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敲竹杠(1 / 1)

张十七回道:“回大人,我现在脑子里还有点乱,等晚上睡觉之前,下官一定会回忆这一天的功过得失,想想如何尽快适应兵马司的职务!”

常玉哈哈大笑:“曾子云,吾日三省吾身,张大人第一天上任就开始自省,果然是深得先贤之风,佩服!佩服!”

张十七赶紧低头称逊:“大人,卑职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自然得好好总结,怎么敢谈有什么先贤之风。”

常玉拍拍他的肩:“好了,张大人,你也不必再谦虚了,现在已经过了当值的时间了,你着急回府吗?”

张十七摇了摇头:“不急,大人有何吩咐,只管照说。”

常玉点点头:“你今天第一天上任,便立下功劳,我想带几个副指挥请你吃饭,一则替你洗尘,二则也趁机说说话,大家多熟悉一点!”

张十七救了一个下午的火,颇有些劳累,本来想推辞,可想到自己第一天当值就不合群,显然很不合适,于是躬身道“那怎么可以?小弟初来乍到,一切都要向各位大人学习,这个东无论如何得由小弟来作?”

常玉道:“本来呢,这个接风宴可以由司内公款开支,只是朝廷给兵马司的预算实在太少了,稍微丰盛一些,肯定就超标了,一旦被御史们弹赅一把,只怕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张大人才任职,必定囊中羞涩,所以这个饭,还是由我来请吧?”

张十七连连摇手:“几位大人都是我的老师,机会难得,小弟正好可以向几位哥哥请教一番,哪有老师和学生一起吃饭,却又由老师付钱的道理?”

常玉与冯慕颜对视了一番,笑道:“也好,皇上对你们徐府一向赏赐极隆,徐府又与沈家一向交好,要论财力,你们徐府在重臣中当数一流,张大人又是徐府精英,肯定要比我们富,那我们就来吃大户。”

张十七笑笑:“各位大人见笑了,关于我们府里经济方面的事,小弟一向来很少知道,先父在世时留了点积蓄给我,一两餐饭钱,还是付得起的。”

他现在兜里揣着张云海留给他的一把银票,数额有多少,连他自己都没细点过,他原来想拿这些银子去购置一处清净的宅院,而去一般地方吃一顿,十两银子已经是天价,自然没有什么压力。

常玉问道:“张大人,那你看我们去什么地方好?”

张十七回道:“我年龄尚小,对金陵城中也不熟,自然由众位哥哥作主。”

冯慕颜道:“城北临江楼里每天都有长江里捕上来的鲥鱼、刀鱼、江鳗种种海鲜,而且风景秀美,算是不错。

城东天上居酒楼里善做烤鸭,咸水鸭也是金陵城中一绝,还有石臼湖引来的湖蟹,银鱼,每天都宾朋满座。”

沐无敌却道:“哪两个地方的菜虽然都不错,可是酒太差了,要喝酒,得去城南太白楼,那里的女儿红在金陵所有酒家中称得上一绝,酒坛子一开,香飘数量,能把那些老饕的魂都勾走,还有,那里有歌舞伴奏,也是金陵其他酒楼没有的。”

三个副指挥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金陵城内著名的酒楼,这些酒楼,有些张十七陪着徐景永去过,有些却连听都没听过,只可惜那时候他只有站在旁边看着的份,里面的食物味道如何,他从来都不知道。

他只好道:“常大人,您是司里的老大,还是由您来定吧。”

常玉问其他三人:“几位大人所说的地方都很好,不过呢,这些地方都太热闹,我们兵马司的人平时接触的人太多,难免会遇到熟人,万人被人告发我们在这种名家酒店大吃大喝,说不定会惹上什么麻烦。”

沐无敌满不在乎:“管他们的呢,我们化自己的银子吃东西,谁能管得了?”

邓中军在一旁劝道:“沐大人,我觉得常大人说的在理,我们兵马司虽然是个衙门,可最大的常大人也不过六品官,在金陵城内简直就是芝麻绿豆,低调一些是对的。”

沐无敌苦了脸:“冷清一点的小饭店,我倒也认识几个,只是里面都太局促了,菜又少,凑和一餐还行,要搞聚会,实在不合适。”

冯慕颜道:“我倒想到一个好地方,我们可以去秦淮河里租条船,到船上慢慢吃,那什么音乐啊,美酒啊,歌舞啊,应有尽有了,而且船划出河去,谁也不知道,谁也不管了,就是费用大了些。”

张十七立马表示欢迎:“秦淮河是好地方,我以前经常随公子一起去泛舟,许多大舟上有厨子,做菜很不错,汤大人既然属意秦淮河,那就秦淮河吧。”

他这么一说,常玉等四人都误会了,不过他们想着张十七虽然年龄不大,可是办事干练,在徐家如此受器重,也许早就混迹于秦淮河也未可知。

不过张十七的年龄实在小了些,他们都用比较异样的目光看着张十七。

张十七没弄懂这种异样的意思,只以为四人怕价格贵,他想也不想,便从怀里拿了两个十两的金元宝出来放到了桌上:“众位大人,不必担心,那就去秦淮河吧。”

这个元宝还是他上次去石臼湖以后,石湖帮人给他的石超群的遗产,他那时候既没给张云海,也没给林若初,都留在了自己的身上。

常玉等人一见大喜:“好,那就一起去秦淮河,给张大人放放血!”

五个人换了便装,骑着马来到秦淮河边的码头边,张十七就要去雇船,被常玉给一把拦住了。

张十七很是不解:“怎么了,常大人,你们还要跟我客气吗?”

常玉与其他三人相互一笑,一副你知我知的表情,然后他拍拍张十七的肩膀:“张大人,你在徐府的时候,这样去雇船自然不会有人说你,可是现在你可是有官职在身了,万一被哪个御史看到了,参上一本,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张十七更是不解:“几位大人,难道有了公职在身,就不能来在秦淮河中喝酒了吗?”

常玉嘿嘿一笑:“张大人,我知道你们徐家在京城之中无人敢惹,可是有些事情,能低调点,还是低调点罢!”

张十七没有摸清里面的门道,可是常玉是上司,他下意识地尊重常玉的意见:“那还请常大人带路。”

常玉也不推辞,他带着几个人在几条小巷里穿来穿去,最后到了一处偏僻的小河埠头,此刻河埠头冷冷清清,没有船也没有人,却有一个竹架子,旁边还有一个短短粗粗的竹棍。

常玉上前拿起竹棍,在竹杠上搞了几下,一侧河面的芦苇众中立刻就传来了空空的回应声。

常玉笑了,对张十七道:“兄弟,看懂了没有,以后只是想在秦淮河看看夜景,自然怎么走都可以,可是要想喝酒唱歌,就得走这条路了。”

张十七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一艘小舟快速划来靠上了河埠头,几个人上了舟,稍公笑嘻嘻地拱手:“几位大人,今日要去何处啊?”

常玉道:“教司坊的几艘船,今日可有客人的吗?”

稍公道:“回大人,小人所知,只去了一船客人,大人可要雇一艘?”

常玉点点头:“我们这边五个人,有一艘中舫即可。”

稍公大喜:“大人坐好,小人这就送大人出发。”

他两手扳橹,小舟在水面行得飞快,张十七见沿岸红色灯笼连绵不绝,一艘一艘的花舫慢慢划过,船上乐声阵阵,酒香、菜香夹着脂粉气息一阵阵的传来,与他以前白日里陪着徐景永来的时候所看到的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最尴尬的是,每艘花舫上,都站着几位花枝招展的姑娘,用尽各种方法,一边卖弄风骚,一边招揽客人。

张十七突然明白了常玉他们适才惊讶的是什么事了,他实在没有想过会去这样的场合,所以很想马上就离开小船,可现在显然已经晚了,看着其余四个人一副东张西望的样子,他只好叹了一口气,入乡随俗,既来之,则安之吧?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小舟便来到一个大码头,码头停着数艘花坊,稍公喝了一声,立刻就有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探出头来,把众人接上花坊去。

常玉显然是这里的常客,掌柜的一看到他就笑嘻嘻地凑上来:“怪不得我今天听到船上的那个喜雀乱叫,果然是贵客到了,常大人,我们飞红姑娘日日盼着您,盼得脖子都长了。”

常玉举手拍了一下他的头:“你这个老龟公认人挺准啊,我偶尔来一次,居然就被你记住了!”

掌柜眼见常玉等三人后面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突然明白自己刚才有点多嘴了,他点头哈腰地道:“是,是,是,常公子气宇轩昂,风度不凡,你虽然只来过一两次,可我这教坊司花坊的姑娘们都记住了公子,日日都盼着公子能来!”

常玉哈哈大笑,随手丢出一块碎银子:“哈哈哈,这死龟公真会拍马屁,有赏,今儿我带着四位兄弟来这里夜赏月色,你快给我安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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