑的纽约天才,确实称得上人脉广泛,不管是位高权重的副总统,还是五角大楼的实权将军,都愿意为他出面说话,只不过神盾局不同于其他的情报机构或者政府部门,即使有着来自两位大人物的施压,弗瑞觉得自己还是顶得住的。
他看着视频里,正在接受格兰特-沃德审讯的年轻人,这只是第一步的简单拷问,接下来还有更多手段等待着肖恩。
哪怕是二战时期有着狂热信仰的纳粹分子,经过神盾局的炮制以后,只要没有服毒自杀成功的,基本上都把脑子里的所有秘密全都招供出来。
这个说是维护世界秩序与稳定的庞大组织,背后隐藏的血腥与恐怖,并不比另一个著名组织九头蛇来得少。
思绪浮动之间,电话再次响起,弗瑞瞥了一眼,接通后并不是预料中的奥斯本工业,或者其他财阀集团。
“托尼……我没有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黑人局长颇为意外。
“佩珀告诉我,你把斯塔克工业好不容易找到的合作伙伴带走了。”那位花花公子声音懒洋洋的,“不用等到明天早上,整个纽约都会知道,一位前途无量,堪称是现代版美国梦代表人物的年轻人,被一个不知名的情报组织以粗暴方式关押。”
“他们既没有出示签发的逮捕令,也没有获得国会或者任何一个官方机构的批准,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抨击的舆论,想必白宫不会站在你们的这一边,那帮政客只会趁势落井下石,顺带强调一下权力需要管控的重要性。”
托尼-斯塔克漫不经心的说着,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你猜世界安全理事会,有没有可能继续放任事情的发酵,你拿不出什么证据来指控肖恩,即使有证据,那些大人物也会觉得你小题大做,又不是毁灭世界的重大危机,那根本不值得神盾局上心。”
尼克-弗瑞沉默良久,才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对神盾局这么了解?”
“呃……说实话,你们的数据库防火墙过于简单了,我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攻破,虽然没有进入到核心数据里……不过你放心,我走之前顺便帮你把漏洞补上了。”
托尼似乎颇为得意,而黑人局长这边的脸色变得更深沉了一点,他没有计较斯塔克的胡闹,反而问道:“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帮助肖恩-西珀斯。”
“如果你是指,我为什么要帮一个真实面目有可能是无恶不作,阴险狡诈的坏蛋,我觉得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我从八岁知道我的父亲是一名军火商人以后,就开始明白这个世界没有纯粹的善恶阵营,我父亲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每年死在抽烟上比死在武器上的人多得多,但是香烟不照样被贩卖,而我卖出的枪支至少还带安全栓’!”
“我当然也知道,所谓军火商贩卖武器,是为了保护国家这种话,只是一个美好的谎言。世界上共有三种军火交易方式,白色合法的,黑色非法的,还有斯塔克工业以前最中意的灰色,一个成功的军火商人,是三种都做。”
远在斯塔克宅邸的托尼,躺在凉风习习的露台上,胸口的方舟反应堆焕然一新,充沛的活力充盈在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