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因为指挥排在实弹射击中,那可是跟随着连长到前方观察所的,所以,那四个班长有这种想法,也就不足为奇了。
就像胡亮有,记忆力强悍,脑瓜子灵活,他说这个兵是为无线班准备的。
而文化水平独一档的王威国,他直接点名说,这个兵是为侦察班留的。
这么一来,供梁荆宜选择的人选,即刻大为缩水。
如果是这三个自觉搞体能的人让他选,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李龙德,因为这货不仅个子高,而且好学上进脾气好,即便是跟自己到炮一班当不了瞄准手,干它个一炮手也还是不错的。
咦,有漏网之鱼!
他惊喜地发现胡亮有睡的那个上铺有动静,这是靠后窗的位置,如果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出来。
难道是先前猛了一阵后,这小子休息了一会,然后......然后再继续接着猛?
可结合这货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梁荆宜觉得他不应该这么自觉才对。
本着“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的原则,梁荆宜又持续观察了半分钟,胡亮有那个上铺,除了被子隆起之外,已经没有了动静。
这货到底是在干什么?
带着疑惑,梁荆宜转身就准备往回走,他想看看这小子捂在被子里,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突然,从开启窗户飞出一个小红点,接着小红点掉在地上,弹起一团火星,么皮,这玩意他熟悉,是烟头。
根据弹道原理,他推算出这个烟头,大概率是从胡亮有的那个床铺弹射出来的。
之前隆起的被子塌陷下去了,紧接着是胡亮有的声音响起:“鸟毛们还搞什么搞,不睡觉的嘛?”
“你的瘾过足了!”这是张巍春说的。
他的床铺和胡亮有毗邻,在没当兵之前,他也是个资深的“老烟民”。
“嘿嘿,暂时吧!”言语之中,胡亮有甚是得意。
这半支烟来之不易,是他中午在厕所里放水时捡来的。
不过,他是个非常好面子的人,对张巍春他可是拍着胸脯说:这是老兵连队的老鸟给的整支烟,而自己中午蹲坑只抽了半支,还有半支舍不得,所以带了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不,今晚条件具备,碰巧自个的烟瘾也犯了,于是,那半只烟也就顺理成章地被拖出来了。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
他觉得是机会难得,几个管事的人都不在宿舍,可偏偏就出事了。
新兵蛋子还敢趁着这个空当在宿舍里抽烟?梁荆宜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部队里批评人并不是无来由的,你必须讲证据,以事实为依据,不然,受批评者也不会心服口服的。
他把那燃着的烟头捡起来,想确认烟是个什么牌子的。
可那烟抽得大狠了,如果再啜上一小口,就不是抽烟,而是抽过滤嘴了。
四班宿舍。
胡亮有的被子被掀开,虽然他极力否认那个烟头是他弹出去的。
包括睡在他隔壁的张巍春面对班长的质问,也是装聋作哑一问三不知。
这货要是在那个特殊年代,面对恐吓和诱惑,大概率是不会轻易出卖同志的。
但烟土这玩意,你抽过之后,它是会“口齿留香”的。
更何况捂在被子里这么久,被子里面能一点气味也没留下?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烟嘛,铁定了是抽了,只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罢了!
梁荆宜做好了动手修理人的心理和身体准备。
犹记得在三年前,三师兄蒋古日背着班长宗儒麟抽烟被发现后,那可是毫无留情面地被“王八拳”和“无影脚”暴锤得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
要知道自己今年带新兵,还没有动过手呢!
借着心中的怒火,他握紧拳头,下决心破个例,搞个杀鸡儆猴,震慑不听话的后来人。
毕竟,新兵连的日子不多了,在这最后一程发力的冲刺阶段,他不希望班里新兵在思想上有任何放松的苗头。
胡亮有这事如果处理得不好,还有着“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连锁反应,不能第一时间拿下他,可能会有第二个,甚至更多个“胡亮有”冒出来。
新兵四班所有人在宿舍里站成两列接受训斥,第一列的胡亮有把“烟是怎么来的”作了陈述。
当听到这烟是在厕所里捡来的后,立即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当事人也笑了,哪怕他笑得很勉强、很尴尬。
“让你特么的笑!”呯的一声闷响,梁荆宜先是一记直拳锤在了胡亮有的胸口上,跟着又是一个正蹬。
他正愁没有合适的借口动手呢,这真是“瞌睡遇到枕头”,想什么,它就给你来什么。
倒退几步的胡亮有把后面一排的两三个人都给撞散了。
“站好!”梁荆宜火气不减,“新兵蛋子捂在被子里抽烟的,你可能是咱们新兵二连的第一人。说吧,你抽的是什么烟?”
问话的时候,梁荆宜就有些后悔了,他把那从窗户弹出去的烟头给丢了,万一胡亮有随便说个牌子,他也没法对质。
“沉香。”胡亮有声音哽咽。
应该是刚才的一记重拳和飞脚,痛得他在身体上起了反应,如果不是顾及到年青人要面子的问题,他的眼泪都要准备飙出来了。
“两块五的沉香啊!哟,要捡你也捡好一点牌子嘛!沉香有什么好捡的,去,再去厕所走一遭,试试自己的手气,看有没有七匹狼或者是石狮可以捡的。你的手电筒呢?”
“......”
“没事,我这里有,刚换的电池,亮得很。”梁荆宜说完,拉开抽屉,“前后两个厕所都要检查到位。”
本来他是准备继续动手狠狠修理这鸟毛一顿的,但不知怎么的,听说是“两块五的沉香”后,他反倒是不想动手了。
“拿着啊!”手电筒顶在胡亮有的胸口上,由于力度很大,他又不由地后退了好几步。
这会站在后面一排的人有了经验,他们早早地就让开了。
宿舍门被推开,是连副朱金陵开完会回来了。
问明了情况后,他让梁荆宜和班里人先睡,而胡亮有则是被他单独喊出去谈心。
既然连副亲自出面解决,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十点半,叶才智下岗,梁荆宜和他说起了这事。
俩人一合计,决定明天起草一份《保证书》,并让新兵蛋子们个个签字确认。
这么做的目的,一是为了让新兵们思想上高度重视,在作风养成上不放松;二是保证自己有法理依据在手,一旦他们出了什么问题,按照签字的条条框框来严格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