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十七十分喜欢,便问老板的价格,老板前前后后看了看张十七,最后报了个八百两银子的价格。
张十七吓了一跳,他知道徐辉祖一年的俸禄也不到500两百银,而他已经是大明朝收入最高的官员之一了,可是这样一套首饰居然要他将近两年的俸禄,实在是有些夸张。
他身上的二百两黄金,按照当时的行情,可以换一千两白银,倒是可以把这个首饰买下来,可是他现在吃不准老板会不会乱开价坑他,心里迟疑不决。
他正在犹豫的时候,一个公子模样的人也来看首饰,然后一眼就看中了这一套首饰。
老板是个势利眼,想趁机收个渔翁之利,于是道:“这位公子,这套首饰已经被这位小少爷先看中了,如果你也要买,只能与这么小少爷竞竞价。”
那位公子一看张十七的打扮,立刻打了个哈哈:“哪里跑出来的奴才,居然也敢称少爷,一个佣人,狗一样的东西,想跟本公子抢东西吗?”
张十七愣了愣,他仔细地看了看这位公子模样的打扮,然后笑道:“老板,就算你想故意抬价,也得找一个高级一点的托吧,你觉得这个人买得起这套首饰吗?”
老板愣了愣,他是开当铺的,当然比张十七更识货,他仔细看了看那位富家公子的一身行头之后,立马调转枪头,不再理他,重新对张十七点头哈腰起来:
“小少爷,您可别误会,这不是我请来的托,但是这套首饰是真的不错,据来当的人说,这是前元时,从缅甸进贡到皇宫后又被赏赐出来的,您既然是识货之人,就该知道我这个价格报的不算高。”
那公子一听急了:“喂,这位老板,你是瞎了吧,本公子的马屁不来拍,居然去拍一个下人的马屁,你当本公子不是公子是吧?”
老板向他拱了拱手:“这位公子,不是我势利眼,只是这套首饰公子真的买不起,您还是看看别的吧。”
他回头对一旁的伙伴喊道:“老李头,陪这公子看看别的东西。”
那公子火了:“你什么意思?狗眼看人低是吧?这套东西,本公子今天要定了!”
说完,他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个十两重的元宝来,往桌子上一拍:“不用找了!”
老板哭笑不得,可他是生意人,只好小声道:“公子爷,光靠这点银子,可是不够数!”
那公子愣了愣,又摸出一个元宝来:“两个总够了吧?”
老板看看他,仍然摇了摇头。
公子怒道:“你这奸商,区区几年翡翠,你想买多少钱?”
老板脾气极好,依然一脸笑容,然后道:“我估摸着公子爷最多也就能拿出五十两纹银吧,这点银子别说买一套首饰了,一对耳环都买不起。”
那公子吓了一跳:“这套首饰要卖多少钱?”
老板伸出大姆指和小手指比划了一下:“八百两。”
那公子吓了一跳,灰溜溜地想要转身离去,可是一扭头,心里却又不服:“我得确买不起,可这个人不过是个佣人,他怎么买得起?”
老板呵呵一笑:“公子,你身上虽然穿着丝绸,可这种丝绸是民间织物,只能说略微精致罢了,这一身衣服如果当在我们这里,只多能当二两银子。
你身上唯一真正值钱的就是你腰间挂的这块玉佩,虽然确实是上好的和田玉,可一看就是新玉,没有温养过,刀工也一般,满打满算最多二十两银子,所以我才说你最多能拿出五十两银子。
可是这位小少爷的这套衣服,虽然款式是佣人款式,但所用的材料却是云锦,这种织物只有王宫或是皇亲国戚家里才用得起,这可是值不值钱的可以衡量了。
你自己想想看,能用云锦给佣人做衣服的人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所谓宰相门前四品官,你可不要以为身上带着几两银子就敢瞧不起他们了!”
那公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不敢再怼张十七,也没有脸再留在店里,调头灰溜溜地走了。
张十七树起了大姆指:“老板你不愧是开当铺的,这双眼睛可真准啊!”
老板笑眯眯地道:“有什么办法,干我们这一行,靠得就是眼力劲,吃得就是这口饭,如果就连一个人身上有钱没钱都分不清,哪里还敢开当铺?”
张十七拱手道:“佩服,佩服!”
老板继续道:“小少爷,实不瞒你,这套东西,当初我当给别人是白银五百两,有当票底单为据,现在存放了快一年了,我收你八百两,这价格不算高。”
张十七摇摇头:“东西虽然不错,但价格还是高了点,有钱人家做首饰,一般会定做,不会买二手货,能会来当铺买东西的人,肯定不会出这么高的价格。”
老板叹了口气,正如张十七所说,这套东西已经过了赎回期三个月多了,来看得人不少,可是却没有人一个人买得起,他都快要绝望了。
眼见张十七确实有想买的心,他下决心讨价还价:“那你出多少两?”
张十七伸出大姆指和小姆指:“如果你当票底单确实是五百两,那我给你六百两,你已经赚了。”
两个人相互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商定了六百四十两,张十七从怀里掏出三个元宝,老板过了秤,给他开了收据,又找给了他一个二十两的小金元宝和两个五两的小银元宝。
老板眼见张十七居然随身带着这么许多金子,更是对张十七高看了几分,他的马屁拍得十足,专门替张十七雇了一个轿子,一直抬到徐府旁边为止。
只是张十七一向来跟着轿子小跑惯了,呆着小小的轿子里晃晃悠悠地反而坐着不舒服。
首饰虽然买到了,可是对于张十七来说,怎么送到林若初手上,又成了一个大工程,他在女眷专住的西花园门口转悠了一半,还是下定不了决心。
却不料,他这样转来转去的,被贾老夫人的小丫头晴儿发现了,她偷偷摸摸地走到张十七的身后,而张十七却沉浸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中,根本没发现有人到了自己后边。
晴儿突然跳出来:“张十七!”
张十七吓了一跳,差点本能地一拳挥去,总算反应及时,硬生生收住了。
在府中,晴儿是贾老太太的贴身侍女,地位较高,他连忙施礼道:“晴儿姐姐好!”
晴儿吃吃一笑:“我听若初说过你的年龄,我还比你小几天呢,你以后喊我一声妹妹吧!”
张十七突然想起林若初说的,晴儿在打听他的事,又见她这样跟自己说话,心里不由得有点异样,低声道:“晴儿姐姐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这个不论年龄大小,该当称一声姐姐的。”
晴儿又是一笑,小声道:“那好吧,那你以后就喊我姐姐吧,十七,你在这里干什么,莫不是在等我?”
张十七的头都大了,这晴儿也太会替自己加戏了吧,可是他转念一想,自己刚好没办法找林若初,就让晴儿给自己带个信。
他想起刚才老板还找了他两个五两的小元宝,于是把晴儿拉到角落里,拉过她的手,偷偷塞了一个小元宝给她。
晴儿却是误会了,她喜出望往:“十七,若初是把我的心意告诉你了吗?”
张十七一愣:“什么心意?”
晴儿却以他要讨她的便宜,脸一红:“十七,看你平时傻乎乎的,其实一点都不傻嘛,你这样的,你这样的,我”
张十七没心思管她要说什么,只管连连点头:“是,是,是,那个晴儿姐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晴儿嘻嘻一笑:“我们才开始,你就提要求啊?行吧行吧,看你这么有诚意,你有什么要求就提吧,只要不过分,人家一定答应你。”
张十七道:“那个,你能不能替我给若初姐姐带句话,今天她如果有空的话,就来我的小屋一趟,我有点事情要跟她商量。”
晴儿的误会更深了:“十七,我都在你面前了,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呗,要找若初带话干嘛?”
她有点害羞,这话说的极轻,张慕却听错了,以为晴儿说的是要替他给若初带话,可这话却带不了,他红了脸:“那个,那个,不太方便,我还是跟若初说吧。”
晴儿却以为他脸嫩,低着头道:“好吧,我去找若初,让她过来。”她轻轻摇了摇手中的元宝:“十七,你给我这个元宝,是不是要我替你收着啊?”
张十七却以为晴儿贪心不足,他心里嘀咕道:“五两银子让你带个信你都嫌不够,这老祖宗身上的人眼价可真高。”
他咬了咬牙,把另一个五两的元宝也拿了出来,塞给了晴儿:“我只剩下这么多了,都给你了!”
晴儿愣了愣,一个佣人一年能存几个钱,她下意识以为张十七把所有的积蓄都拿来给她了,这下她的眼圈都红了:“十七,你的心意我明白了,这银子我存下了,我也存了点银子,等以后存够钱了,我去老太太那儿把自己赎出来。”
张十七的脑筋有点转不过来,心里道:“我只是让你给我带个信,你就算要趁机敲诈,也不至于要替你赎身这么离谱吧?”
他吓坏了,支吾着道:“那个,晴儿姐姐,我先走了,你千万要把信带给若初,我在房间里等着她。”
话一说完,他也不等晴儿回应,转身就往回跑,他是真的吓坏了,这老太太身边的人敲竹杠太狠了,再继续说下去,他的这点意外之财可全都要泡汤了。
晴儿在后面怔怔地望着他:“这个傻瓜,还挺害羞地,有什么话不敢当面跟我说,还要若初带话,嗯,也是,若初这个介绍人不能省。”
张十七呆在房间里开始坐立不安,晴儿收了他十两银子,他相信她不敢不带话,虽然代价大了点,不过只要若初能来,一切都也算值,可是若初能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