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孙疑道:“不对啊,你刚才说,朱能的基本功很扎实,总能找到那个唐凌的破绽,最后果然赢了,这个蓝夜难道没有破绽吗?”
张十七道:“蓝夜所练的武功,是以武当派的无上心法为底子的,武当派的招式,讲究圆转不断,重意而不重形,再加上有无上心法的内力自然护体,即使在招式上有破绽,也可以用内力来补足。
朱能如果有奇招,或许可以出奇制胜,可是朱能所使得却是少林的达摩拳,这种拳法,只要是有一定武功底子的人,便能熟知,所以朱能的招式,蓝夜能轻松应付,朱能想要赢他,不能靠招式,只能靠内力!”
皇长孙点了点头:“你说的没有错,蓝夜的双手,确实像是在划圈圈,这便是武当的太极吗?”
张十七点头道:“殿下英明,这确实应该是太极拳,蓝夜的太极拳已让常人难以看清痕迹,算是有了小成。
朱能为了取胜,现在已经全力以赴,可以说每一招都是出尽了全力,可是暴雨不终日,这样全力以赴,朱能的状态不可能持续下去。
而蓝夜看似在防守,实际上却是留有余地,他故意示弱,就是要让朱能耗光力量,他的无上心法,已经稳稳进入第二层,朱能的力量就算再强,只要不击中要害,也无法伤到他。”
皇长孙又看了一下,仍然看不出任何两个人中是谁占了优势,只好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朱能要弱一些?我怎么感觉两人是势均力敌?”
张十七道:“殿下看两个人对拳的时候,看似两个人同时摇晃,但朱能的摇晃是真正的站立不稳,而蓝夜却是通过摇晃,将力量叠加起来,再反弹给朱能,这样积累下去,朱能摇晃的幅度会越来越大,最后不得不慢慢后退。”
他的话音落下不到三息,朱能果然不得不退了一步,而再一次对拳的时候,又变成连退两步,反观蓝夜却始终只是微微摇晃,显然是留有余力。
对面的蒋瓛突然问道:“张大人贵庚啊?”
张十七答道:“这个要让蒋大人见笑了,我是个孤儿,被老王爷捡回来的时候全不记事,所以具体年龄,真的不知道,估摸着应该是十五岁吧。”
蒋瓛道:“以十五岁的年龄,有这样的观察力,并且对各门各派的武学都了如指掌,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了,尊师是那一位?”
张十七愣了愣,这才想起来,以他这样的年龄有这样的见识,确实强的过分了,毕竟天下门派中,又有哪一派能如同他师傅一样搞出一个《天下武术总纲》出来?
他不敢把蒙面人抖出来,只好道:“我的武功是先父所传,先父乃是徐府的老管家张云海。”
蒋瓛哦了一下,又叹了口气道:“难怪了,十几年前,我与令尊交过手,令尊一身崆峒派的绝学,绝不在我之下,没想到他会与岁寒三邪那三个混蛋同归于尽,实在是英年早逝。”
一提起这件事情,张十七的牙关立时咬得咯吱咯吱直响,他恨恨地道:“以先父的武功,正面对敌,那三个混蛋连半点机会都没有,只是先父当时为了保护燕王和我,才会着了那三个混蛋的道。
那三个混蛋已经死了,我找不了他们的麻烦,可我知道他们是西域少林的人,总有一天我会踏上西域少林,跟他们好好算了算这笔帐。”
蒋瓛沉吟道:“西域少林不服王道,确实是中原武林之祸!不过此事属于顽疾,只能徐徐图之,非早夕可解,老夫反而对你更为好奇,你家学渊源,令尊的崆峒绝学七伤拳,必定已经传授给你了吧?”
张十七叹了口气:“先父武学渊博,深不可测,可是我自小愚钝,先父的功夫,十成中没有学到半成,象鹰蛇生死搏和七伤拳这等绝学,只是看过,根本就不曾学到过,唉!”
蒋瓛倒也不曾怀疑:“确实,你要学这些绝学确实早了些,如果再过个五六年,这才合适些,听说崆峒派本门的七伤拳早已经失传了,现在你爹过世了,七伤拳只怕真要绝迹了!”
张十七又叹了一口气:“先父的遗愿,是我让去一趟崆峒派,不管怎么说,我也该随先父,算是崆峒派的人,该去归宗才是。”
两人正说话间,朱能与蓝夜攻守之间已经彻底易势,变成蓝夜在全力进攻,而朱能却在苦苦防守,只不过蓝夜的优势虽然明显,但是朱能的不动如山却守得极稳,虽然连连后退,却始终稳稳站在台上,并没有出线。
又斗了片刻,蒋瓛突然道:“时间到,停!”
两人一愣,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时,才发现一边的短香早已经烧到了尽头,原来比赛的时间已经用尽了。
蒋瓛与段凡尘小声说了几句,宣布道:“本场比赛,虽然没有人丧失战斗力,也没有人出圈,但根据比赛情况,我与段大人一致认定,胜者为蓝夜,朱能,你可有异议吗?”
朱能浑身汗水,宛如河中捞出来的一般,他喘自甫定,便向太子方向作了一礼,说道:“我中了蓝夜的计,如果不是一开始便全力进攻,而是全力防守,稳扎稳打,后面的局面,不会这么难看。”
蒋瓛道:“你说的不错,但是蓝夜的实力确实要强于你,你承认吗?”
朱能点头道:“承认,我现在知道了差距,也知道了自己的短板,再过几年,我必与他再战一场。”
蓝夜呵呵一笑:“随时奉陪。”
两人下台以后,后面上去的两个人是徐景永和刘步蟾。
上台后,两人相互行礼,刘步蟾问道:“徐公子,我对徐老王爷也早已经仰慕许久,能否和任公子一起去府上祭拜老王爷?”
徐景永大喜道:“当然可以,刘兄家学渊源,小弟早就想请教一番,刘兄和任兄要来,徐府必大开中门,我便在门口恭迎,最好二位在徐府住下,我们三兄弟相互探讨,共同提高,说不定日后还能谱一段佳话。”
刘步蟾笑道:“甚好甚好,我听说张十七张大人也是徐府中人,不知是否也在府中,小弟听刚才张大人对于武学的分析丝丝入扣,正好借机请教一番。”
徐景永一愣,立刻想要发火,质问刘步蟾想拜访究竟是自己还是张十七,可是他见到刘步蟾似笑非笑的目光,立刻便反应了过来。
这刘步蟾的观察力十分惊人,一眼就看出了他与张十七之间的复杂关系,他故意这样说,就是想刺激他的神经,让他心神大乱,说出些不当的话来。
他马上微微一笑,说道:“张大人最近有好事连连,不仅升了职,还纳了盛庸大人的千金为妾,徐府比较简陋,不能委屈了他,所以他在外面单独置了住处,平时并不在徐府居住。
但如果刘兄想让张大人来徐府的话,我便让他回来便是了,张大人以前一直是我的伴读,我的面子,他一是会给的。”
然后他又大声问道:“对吧,张大人?”
张十七却在盯着林若初,他想知道,当林若初听到他娶妾这个消息以后,会有什么反应,可是他失望了,林若初依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转过头来看他半眼。
徐景永没有听到张十七的回答,又大声问道:“张大人,你不愿听我的话了吗?”
张十七才反应了过来,知道徐景永想借此显示自己的优越性,于是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朝天一拜:
“我是徐老王爷捡回来的,先父又是徐府的老管家,家叔徐辉祖一直告诉我,我虽然姓张,可是家父的牌位在徐府的宗庙中,我也在宗族大会中有一席之位,所以,我是徐府的人,只要是徐府的事,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人都听懂了张十七的意思,他始终强调徐府的恩德,却不提与徐景永之间的关系,自是在间接表达对徐景永的不满。
徐景永还没开口,太子居然赞道:“救四弟、救景隆、张卿忠心可嘉,甚好,甚好!”
张十七连忙离席而出,单膝下跪:“殿下谬赞,微臣愧不敢当。”
太子道:“忠心这种事,嘴上说一万次,不如行动一次,爱卿的所作所为,本宫看在眼里,你不必谦虚,坐下吧。”
张十七应了一声是,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了。
徐景永原想借机折辱一下张十七,再挑拨一下张十七与林若初的关系,眼见两个目的都没有达到,不由得有点丧气,他转过头来问刘步蟾道:“刘兄,这个答案,可满意否?”
刘步蟾微微欠身:“徐兄如此厚爱,小弟怎敢不满,便在此多谢徐兄了,但是兄弟归兄弟,比试的事,我是不会相让的,还请徐兄见谅。”
徐景永也欠身道:“徐兄客气,请吧。”
刘步蟾一声轻呼,身体高高跃起,双腿连环踢出,脚尖直指徐景永的面门,正是峨嵋腿法中的一招“凌空虚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