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白波亭的客人,纷纷议论头晚做了各种奇怪的梦。杜尚和仙蕾拉听了,也只是嘴巴紧闭装作一无所知。
为谨慎见,仙蕾拉带着黎恩,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再出门。一直等到第三日清早,才依旧分做两波,小心翼翼,上了长途巴士。
从尤米尔到鲁雷,路程倒不算远,听说只要六个小时就能到达。
在巴士上,杜尚正在一本正经地继续扮演好兄长的角色:
“乘坐巴士外出,应该多观察窗外,可以学到很多书本上没有的知识。比如我们现在,正在位于帝国最东北部的诺尔提亚州穿行。诺尔提亚的特点,就是多山。山就是这里的财富,蕴藏着各种矿产,这里还有着帝国最大的铁矿山。因为矿产丰富,诺尔提亚的州府鲁雷同时也是一座工业城市,对于帝国的意义十分重要。因此,帝国在这里修建铁路,以及纵横的公路网。”
“多么体贴的哥哥啊!”旁座一位带着女仆的妇人忍不住夸赞道。
两人就此开始了愉快的旅行交谈。
杜尚摆在膝盖上的《导力原理》,成功地为妇人挑起了话题。那名妇人兴致勃勃地谈起了鲁雷最新流行的导力产品,比如导力照相机和导力收音机。这些老掉牙的产品,哪放在杜尚眼里,他自吹自擂地夸耀起了自己的眼界。
“导力收音机,在现在固然是最新的产品,但用不了多久,大家就会把收音机丢弃掉。”
“为什么?”妇人惊讶地说道。
“您想,收音机只有声音而没有画面,照相机只有画面而没有声音,如果能把二者结合起来,在听到的声音的时候,能够看到画面,甚至是活动画面,就像在歌剧院欣赏歌剧一样,那不是更有趣。”
妇人想象了一下,觉得很有趣:“那当然更有趣,但是以现在的导力技术,能够生产出来吗?”
杜尚认真地拿塞姆里亚大陆的导力发展水平,与地球的电气文明发展史做了一个对比,得出一个结果:“如果只是记录声音和连续的图像,以现在的技术只需要5年,如果不单记录音像,还有考虑发射和接收,那需要大量的中继发射站,恐怕得20年吧。”
“二十年,那太长了,五六年还能期待。”妇人遗憾地说。
“以现在的实际情况来看,也许应该造一些便宜的导力灶,用来取代炭火,或者导力热水器,用来洗热水澡,还有自动洗衣机,接在水龙头上就能自己把衣服洗干净。有了这些家电,家庭妇女的劳动就能大幅地减少,有更多的时间逛街、陪伴小孩,或者出去工作。”
那妇人显然也是一位深陷家庭劳动的主妇,她和贴身女佣一起对自动洗衣机产生了兴趣,纷纷议论这能省下多少时间。
“您的想法真是有趣。别人都想着造一些导力列车、大炮、飞艇什么的。”
“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悲哀!”杜尚一本正经地说,“所有的先进技术都直奔着扩充国家军力或者个人战斗能力而去,而不是优先考虑改善人自身的生活,让人们过得更舒适。”
“您的话真是高深,不过听起来似乎是那么回事呢。”
在与妇人打发时间的闲聊中,杜尚突然听到了提示音。这是有任务响起的提示。他又惊又喜,悄悄地查看任务系统。
“世界任务:播撒地球文明之种。
在无聊的塞姆里亚,已经习惯于地球文明的你,感觉是多么无聊。赶紧把地球文明中的精华播撒到这片土地吧,无论电视、电影、网络,洗衣机、冰箱,还是你念念不忘的ipad和笔记本电脑,还有那么多丰富的知识、音乐和文化,赶紧把它们普及到这个星球吧。地球文明每为塞姆里亚导力文明的发育促进增加一个繁荣点数,你就能获得一次丰厚的回报。”
哥除了来塞姆里亚大陆观光,原来还附带着这个重大责任,这可要怎么着手呢?
杜尚一边心不在焉地和妇人交谈着,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他尝试着和妇人谈起了更多关于地球电气文明的描述,查看这位妇人的反应。
看上去她似乎很感兴趣。
在无聊又漫长的旅途中,杜尚已经和这位妇人变得熟识。在中途休息的临时停车处,这位热情的贵妇人甚至邀请杜尚兄弟共进午餐,她亲切地让杜尚称呼她的名字“赛尔塔”,谦虚地说自己在鲁雷有一座“小巧精致的庭院”,随时欢迎杜尚兄弟前来做客。又仔细地询问了杜尚的知识从哪里来,得知是自学导力原理后,变得更加热情。
“看你这么聪明,又这么好学,如果去报考鲁雷工科大学,也是可能录取的。鲁雷工科大学的导力系,已经成为帝国重点培养的对象,听说从那里毕业出来的都吃香的很,是政府和各大企业争抢的人才。”
她睫毛扇了两扇,悄悄地靠近杜尚的耳边说:“我家先生,可是在政府任职的,我可以请他代为推荐。”
“这件事我会慎重考虑,我甚至还不知道鲁雷工科大学是否招收平民学生。”
赛尔塔嫣然一笑:“对没有门路的人来说,自然什么地方都充满了阻碍,但只要我的先生推荐一声,那扇大门就会为你敞开。其实这还便宜工科大学了,以你的谈吐,比很多从那里毕业出来的学生都强。”
以杜尚上辈子的经验,在长途行程中,常常会认识各种各样的奇人,在短暂的旅途中,尤其是沉闷的车厢中,经常会有各种充满友情的承诺邀请什么的,但只要旅途一到车站,这些承诺就作废了,心理学家将这种现象归结为“人们喜欢在陌生人面前表现自己的仁慈与慷慨”。
因此,杜尚彬彬有礼地感谢了贵妇人的好意,并表示自己要先去办理一些事情,等办完事的时候,一定登门拜访。
到下午三点,巴士已经到了“黑银钢都”鲁雷。那妇人却又特意表达了她的善意,写下一个地址给杜尚,让他有空时前去拜访。
杜尚微笑着和贵妇人告别,把地址先放到口袋里,心里想:“说不定能用上,暂且先记下。”
他转身,招呼三个小伙伴:“走吧!”
三个小伙伴如同生了根一样,直愣愣地望着这座城市一动不动。
只见那天穹之下,山丘之上,耸立着成片的雄伟建筑群,如一把把钢铁利剑,直插云霄。
鲁雷,这个依山而建的城市,利用山形,独特地分做了上下两层,两层中间用庞大而宏伟的导力梯连接。
导力梯的上部,正对着一座高耸如云的悬挂着‘RF’标志的大型建筑,主体建筑足足有二十多层,再加上山城的地势依托,越发显得壮丽雄伟。一条空中公路,如大鹏展翅般,从导力梯上部向两侧延展,一直到天际线尽头,如同彩虹飞度,玉带环绕,把这城市衬托得如同云中之国。
杜尚对这一类建筑,早已习以为常,见此景象,也忍不住夸奖了两句,见众人还是一脸呆滞,遂高声地提醒道:
“路,记得你曾经说过,进城后不要东张西望指指点点,不要高声评论没有见过的东西,让人家以为我们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路回过神来,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坚持要出来,以前我真是水井里的青蛙,以为在铁角巷混出名堂,就已经不得了了。”
不要说鲁雷上层那高耸如云的大厦群,单大厦面前这部连接鲁雷上下层的自动导力扶梯,就已经吓坏了刚走进大城市的土包子们,他们好奇地打量着乘坐自动扶梯上下的人们,小心翼翼地相互拉着手,试乘了一遍。
杜尚见黎恩像看到心爱的玩具那样恋恋不舍,忍不住逗逗他:“要不要我们从对面的导力梯再坐上去,然后再坐下来。”
“好啊!”三个小伙伴都欢欣雀跃。
杜尚看着他们,不仅想起了小时候一遍又一遍地乘坐百货公司自动扶梯的记忆。
虽然穿过来不过3个月,但这些回忆却像是几个世纪前的事情了。
“沧海桑田啊!”
在黎恩又心满意足地坐了一次自动扶梯后,杜尚听到了一声提示:“与黎恩羁绊点+1。”
我了个去,哥救了你几次都没加点,坐两趟电梯倒加点了。
作为世界制造中心,鲁雷的外观与所有城市都不同,到处是钢铁巨兽一样的厂房和专用铁路。土包子们惊讶地看着某些巨大的房屋外面连接的管道和烟囱,以及不时传来的巨大轰鸣。
由于工业的迅猛发展,鲁雷的人口已经超过30万,这样的城市,放到21世纪的中国,那就是一个普通县级市的容量。然而,放到七耀历1195年的埃雷波尼亚帝国,已经是全国闻名的繁华大都会,响当当的黑银钢都。
由于使用导力作为清洁能源,这座纯工业城市的空气,在杜尚看来,可谓清新宜人,加上偶尔放出的蒸汽什么的,整座城市充满了一种蒸汽朋克的味道。
对于已经与魔兽和佣兵打了几个月交道的杜尚来说,这里有一种重回人间的味道。
他如同到了自己的主场,浑身上下都变得自在起来。
闲逛了一会儿,杜尚逮住一位面目慈祥的老绅士,询问鲁雷最好的酒店。
老绅士沉吟一番,很快给出了意见:“要说鲁雷最好的酒店,当然是莱恩福特社大楼左侧的拉格朗酒店,不过,那家酒店的周围环境并不方便。我建议去中心广场旁边白银街的洛克飞鸟酒店,那是一家精致又安静的酒店,还带着一个优雅的咖啡厅。无论住宿、用餐,还是出门购物都非常方便。”
向老绅士道了别,杜尚一行来到白银街。出人意料的是,这条街上一家卖白银的店铺都没有,全是小吃、服装、餐馆,看上去,是一条相当繁华的商业街。
找到洛克飞鸟酒店后,路一看酒店大堂那锃亮的双拉玻璃门,盖过皮鞋面的地毯,以及瀑布一样垂落下来的水晶灯,就知道这地方肯定便宜不了。
他忍不住对杜尚的大手大脚提出意见,反而被杜尚反驳:“安德鲁,我这可不单是为了享受,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有哪座城市的警察会去豪华酒店里查户口本,有哪个小偷敢去豪华酒店里偷窥。在这个阶层森严的国家,奢华就是最好的保护色。”
路顿时语塞。
仙蕾拉投过来欣赏的目光。干得好!
一路上,如果没有杜尚的坚持,大家就得啃着干粮餐风露宿,兼用两条腿赶路了。
洗漱吃饭后,大家顺便就在附近逛了逛,杜尚实在难忍困意,提出早早休息。
自从在尤米尔遇险后,杜尚对防火墙进行了升级,在这段时间,杜尚每天需要的休息时间,足足比平时多了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