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闭的屋子里,陈设简陋,只有一桌一椅,一张榻榻米。阳阳正盘腿坐在榻榻米上,似在闭目养神,小脸上不惊不饶,一点都沒有被关的自觉。
“哗。。”
随着木门滑动到声音走进來一道黑色的身影,阳阳睁开眼睛,见Ken端着木盘,里面放了一碗菜和一碗饭,主动站了起來,接过饭菜,然后道谢。
鼻子闻了闻里面的饭菜,赞叹道:“真香!”看了看还站着的Ken,又问道:“叔叔要一起吃吗?”
他从车站旁边的肯德基被他们抓过來时,肚子还沒有吃饱,现在也不知道几点钟了,确实是很饿了,不管怎样都要先填饱肚子再说。
听到他的话,又见他镇定自若的模样,Ken不可抑制的抽了抽嘴角,却什么话都沒说,准备往外面走去。
“叔叔,这里是哪里啊?”
阳阳稚嫩的话语成功的制止了他的脚步,他看到从饭食中抬起头來的小人儿,用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我來了应该挺久了吧!可都好像都沒有见到什么人。你们要拐卖小孩,不是应该有很多小孩一起吗?为什么只有我一个呢?”
随着他疑惑的话语落下的是他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着这间不大的房间的眼神,Ken并不屑回答一个孩子的话,抬起脚,又准备要走。
“叔叔你怎么都不说话,你是哑巴吗?”
再一次,Ken生生的止住了脚步,回头看着狐疑的阳阳,破天荒的开口道:“我不是哑巴!可是你的话太多了,小心自己变成哑巴!”
低沉的声音有着浓浓的威胁,可惜阳阳听不出來,一副大人样的摇了摇头,“叔叔你好严肃哦!要是果果看到的话,一定又会说你是笨蛋了!”
他这个样子倒是激起了Ken的好奇心,索性走回了榻榻米,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问道:“我严不严肃跟笨蛋有什么关系?”
谁知,阳阳扒拉了一口饭,却直接回了一句话,“谁知道!”
Ken难得的皱了皱眉,这小孩到底是怎么养出來的?
似是看出了Ken的不耐烦,阳阳解释道:“果果是女生,女孩子的思维本來就奇奇怪怪的,阳阳看不懂也很正常啊!难道叔叔你很懂女生吗?”
如此一反问,Ken倒是当真无话可说了,女人心海底针,是真理!可是这么小的孩子也能懂这话了吗?摇头一笑,他还真是见鬼了,居然会和一个小孩子聊起天來。
“小鬼!你吃的这么起劲,难道不怕我在里面放了东西吗?”
他的话让阳阳愣了愣,随后又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说下毒吗?”
见Ken一副不可置否的样子,勾唇笑了笑,“怎么会呢?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你们要真想让我死,一根手指头就可以了,根本沒必要把我虏來,又下毒这么麻烦!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勾起的唇角以及明亮的眼睛里闪过的精明让Ken不由得一愣,好久才问道:“谁告诉你的?”是谁告诉他这么曲折的......事实?
“叔叔,说你笨你还真是笨!”阳阳吞咽下口中的饭食,恨铁不成钢道:“你别真的当我是三岁小孩行不行?柯南都播放到700多集了,难道你都不看看吗?”
柯南?
Ken忍住想扶额的冲动,阳阳接下來得到一句话让他彻底的暴走,“柯南你都不看,叔叔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啊?”
“小鬼!”Ken沉了脸,凶狠的目光瞪着他,“快点吃你的饭,睡觉!再问东问西的,有你好看!”
见他真的要走,阳阳才有些急,眼珠子动了动,又朝着他的背影道:“叔叔你看在我们聊得那么开心的份上,你就把我和那些小孩关到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害怕......”
说到后面,声音都小了下來,一副真的害怕这间房子的表情让Ken只想笑,这小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居然也会怕一个人?
唇角嘲讽的扯了扯,道:“小鬼,你尽管忽悠,我以为我会相信你?别做白日梦了,好好给我呆着!”
“哎,叔叔。。”
阳阳的话被隔绝在了房子里,看着又关紧了的门,气馁的把碗筷放到一边,小脸瞬间皱成了包子,他不让他走,到底该怎么办呢?他要怎么样才能知道果果在不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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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來,卷起一圈圈的尘土,让人有种美好的错觉。他只是想抱抱她,沒想到一下子竟睡到了天亮。
顾掣峰睁开眼睛,对上的却依旧是一张安然的睡颜,执起她手放在手心里,小小的一只,一握就能全部握住,这感觉真好!
手捋了捋她额间散落的发,不自觉的皱了眉,都一天一夜了,怎么会还沒醒呢?莫不是还有什么沒有检查出來的隐疾吧?
心里想着,担忧了起來,悄悄的松开她,进了浴室匆匆洗漱,完了又赶紧出去叫了医生,“大夫,她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会还沒醒呢?”
一袭白袍的医生见他紧张的模样,一边替颜柯检查,一边安慰道:“你别急!让我先给她看看。”
“哦!”顾掣峰像个耳提明面的小学生,乖乖地退后一步,又满目担忧的看着医生的动作。
不一会儿,又有拿着工具的护士走了进來,医生让她给颜柯抽血,顾掣峰忙问:“现在抽血做什么?”她昨天才留了那么多的血!
护士小姐一边拿橡皮筋箍住颜柯的手臂,一边回答他,“哦,是这样的!我们需要给顾太太重新做检查,所以需要抽点血。”
长长的针尖扎进颜柯的细嫩的肌肤里,红色的液体顺着透明的针管慢慢往上,越聚越多。顾掣峰一阵心疼,皱眉道:“你能不能少抽点,她......”
护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医生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安慰道:“沒事的,顾先生先别担心!就一点点,顾太太不会有事的!”
“顾太太”三个字听得顾掣峰很受用,想到颜柯还沒醒,又迟疑的问道:“那我太太现在......”
“顾太太表面上并沒有什么问題,昏睡的原因据我看來应该是长期的疲劳和心里压抑让她的潜意识在进行自我睡眠。”
“潜意识的自我睡眠?”顾掣峰不解,视线投到床上的人身上时,眉头却皱到了一块儿。
“嗯,是的!”医生抚了抚镜框,见他仍然不解,解释道:“换句话说吧,是顾太太自己在潜意识里不想让自己醒來。”
“人的潜意识对人体的作用其实是很大的。我们有些人为了逃避现实中无法解决的问題时,总会进行选择行失忆或者是自我催眠。我想顾太太应该就是属于其中的一种。可能是流产或者是别的什么对她的打击太大,她沒有办法接受,因此才会选择沉睡,來逃避现实世界。”
医生的话一字一句的敲在顾掣峰的心上,让他险些站不住,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医生看了看他,又道:“不过,你也别担心,自我催眠不是什么大事,目前在医学上的应用也挺广泛的,只要病人她自己想醒过來或者外界有什么东西让催促她醒过來,她一定会醒过來的。”
顾掣峰痴痴呆呆的点了点头,颜父正从门外进來,语调不大,却能听出其中的不高兴,“你來干什么?”
在外人面前被颜父这样呵斥,顾掣峰也沒觉得什么,低低的叫了一声“爸”之后就再也不做声了。医生和护士走走出去,他觊觎着颜父,却还是走到颜柯的床边,查看了一下她刚刚抽过血的伤口,白皙的皮肤上多了一个红色的小点,眉头不自觉的一皱,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心疼。
颜父看了他一眼,将手上的早餐放下,也不看他,径自说道:“快点回去吧,今天周一,也该上班了。顺便把离婚协议尽早送过來。”
床上的女儿还沉睡着,不安稳的模样也揪疼了老人的心。
顾掣峰想说什么颜父又突然回头问道:“对了,你还沒有给小柯送过生日礼物吧?”
经颜父这么一说顾掣峰才想起來,颜柯的二十八岁生日好像快到了呢!那一年她十八岁,他们第一次相遇,他救了她,他似乎现在还能想起那时她稚嫩而惊讶的脸。
心忍不住一痛,那时他以为那女孩是颜莘,其实怎么会是颜莘呢?颜莘看他的眼神从來都是充满了崇敬和憧憬的,而那时的她只有惊讶以及毫不掩饰的惊艳。
随后是红彤着小脸,慌张的推开他,低头局促的道谢。如果是颜莘,她一定会扑上來紧紧地抱住他,告诉他她想他。
当时沒來得及细想,现在想起來,其实是他自己一直忽略了颜柯对他的心。这样想來,让他还怎么放得了手?
此时,听着颜父的问话,顾掣峰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他真的从未送过礼物给她,虽然她和颜莘的生日是在同一天。但不知道是可以遗忘还是什么,他像是想不起來她的生日。偶尔想起來了也会被他狠心的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