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付诊金?本相这心里过意不去……”
“顾相若真要感谢我们,就等你康复了之后,亲自下厨设宴款待我们,这样也能显出诚意。”
顾珏清听得笑了,“卫相每次帮完本相之后,都只要求本相请客吃饭,除此之外,都不索取其他东西,也太让本相占便宜了吧?”
“顾相的手艺,可不是钱就能买来的。随便一个人花钱请你下厨,你就愿意去做吗?”卫长琴慢条斯理道,“你的身份摆在那里,亲手做出来的菜,自然珍贵得很,本相并不缺身外之物,就是想饱一饱口福。”
“既然卫相都这么说了,本相自然没有意见。等我这左手好了,一定设宴款待你们。”
二人正说着话,卫府的下人过来通报——
“相爷,太医们在大堂已经坐了许久,他们想知道顾大人此刻的情况,有没有他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太医们?”顾珏清挑了一下眉头,“是陛下派来的吗?”
“嗯,陛下派出了太医院里资历最高的太医们过来,他觉得人多更有助于医治你。可就在他们等候的时间里,神墨已经把你治好了。”
“虽然他们没有帮上什么忙,我也得谢过陛下的一番好意。”顾珏清顿了顿,说道,“也不知道清乐园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真想去看看。”
“你才刚刚解完毒,身体还有些虚弱,不宜下床走动。”卫长琴道,“本相正打算去一趟清乐园,把你平安的消息带去给陛下,让陛下能够安心,顺便帮你看看,这幕后的主谋是哪位?也许已经让陛下给揪出来了。”
“还得劳烦卫相又跑一趟,多不好意思。”
“无妨,近得很,也没多少路程,再说了,本相闲着,就想去清乐园里面看看好戏,回来再说给你听。”
……
清乐园凉亭之内,一阵哭泣求饶声。
“陛下饶命!娘娘饶命!”
水仙被长针刺穿了双手和双脚,整个身躯都在打颤,说话时连嘴唇都在发抖,“民女真的不是故意要欺骗陛下和娘娘,民女是受到陈大人的胁迫!求陛下开恩,饶恕民女,民女以后在也不敢了!”
“饶恕你?说得可真轻巧。”李湘水端着茶盏,冷笑一声,“杜鹃受到诱惑,行刺顾相,是死罪,而你们犯的罪过比杜鹃更加严重,多了一条欺君之罪,一点儿都没把陛下放在眼里,把你们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你们的家人也要因此受到牵连。”
说着,转头看龙祁世,她的语气立马从冷酷变得娇柔,“陛下,顾相被行刺是大事,您的威严被冒犯更是大事!这些该死的东西,心里根本就没有陛下,这样的人岂能轻饶?就该严惩不贷,让外人看看,天子之威是绝对不容许冒犯的,欺君犯上就得付出代价。”
“爱妃和朕想到一块去了。”龙祁世斜睨了一眼陈胜。
陈胜也被人按在地上,施了针刑。
此刻,他想起自己过来凉亭之前,太师对他说的话——
“这件事情是你办得不够妥当,一个杜鹃不足以成事,你当时就应该多收买两个,肯定就万无一失。现在这种情况,你就只能冒一冒险,再收买一个伙计帮你做伪证了,若是能过了这一劫,以后要小心行事,要是躲不过这一劫,你可千万不能把老夫给牵扯出来。只要陛下不立刻处死你,老夫就有办法在事后救你出来,可如果陛下一怒之下马上要杀你,老夫也无能为力,但老夫可以保证你全家的性命,反正你的脑袋都已经别在裤腰带上了,保全老夫,老夫会尽力帮你。”
陈胜咬了咬牙。
如果把太师给牵扯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没有人能够证明太师跟他一起谋害顾相。
他们商量这个计划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即使皇帝怀疑了太师,太师也不会承认,以太师的地位,多得是官员帮他说话。
太师不被牵扯进来,作为一个局外人,他应该会感,只惩罚微臣一个人便好了,不要牵连无辜……”
“无辜,指的是你家人吗?”龙祁世冷哼了一声,“身为朝廷里的官员,就得比平民百姓更加遵守国法,你身上可是两条大罪,谋害一品大员,是死罪,欺骗朕,罪加一等,朝中每一位官员都该牢牢记住,什么样的错误是不该犯的,一旦犯了,就是牵连全家,只有这样的约束,才能够使得官员忠心不二,贵妃刚才说得不错,欺君犯上,就应该付出代价。”
“陛下,臣的家人是无辜的啊!”
“是你害了他们,不是朕害了他们。”龙祁世冷冷道,“传朕的旨意,陈胜卑鄙恶毒,欺君犯上,两条大罪加在一起,罪无可赦!将其抄家,一切财物充入国库,全府上下都关押起来,明日午时处死。”
“求陛下开恩!求陛下放过微臣的家人!陛下,微臣死不足惜,微臣只求您免去我家人的死罪!陛下想怎么处罚都行,请陛下留他们一条生路!”
“别嚷嚷了,烦不烦。”李湘水瞥了他一眼,“陛下英明神武,作出的决定岂容更改?谁让你自己要犯下大错的?杀你们也是应该的。你对家人有愧疚是吧?那就到地底下去,向他们好好道歉!都是你的肮脏心肠害了他们,怨不得旁人。”
陈胜闻言,瞪着李湘水,目光怨毒。
“陛下,你看他那眼神!”李湘水把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阴沉着脸,“臣妾只不过是实话实说,他那眼神就像是要把人吃了似的!死到临头都还不知悔改,这人的心怎么就能这么恶毒……”
“究竟是谁恶毒!”陈胜冲着李湘水骂道,“李湘水,你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毒妇!不劝陛下宽容,反而妖言惑众,怂恿着陛下杀人,你一个后宫妇人,也敢插手朝廷的事!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害我全家!”
“你放肆!”龙祁世顺手拿起茶杯砸在他的额头上,“贵妃为了朕的威严考虑,哪里是恶毒?贵妃说你犯下两条大罪,哪条冤了你!你果然是死到临头都不知悔改,还口出狂言大骂贵妃,你就是该死!朕下达的命令绝不收回,来人,拖下去!他要是再吵,就用针把他的嘴也扎了。”
陈胜对龙祁世扔来的茶杯砸得眼冒金星,不等他再说话,两名太监已经把他拖了出去。
陈胜本想再骂,却转念一想,皇帝没有立刻处死他,也许……
还能有希望。
皇帝下令,明日午时才处死他一家,那么太师在此之前,会不会把他们救出来呢?
好在刚才没有对着皇帝破口大骂。
也许他还能指望一下太师。
李湘水眼见着陈胜被拖走了,脸色依旧十分难看。
“爱妃,朕已经让人把他拖走了,眼不见为净,他刚才说的话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李湘水抬起头,眸底有晶莹的泪光闪烁,“陛下,我真的很恶毒吗?难道我真的应该替他的家人求情吗?我只是觉得他活该,凭什么要帮着他们说话,我不就只是说了一句他们该杀吗?”
“你当然没有错。”龙祁世道,“朕知道,你就是想让朕立威而已,他的话你怎么能往心里去呢?他都是快死的人了,他自己心里不痛快就想发泄,因为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什么都不用顾忌了,你可别听他瞎说。”
他一向最讨厌自己的决定被人反驳。
李湘水不管说什么,听起来都像是为了他考虑的,他自然不会觉得她有错。
望着李湘水委屈又生气的模样,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在朕的心里,你是最善解人意的,你比皇后和卫贵妃还要了解朕,你只要向着朕就可以了,别管其他人说什么,明白吗?”
李湘水反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嗯。”
龙祁世看了一眼还在发抖的水仙和杜鹃,“这两个女子也该死,都拖下去乱棍打死吧。”
杜鹃和水仙哭泣求饶,连连磕头。
龙祁世不为所动,李湘水更是乐意看她们死的。
“陛下,卫大人回来了!”身旁的太监突然说了一声,“您看,他过来了。”
龙祁世抬眸望向前方,雪白修长的人影缓缓走来。
“微臣参见陛下。”
“免了!顾卿的情况怎么样?毒解了吗?”
“托陛下的洪福,顾相已经没事了。”卫长琴淡笑道,“顾相已经清醒了,只不过身子还有些虚弱,所以不能立刻过来谢恩。”
“没事了就好,身体虚弱就让他好好养着,接下来这几天就不用来上朝了。”
“微臣过来,就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带给陛下,顺便问一问陛下,凶手的事情查得如何了?这两个女子……”
“这个杜鹃行刺顾卿,已经招供了,毒蛇和毒药,全都是陈胜交给她的,陈胜这个该死的东西,不只暗害顾卿,他还胆敢收买伙计来欺骗朕!完全没有把朕放在眼里,这个水仙就是他收买的女子,这些人眼里真是没有王法,朕要处死陈胜的全家,卫卿你觉得,可有不妥?”
“陛下的决定不会有错。”卫长琴淡淡道,“天子的威严,不可冒犯,陛下想如何处置,自然全凭陛下做主。”
“嗯。”龙祁世转头朝着太监吩咐道,“这两个女子可以拉下去行刑了,别留她们在这里鬼哭狼嚎的,听着就烦。”
太监们把痛哭的杜鹃和水仙拉走了。
“陛下审问陈胜的时候,微臣不在场,微臣就想问一问,关于顾相中毒这件事情,参与者是否只有这三人?”
“是啊,这三个人朕都严惩不贷,尤其陈胜,胆子大得没边了,他收买水仙作伪证,敢这样戏耍朕。”
“陛下英明,连他收买伙计作伪证的事情都查出来了。”
“这个事情啊,还真不是朕的功劳。”龙祁世笑道,“这是贵妃的功劳啊,她两句试探,就让水仙露出了马脚,真是聪明,否则朕还要被他们骗。”
卫长琴闻言,看了一眼李湘水,“贵妃娘娘果真是冰雪聪明。您也算是帮了顾相一个忙,顾相要谢的除了陛下,还有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