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双面对他俩投来的惊异目光,显得很从容地回答:“我刚才说过了,在他最艰难的时刻,要陪着他走完人生。”
方晓婉立即提醒:“可你已经是小王的媳妇呀。”
赵双苦笑道:“我五年前就失去了献给他的机会,现在还能嫁给他吗?我目前不是以婚姻的形式去报答他,而是要给予他一种最真挚的亲情!”
方晓婉一听,赶紧向身边的王春来解释:“双儿这样决定,说明她是一个有良心的女孩,你应该支持她的决定。”
王春来事到如今,只好顺着赵双的性子:“那好吧,无论双儿怎么决定,我都会支持的。”
方晓婉不由松了一口气,随即向赵双发出质疑:“就算你想去照顾田涛,可他会甘心接受吗?你也请站在他的角度上想一想吧。”
赵双思忖一下,立即用手里的手机又拨通一个号码——
这个号码是拨给田涛的。她已经跟田涛多年失去联系了,这次是根据对方曾经的来电,回拨过去的。
田涛居然接通了电话:“喂,双儿···”
赵双用一种不容抗拒的语气:“我今晚八点必须要跟你再谈一次,地点就在钱临江的钱临桥上。假如你不赴约,我便把房产本和门钥匙都从桥上扔在江中。”
她不等田涛有任何反应,就挂断了电话,并向方晓婉一摆手:“晓婉姐,咱们一起吃饭吧。”
方晓婉一看她一屁股坐回了原来的椅子上,便向王春来示意:“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不要浪费这一桌好菜。”
王春来有些心虚了,急于想知道老婆的约田涛的目的,自然不想掉头走开,而是坐到了田涛原来的位置。不过,他不像老婆那样埋头大口吃饭。
方晓婉的心里亦是沉甸甸的,便试探地询问身边的赵双:“双儿,你现在当着我和小王的面,好好说一下你的想法吧?”
赵双猛吃几口后,有些噎住了,不得不停下来,喝一口茶水。
她迟疑一下,才轻声表示:“实际上田涛哥一点不亏欠我的,而是我亏欠他的才对。现在要趁着他在,我必须要报答他。”
王春来赶紧投其所好:“双儿说得对。我是一名肿瘤医生,可以帮助到他,今晚陪双儿一起去劝说他。”
不料,赵双把杏眼一挑:“谁用你一起去?我要单独去见他。”
王春来顿时急了:“那怎么行?你晚上约他去江上的钱临桥上见面,那是很危险的,我必须陪同你。”
“怎么,你现在还以为他还打我的主意?”
“不不不!”王春来连连摇头,“我是怕你做傻事,万一陪他跳江殉情怎么办?”
赵双猛地一摔筷子:“你胡说什么?田涛哥是那样脆弱的男人吗?”
方晓婉赶紧解围:“小王多虑了。田涛不会让双儿出一点事的。再说,双儿已经怀有身孕了,为了孩子,也会保重自己的。”
王春来重重地垂下了头,随即支吾道:“那···那我也不放心···还是暗中跟着双儿吧···”
“不行!”赵双断然拒绝道,“我这次约你过来,已经是大错特错了。否则,田涛哥会陪我吃这顿饭的,也不会受到你的伤害。”
王春来赶紧发誓:“双儿请放心,我这次决不会再冲动了。”
“那也不行!”
方晓婉见状,立即向王春来表示:“小王你就不要去了。我到时会陪双儿去的。”
王春来知道自己老婆的脾气,只好点点头:“那就辛苦晓婉姐了。”
赵双也不希望方晓婉陪同,但顾及老公的感受,最终没有否决。
当天晚上,方晓婉陪同赵双在八点之前,及时出现在了钱临桥上。她俩站在桥面人行道的上,靠着桥的护栏,凝视着下面的江水,各自想着心事。
赵双这时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距离八点不到五分钟了,但田涛的踪影皆无。
她不由担心地问身边的方晓婉:“晓婉姐,他会不会不来了?”
方晓婉把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很乐观地表示:“他一定会来的,因为你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赵双一听她这句话,顿时又陷入了五年前的记忆。当时的田涛对她是多么的百依百顺呀,于是略有所思:“对,我不再给他拒绝我的机会了。”
“双儿你不要任性。千万不要提出让他和小王都为难的事情。”
赵双淡淡地摇头:“我不会为难他,只想让他对我的付出,得到应有的回报。春来如果懂我,就不该阻碍我的任何决定。”
方晓婉还是担心地望着她:“双儿你还是要保持理智呀。”
就在这时,一辆从南至北驶过来的一辆汽车悄然停靠在人行道边的她俩跟前,车门随即打开了,从车上走下一个男人。他就是田涛。
“田涛哥!”
赵双一看到田涛的消瘦的身影,不由失声叫道。
田涛下车后,看了看赵双和她身边的方晓婉,然后向汽车一摆手。
由于桥面是禁止停车的,所以那辆车即停即走。
“双儿,我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田涛缓步走过去,并轻声表达歉意。
赵双摇摇头:“你来得不晚。现在刚好八点整,是我来早了,因为盼这一刻,似乎盼了五年了。”
田涛又不禁深邃地凝视着她:“双儿,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方晓婉这时知趣地表示:“你俩就在这里慢慢谈。我随便走一走。”
她讲完这句话,就借故迈步跟他俩拉开了一段距离。
赵双这时动情地回答:“我以为自己很苦,但其实还不算苦。最苦就是你了。”
田涛黯然道:“他把我的情况都告诉你了?”
赵双的眼神一直凝视着他,并轻轻地点头。
田涛使劲一拍脑门:“这也许就是报应吧?我目前确实患了绝症,这也许就是当年抛弃你的报应。我所以现在想赎罪···”
“田涛哥!”赵双失声打断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难道你还要隐瞒下去吗?春来告诉我的,不仅仅是你现在患了肾癌,就连你以前的病史都告诉我了。”
田涛消瘦的身体微微一振,不禁苦笑:“看样子我必须把一切都告诉你了,我当初想跟你亲热,可那个地方出奇地疼。我后来偷偷去医院一检查,才知道那个地方病了。等我偷偷做了手术之后,感觉自己就像太监了,再也配不上你了,所以,为了我的尊严,就不得已退出了你的世界。”
赵双的泪水瞬间泄了下来:“可是我却从来没离开过你的世界···你通过种种的无私地付出···为我铺平了一条很平坦的人生道路···让我去体会二婶家的亲情温暖···让我体会到了事业上的一帆风顺···你···你用这种隐蔽起来的爱···让我体会这人世间的美好···”
田涛愕然道:“双儿,你···你什么都知道了?”
赵双终于情不自禁地扑在了田涛的怀里:“田涛哥···我这几年一直感觉身边就像有一个神···当我每次遇到困难时,都是他帮助我度过不可想象的难关···我曾经无数次去感受上苍···原来···我的神就是你呀···”
田涛心里亦是百感交集,轻轻拥抱着赵双的娇躯,并抬手抚摸着她的秀发···
他俩这样相持了很久,田涛才把她轻轻地分出去,并轻声问道:“双儿,我记得当年也是在一座桥上,我约你去那里赏月,并在月光下对你许下的诺言吗?”
“当然记得···你说会给我一辈子的幸福。”
田涛点点头:“我想自己无论经历什么,都要兑现自己的诺言,虽然我不能拥有你了,但不等于我放弃了对你的承诺。所以,就采用这样的付出方式,延续着对你的爱。不过,这种爱更像是一种亲情,并祝福着你早日获得属于自己的真正爱情。”
赵双凄然摇摇头:“田涛哥你错了···这不是亲情···而是爱情···因为世界上有一种隐蔽的爱情···用一种悄然无声的情感去滋润和呵护着对方···这种只有付出不同回报的爱情···验证在了我的身上···”
田涛的泪水也仿佛像开闸的洪水,不得不伸出袖子狠狠抹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随即动情道:“双儿,什么叫我不图回报?你能不受到我病痛的影响,能够快乐和幸福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赵双的语音继续抽泣着:“我···我只有在你的陪伴下···才能真正体会到了快乐和幸福···可你为什么要对我隐瞒一切···”
“双儿,我宁愿让你恨我骂我,也不希望你为我牵挂和担心。因为我听一位文人说过,牵挂要比恨更加令人揪心。我不能那样自私呀。”
方晓婉走到距离他俩四五十米处,便停了下来。
她俯身趴在桥栏杆上,一边欣赏的汩汩的江水,一边不时地向他俩的方向一瞥。他俩一起相拥而泣的情景都映入她的眼帘里,让她也潸然泪下。她已经三十六七了,在茫茫红尘中,还没有寻觅到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因为她受过几个男人的轻薄,就快对男人失去信心了。可今天目睹田涛对赵双的爱,又不禁重新燃起了她的爱情火焰,感觉自己如果有一个这样的男人深沉地对待自己,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呀。她现在几乎要妒忌赵双了。
赵双这时也把脸冲向了桥下的江水里,而把脑袋依靠在田涛的肩膀上,沉默了良久,才轻声问道:“田涛哥,你不是希望我快乐和幸福下去吗?现在知道你怎么做才会让我幸福和快乐吗?”
田涛摇头苦笑:“我恐怕做不到了,因为残酷的真相已经让你失去了快乐和幸福的权利。我感觉自己真的很没用,最终还是让你获悉了一切。”
赵双在这个时候,突然擦干了眼泪,并露出淡淡的微笑:“田涛哥,既然真相无情地暴露了,但你还有一种补救措施,依然可以让我快乐和幸福,并且不留下任何遗憾。”
田涛脸色一变:“双儿,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