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酒楼里！
两人一桌，对视而坐。
卞正卿沉着声道：“太过分了！”
“对啊！居然连我们南湘阁的面子都不给，还在装疯卖傻！”冯才英气上心头地开口道：“这件事我是没法忍了，待会就跟阁主交代清楚。”
卞正卿眉梢一皱，抬手道：“等等！”
“如若这种小事都要麻烦阁主亲自走一趟，那要我们又有何用？”卞正卿板着脸道：“我们不敢动手，但有人敢！”
冯才英楞了一下，硬是呆住了，不知道对方指的是何人！
卞正卿举起酒杯一饮而下，开口笑道：“前一阵，关于高官子弟滥用私权抢夺军功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冯才英马上就明白对方的意思，然后叹了一口气道：“没用，证据不足，丞相之子亦然无人敢得罪，恐怕也是漏网之鱼！”
“当然，不用想，这里面必定有猫腻，而且他还敢如此嚣张地大肆庆祝，简直不把李家人放在眼里！”卞正卿眼底渗着笑意道：“恐怕如今，李疯子也要坐不住了！”
“坐不住也没用！再怎么样他也不敢当着那么多官员的面发疯吧？”冯才英苦着脸道。
卞正卿眉梢挑起，慢慢笑道：“如果不是发疯了？”
“如果是有理有据呢？”
“如果，他手里有一张价值六百万两的收据呢？”
话到这里，冯才英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同僚！
他震惊地开口道：“你……你难道是想！”
卞正卿眼底透着冷意：“既然他们不卖我们这个面子，那今日就别想好好收礼了！”
简直是绝妙的想法！
冯才英兴奋地开口道：“对，李疯子固然不敢随意发疯，但只要给他一个合适的理由，他就敢大闹一场！”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是灼热的眼神。
可行！
这个办法绝对可行！
一阵风吹过，酒楼的桌子上还留着热饭菜，两个位置却空了出来。
店小二满脸懵逼地站在旁边，他手里还端着一盘菜，看到了桌面上落着一锭银子，顿时左右四顾，却找不到刚才的那两名客官！
“人呢？”
他咽了一口水，把银子给收了起来，这桌子的饭钱绰绰有余了！
卞正卿两人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李府家门前。
十数年前，前护国大将军梁甫仁军败之际，自刎江边，同时几名忠心耿耿的部下也拒绝投降，被处死！
李疯子的父亲李浩沅作为大将军的副将，在江边奋死抵抗，最终身陨！
如此，李家如今虽然不是朝廷官员，但也算是名将后代，在民间有着超然的地位。
李疯子又有着傲然一绝的刀法，在沙场上留下种种惊人壮举，被众多将军夸奖，并想要收入账中，显然有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最关键的是，李疯子直到如今从无败绩，被誉为同阶无敌！
所谓的同阶无敌，指的是同样的修为境界！
李疯子在筑基境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筑基境的修行者打得过他。
跟他同一阶的打不过他，比他高的不敢跟他打，赢了不光彩，输了没脸面。
当他进入御空境后，便只有涅槃境的修行能够制止他。
也就是说，如果他在书院发疯，若是长老不出手，谁也拦不住他。
到了如今，哪怕长老也不得不给他几分薄面，道理很简单，因为恐怕不出几年，李疯子就要进入涅槃境了！
到时候，这个世间能阻止他的人就更少了。
没人愿意，也没人会去招惹那么一尊脾气暴躁的杀神，特别是这个人还非常不讲规矩。
准确来说，很多时候李疯子认为，自己说的话，就是规矩！
提起李疯子，酒楼里的说书先生能说个三天两夜，让百姓们热血沸腾！
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如今正在门府中劈柴。
李府的柴房门前，负责砍柴的老爷子哭笑不得地站在旁边守着，看着少爷一刀刀地砍着木材。
“李伯，你不懂！”
李疯子压着嗓子道：“小时候，我每次一调皮捣蛋，我爹就会抓我来这里砍柴，一砍就是一整个月的柴火！”
“我以前也不懂，为什么！”
“后来我懂了！”
“我爹是让我发泄一下，用力的发泄！”
“像是这样！”
“一刀……两段！”
李疯子像是在跟旁边老爷子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你不让我砍柴，我怕我会忍不住……忍不住砍人！”
老爷子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他可知道少爷的脾性。
所以只能站着旁边眼睁睁看着，看着少爷把自己的活儿全部干完。
就在此时，一名家丁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喊道：“少爷，外面有人要见您！”
李疯子依然砍着柴，连头都没回地开声道：“让他们滚！”
“他……他们说王丞相欠他们六百万两银子！而且还赖账！”家丁有些紧张地开口道。
听到这句话，李疯子拿着柴刀的手忽然定住了。
他眼瞳一怔，立马转身朝着屋子庭院走去，一柄如人高的大刀在门口竖起来，开山刀！
李疯子拿着刀，一把推开了家门，一眼就看到了外面那两个人。
他身形一闪，残影落在了两人身前。
李疯子根本不认识这两人，他很是干脆地伸手问道：“有欠条吗？”
卞正卿用力地咬了咬牙，然后从袖口里将字条拿了出来，开口解释道：“这是当初青州书院初考的三十万押注，压中了文试榜首，应该赔偿我们六百万两银子！”
“如今他们不承认与户部尚书父子同流合污，不愿意赔偿银子！”
李疯子眉梢皱了起来，形成一个川字！
如果是王丞相府中的欠条，这就名正言顺了，可如果只是赌局押注，却还差一些！
他的视线落到了两人腰间的玉佩上，顿时下定决心，一把将字条给抢了过去，声音沙哑地说道：“钱，我会送到府上！”
说罢，李疯子连两人的模样都不带看一眼，转身就离去。
既然是南湘阁的人，那这个理由就够了！
整个世界的人都觉得他是疯子，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有理有据的。
比方说，如若没有南湘阁为自己擦屁股，他绝对不会因为赌局字条去闹事！
卞正卿也被李疯子的干脆吓了一跳！
他嘴巴微微张开，看了一眼旁边的冯少英。
冯少英咕噜一声，喉咙咽了一口水。
“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去！”
人来人往的街头上，前往王府送礼的马车一辆辆往里面走，满着车送进去，空着车出来。
李疯子背着一柄开山刀，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门口。
他眼底渗出一抹笑意，舔了舔嘴唇道：“果然……好多人！”
“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