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小和尚,既然害怕就不要逞强了,看着你还未下水双腿就止不住的打颤,若是下水岂不是白白送死喂鱼?”
宁九儿转身看向说话之人,虽然此人话语刺耳,但事实如此,思索之下却也没了主意。
“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你若敢下水此时还在此地唧唧歪歪吗。”开口为宁九儿指出至清入水之人似乎对和尚有所善意,此时开口嘻笑方才说话之人。
“我是不敢,你难道不也一般吗!”
“哼!”
众人没了话语,唯有火把的‘滋滋’之声不断的回荡在这山洞之中。
“可是对这潭水没了主意?”
正在宁九儿慌乱中不知所措之时,耳中传来略有笑意的声音。回身一看,却不知何时折一枝已然站在自己身后,面露笑意的看着自己。
“折施主。”
“我有一颗避水珠,只若握在掌中自可在水中如履平地。”一只白皙的手掌之上托着一颗晶莹透彻的玉珠。
宁九儿有些迟疑,毕竟与折一枝相见不过盏茶之时,避水珠不曾听闻,不过有这般神效之珠定非普通之物,如何伸手索取。
“用完还我便是。”
在众人眼热神色中,宁九儿道谢之后接过避水珠纵身跳入水潭。尚未入水不曾想过水底漆黑如墨根本不能辨认方向,虽然避水珠撑起的圆形屏障有一定光亮,奈何萤火之辉。这般摸索下去,还不知几时才能找到至清。
正在宁九儿慌不择路之时,身旁突然升起一道乳白色的光芒。宁九儿回头看去,之间折一枝面露微笑正闲庭若步走来。
“我正有些发闲,不如一同前去让我凑个热闹。”
“多谢者施主了。”有心想要换个称呼,奈何‘施主’二字喊过几次不知再如何更改。
浮出水面,没有了避水珠的作用,宁九儿瞬间感到此地居然炽热无比,不曾想避水珠功效甚多竟是这般神奇。
“至清!”宁九儿站定身体,还未来得及细细打量眼前对峙之人,却忽然发现倚靠在石壁旁的至清。此时的至清胸前衣衫沾满大片血迹,眉头紧锁,双眼紧闭,显然受伤不轻。
宁九儿慌忙跑上前去,蹲下身子焦急呼道:“至清,你怎么了?”
至清听到宁九儿声音,费力的缓缓抬起眼帘:“师叔祖。”
一声‘师叔祖’道尽了二人两小无猜的浓浓情义。至清依旧是那个比自己小上一岁的毛头小子,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个心不染尘泥的小子,虽然他是昆山片玉终有一日冲天而起,不过此刻的他是那么脆弱,脆弱到一声‘至清’险些泪落。
世事虽多险隘,我只愿度尽人间苦厄。
看到又是两人的到来,狐贝儿秀眉之间又添几道皱纹。狐贝儿,一只受天而宠的狐狈,因误食天地灵果而显人形。
虽然方到二人看似无修为在身,但那小和尚却令自己心底略微发怵,自己曾吃过天地孕养之灵果,化形成人之外没得修为却本能灵识更加敏锐。不过这般敏锐只是对于品阶高于自己的妖兽所论,小和尚身无修为,定并非妖兽,但却不知道为何能令自己些许胆颤?莫不是这小和尚有甚强横法宝在身?而另外那白衣青年一副懒散模样,地上躺尸三人却见而不闻面色不改,虽然看似不经意站在其中,但一股闲庭若步走进洞中来,出水之时不见衣湿,站定之后不闻身热,着实神秘的很!
“我,我没事,只是受些伤而已。”
原来小和尚名为‘至清’,他如从天而降,欲救自己于万恶苦海。悲天悯人之怀,却奈何人心险恶因我之故被自己同类所伤,那老和尚与他相比真是有辱祖佛之脸。
想起老和尚对自己紧紧相逼,先前不分青红皂白满嘴的仁义道德为民除害,尔后则处心积虑惦记自己的身上宝物,丑恶的嘴脸让人恶心!
“是你伤了至清?下手这般狠毒!”正在对十二人中的老秃驴怒目而视之时,突然传来愤怒的质问之声。
狐贝儿转眼看向宁九儿,只见他横眉怒目,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样。‘我伤了那小和尚?是啊,我是妖,即便化身人形在他们眼中依然是生性凶残的畜生而已。’
“是我伤了他你又能怎样?”小和尚至清双目紧闭,似乎不忍疼痛短暂晕厥过去。“世间之人除他之外皆是一般有眼无珠的薄性屠夫!”低声喃语,狐贝儿似是触动了心间那伤痕累累的往事,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
狐贝儿口中的‘他’便是至清,原来众人虽说是将狐贝儿堵住在这山洞之中,但追进来之时却不见了她的踪影,众人均是未曾想过水潭之下别有一番天地。至清不知何故,竟然被他发现狐贝儿一丝踪迹,顺潭水而下,至清却是第一个在山洞之中寻得狐贝儿之人。
“你便是乡亲眼中的贼妖?”至清在潭水中走出,有些迟疑的问道。至清虽然常年在寺中修行,不过如今日这般也是会到山下走动。佛家不亲女色,但也不是避女子如蛇蝎,形形色色却也是见过不少镜花水月般容貌女子。不过眼前女子如画中来,娇柔芊影似弱不禁风,柳叶嫣眉,含露滢眸,淡淡忧愁令人怜爱心生。佛家功法至阳至刚,而至清天生秀灵,若非如此,怎敢疑心这天上仙女。
“你是来杀我的吗?”声如黄鹂,入耳清脾。
短暂的失神之后被女子话音惊醒,至清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出家之人怎能妄谈生杀。小僧本是想度施主回寺重生,不过实不知施主已然化身人形并且是一位花容月貌女子,眼下,眼下小僧却不知应该怎样了,寺中并无女子的。”说完之后至清有些挠头。
“呵呵,你这小和尚好是有趣。”掩面轻笑,有如雾里清水芙蓉,似飘渺仙踪令人神往。
至清寺中修行多年,虽初见之时略有失神,不过只为娇美画卷,却无半点色相之念。不过方才女子轻声笑颜,却令他有些牢牢的佛心之中沾染了一粒红尘,至清虽身在其中,却不知其果。
“你寺中不能收容女客,眼下可是如何是好,是转身回头,还是继续度化我这妖孽?”见至清不知所措,狐贝儿出言嘻笑道。
至清若非出家人,定是那一柄纸扇轻摇,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至清面善,易于以人亲近之感,若是此刻换成宁九儿在此,估计话不多说一句已然交手了吧。
“我佛慈悲,虽寺中不留女客,但处处皆是佛门,小和尚只是做施主那佛门的引路之人,还请施主放下屠刀。”入世出世,方才失神若是入世,此时的至清已然出世,双手合于胸前,一脸庄严法相。
狐贝儿神色一怔,转而淡淡忧愁道:“放下屠刀?你怎知我可是曾握了屠刀?你可知我又为何握刀?”
至清一阵挠头,佛中经纶大多这般记载,只不过却是难为了他这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
“佛家不是众生平等么,为何在我身上却无一丝公平之事。小和尚,你说世人皆苦,还是只有我这般弱者才苦?”
“世人皆苦,还是只有弱者才苦?”至清看着那有些朦胧的美眸,心底微微痛楚。“从苦厄中来,方得其道中甘甜。”
“从苦厄中来,从苦厄中来。”狐贝儿低头轻声叨念两遍,“佛说普度众生,为何还让人这般苦楚,我置身万丈深渊水深火热之时为何不见佛来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