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继续昨天没完成的任务。
炎热的天气,依旧是势不可挡。
连长徐志乐在开工之前动员说,如果一连这次挖掩体在全团获得第一名,那么实弹射击搞疏散隐蔽,团里就不会让我们再挖了。
听他这么一忽悠,全连上下顿时士气高涨,个个干劲十足,一连是一营三个单位里面,完成任务最快的,三连次之,二连垫底。
营长谢华宜去检查了一连挖的掩体,那个标准没得说。
他没有料到上半年被整得奄奄一息的一连,居然还能迸发出这么强的战斗力。作为一连的老连长,他仿佛看到了一连要崛起的希望。
徐志乐也高兴,一句宣传鼓动的口号,竟然取得如此效果,这也让他看到了一连的底子还在。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下午两点,天气突变,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大暴雨倾盆而下,就这样断断续续下到四点过。
下雨的好处也有,那就是不用下菜地搞生产了,这会安逸地坐在宿舍看会书,休息什么的都行。
五点,雨慢慢下得小了,徐志乐去了趟营部,他问营长明天团里还会不会派人过来搞检查评比。
谢华宜说不清楚,而且这种事,他也不方便问团里,人家是上级机关,于是便让徐志乐先不要管,放那里就行了。反正通过这次挖掩体,他是对一连刮目相看了。
徐志乐心里有点叫屈,眼看着这回要扬眉吐气了,可无端端下什么雨嘛!
他把两个排长叫上,三人一路小跑到战炮训练场,他想看看那四个挖好的掩体,还是不是完好的?
结果去了一瞧,特么的傻眼了,四个掩体三面堆的土,塌得个大半,等于说之前挖的那些土,大部分都回填了。
这且不说,你现在就是想返工,想补救都不行。
为什么?因为这些土被水泡过之后,全部都是粘乎乎的,现在要想把这些掉下来的土,全部铲出去,然后重新堆在掩体的三个面,估计就是搞一个通宵,也完成不了。
一天半的努力,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变成了四坑烂泥巴,三个人心里的懊恼,那是可想而知的。
大家因为听信了连长的那几句忽悠,所以此时的心情也和连长差不多,毕竟要是评了个第一名,出去实弹射击,那可就不用挖掩体了。这开出来的条件,简直不要太诱人!
新兵对掩体的直观感受差点,但是老兵们对那挖那几个大坑,心里多少还是存在敬畏的。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恼火的也不只是一连一家,二连和三连甚至团里的其它炮兵连队,它们的遭遇还不是一个样。只能说,这次一连明明是要出头,结果被一场暴雨给毁了。
晚上星星出来了,这预示着明天是个晴天。
连队安排的是体能训练,由于操场上还有积水,跑步跑不了,连值班员王强便把人直接拉去了器械场。
这里也没装个灯,晚上就靠着阿枝店和厕所透出来的那一点光。
当然这对于当兵的人来讲,都不叫事。
就是一点光线都没有,摸黑也能完成。
王强组织大家在器械场边,打了两套军体拳,尔后,让各排值班员带开训练。
排值班员带开训练不到五分钟,训练的人就越来越少了,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九七年兵悄悄地溜了,连队安排的搞体能时间,对他们而言,就等于是休息。
九八年的少部分老兵,也步了他们的后尘,跟着他们有样学样,溜之大吉了。
对于这种情况,王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现在不管是九七年的兵也好,九八的兵也罢,自从《兵役法》改革以后,往后当兵都是两年时间了。
而现在掰着手指头算一算,他们这些人还有三个多月就退伍了,稀拉一点就稀拉一点吧,只要能保证安全,不出什么事就行了。
这也是连队有些干部的真实想法。
但是连队还有很多老兵想好好干,他们想在部队里证明自己能行。
十分钟后,指挥排负责组织训练的人变成了刘新昊,一排是修福立,二排是梁荆宜,而训练的人除了部分九八年兵外,剩下的全是清一色的九九年新兵。
这样也好,该走的总会走,留下来都是精英。梁荆宜在心里暗嘲。
“阿梁,我们把人合并到一起吧?”带着五个新兵做双杠的刘新昊发出信号。
“带过来。”梁荆宜招招手。
人多一点,不会显得单调,更不会做得那么累。
“我们也加入。”修福立也把他们排里剩下的四个人一并带了过来。
“贾剑呢?”梁荆宜小声问修福立。
他这个老乡军事素质不错,就是爱偷懒,晚上搞体能是能躲就躲,
“请假上厕所了。”修福立又做了个抽烟的姿势,“其实他是搞这个去了。”
连队的这种状况,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去年甚至很多年前,大家也都是这么过来的。虽然也知道这样下去不好,可是谁也没有勇气去把它戳穿,因为它的涉及面太广了。
梁荆宜知道其中的厉害,他能量不够,他不敢说,只能选择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光线不好,体能训练主要是以一练习和二练习为主,这批新兵们也都入伍大半年了,身体素质还算得马马虎虎,至少像郑建来那种级别的人没有。
养猪的张春柳搞体能比较积极,他喂完猪后,还主动上来参加连队的训练。
在休息的间隙,他说,哪怕是晚上连队没有安排体能训练,他也会自己一个人跑到器械场玩玩单双杠。
“怪不得老宗对你下去养猪,那么大火气呢,连队这是把一个训练尖子,硬生生逼成了猪倌。”梁荆宜调侃道。
“老同志你不要这么说,如果我是一块金子的话,放到哪里我都会发光的。”张春柳的嘴皮子功夫,也甚是了得。
当初他分到六班参加战备演练,随口说了一个“张得开的笑话”,就让王勇学对他念念不忘,大赞他是个活宝。
“你小子不吹牛皮会死啊?”说这话的人是贾剑。
张春柳在二班几个月,平时都是贾剑带这货捡肥和搞生产,能相互之间说出这种话,就证明那关系是很铁的。
“老同志我错了。”张春柳陪上笑脸不说,还主动伸出手来,表示要握一个。
“切。”贾剑不屑地挥拳出击,震开那只手,“少拍老同志的马屁。”
哈哈哈器械场响起了一阵欢快地笑声,新兵和老兵之间关系这么融哈,这在以前可是极少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