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夜,李尔慕终于将改编的二重唱初稿拿了出来,给同宿舍的几个人参考。
“还行吧。”杜尚迟疑地说,他对这玩意并不在行。
学霸说还行,那就是并不出彩了。李尔慕在课堂上皱了一个小时的眉头,终于计上心来,火速往帝都邮寄了一封加急的信件。过了几天,又一封加急信件来到,带来了和声版的《夏日里的最后一朵玫瑰》。
这两个版本明显有着天壤之别,参加了这个节目编排的男生对李尔慕刮目相看。李尔慕笑得合不拢嘴,又专门邀请了音乐社的一位女生来指导大家练习合声,效果好得惊人,尤其是杜尚。
今天排练中途休息时,歌唱组的几个男生,眉飞色舞地讲着另一组准备的节目,听闻是老套的话剧,大家对在话剧里担任男主角的阿贝尔充满幸灾乐祸的同情,因为他在话剧里要亲吻两位本班的女生,莫甘娜和叶莉雅。
“不要那么说,那可是帝国名门,伯爵府的千金,别人想要这个机会还找不到呢。”马克拖长音调说道。男生中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出身那么高的贵族女生为什么会来上这个专业呢,感觉不是很适合她们啊。”趁此机会,杜尚把这个疑惑已久的问题抛了出去。
“哼!”听到这话,连迪特里都忍不住发出一声鼻音,所有的男生顿时沉默了。
杜尚扭头左望望,右望望,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李尔慕嘻皮笑脸地说:“还能有什么,当然是为了来泡迪特里啊。”大家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迪特里脸色铁青,站起来俯视着李尔慕说:“别拿我开心,否则让你好看。”
李尔慕轻声嘀咕:“不就是开个玩笑嘛,至于那么认真。”
杜尚惊讶地接口说:“就算是这个原因,那是不是也要挑选一些优质点的贵女来,这几位的脾气也太火爆了啊。”
众人又爆炸出一阵更大的笑声,迪特里脸色涨得通红,李尔慕摇头,轻佻地说:“骚年,看不出来,你竟然如此纯真。”
另一名曼陀铃手艾森伯格,一边弹着曼陀铃,一边用着杜尚示范的轻佻舞步滑着过来,唱着说:“算啦,算啦,还是把事实真相告诉这个局外人吧。”
马克凑过来,神秘地说:“另外排话剧那个组的人,都是些食腐者二代。”看杜尚不明白,又补充道:“宰相的爪牙。”
杜尚的眼睛里,蓦地闪现出一个令人不悦的人影,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利用一切可利用手段的人,脸上露出了鄙视的表情。
马克看着脸色变幻的杜尚,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从那么边远的地方来,自然不知道,每年为了争取这个精英班的名额,各派势力可是明争暗斗。另外那个组的,都是改革派的名额。这还不算什么,今年咱们班那5个报送的女生,全是宰相的亲信从亲戚中选拔出来的。”
杜尚惊讶地说:“可是,他不是号称是平民宰相吗?”
艾森伯格哈哈大笑,说:“只要同意他那无休无止的扩张策略,劳民伤财的肆意攻伐,不择手段的党同伐异,就是他的亲信了。”
马克神秘兮兮地说:“记得你为什么会挨乔那一拳?”
杜尚顿时反应了过来:“不就是说了百日战争的过错吗,难道连这样的话都不能说。”
艾森伯格说:“能说,当然能说,如果是迪特里说了,当然没事,但是你说嘛,就难免要有人看不惯。”
杜尚摇摇头说:“谁知道你们这些贵族,一个个这么深的城府,这还在上学呢,就分什么门庭。”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那埃里克呢?”
“埃里克的父亲,可是改革派里的干将,第一批支持宰相大人把铁路修到自己领地里的地方贵族。”
杜尚觉得这帮顽固派很不开窍:“修铁路是好事啊,交通改善,地方才能发展,难道还指望靠马车拉货吗?”
“说得好听,铁路计划提出时,地方贵族要求自己修自己领地内铁路,自己来管理,这样的合理要求为什么会被宰相大人拒绝呢。随着铁路的开通,中央就有理由干涉地方贵族的自治权利,甚至宰相大人还要成立完全忠于自己的铁路宪兵队,公然在贵族的自治领实施执法权,这已经完全违反了皇帝与贵族的神圣盟约。”
说道这里,艾森伯格神色复杂地望着李尔慕,一字一顿地说道:“而皇帝陛下,竟然会同意所谓的‘光荣隐退’,把权力完全交给宰相,任由他胡为,真是令人痛惜。”
李尔慕深感头痛,抬头大声说道:“我家只是为皇家服务的一个普通家族,在政治上无权无势,参与不了这么高端的话题。”
杜尚心里一阵腻味,好端端的校园生活变成了政治中的夹心饼,他看了一眼沉默的迪特里,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当孤家寡人,原来是为了避嫌呐。
“这算什么!”艾森伯格又爆出一个猛料:“那几名女生,除了莫甘娜外,据说其他人都是宰相的亲信从家族中挑选出来的人才,无不具备出众的导力共鸣能力,据说是为筹备中的铁路宪兵队培训人才。有人传说,这个部门实际上就是宰相大人组建的秘密警察,专门用来监视贵族的动向。”
杜尚头上猛地冒起了一阵小星星,想到班上许多男生对女生敬而远之的态度,原来不是因为她们的门第修养长相等问题,而是怕和秘密警察打交道。又想到自己从开学以来,不知说了多少出格的话,做了多少出格的事,让那群女生留下了多少不愉快的印象,不由得毛骨悚然。
又想到乔那个小王八蛋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打了自己一拳,不由得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碎碎念道:“从今往后,再也不给那个小王八蛋刷鞋子了。”
伊萨克拍拍巴掌:“该干活了,如果让那个组的节目选上了,而我们的节目没有选上,那可就没脸见人了。”
一干热血青年们打足精神,又开始练习起来。
杜尚一边跟在人群里浑水摸鱼,努力寻找着和音音阶,一边心烦意乱地想着这个意外的乱局,想到改革派那帮人平日的派头,又想起五萌主的做派,忍不住一阵摇头,心里想,小爷只是想快快乐乐地度过一段纯真的校园时代,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乱事,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