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敞篷玛莎拉蒂在香水之都格拉斯阳光明媚的街道上穿行而过。
驾驶座上的Sara理了理飞扬的棕色长发,转头看了我一眼,“既然人都来了,干嘛不直接去找他啊?还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我倚在副驾驶舒适的座椅上,感受着法国南部洋溢着花香的浪漫风.情,连呼吸的空气里都有田园随性的艺术气息。
“直接去的话,就没意思了。”
Sara扭过头,墨镜后面的眼睛高深莫测地睨着我,“噫……你不是想去跟踪你家司天浙,看看他有没有背着你跟其他女人约会吧?”
我失笑,“想什么呢,我可没这么无聊。”
“嗯哼,”她扬扬眉,转而目视前方,“那现在去哪里?”
“转个弯,去市郊。”
Sara点了点头,“说真的,你的伤不要紧么?坐了那么久的飞机,现在又……”
我刚要回答,车子一转方向,经过街口的一家酒吧,门前赫然出现的几个身影令我视线一定。
这些人我自然不认识,他们都带着墨镜,穿衣打扮有些痞气,可是他们的左手腕内侧,分明纹着一个奇怪的纹身图案。
一只高脚杯,杯茎处缠绕着一条蛇,蛇身蜿蜒成一个“S”形。
乍晃而过的图案竟有些熟悉,我一时失神。
“留织……留织?”
恍然听闻Sara唤我,我收回视线,“嗯?”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她有些奇怪地问。
“哦,没什么。”我顺势转移了话题,“开快点吧,我怕时间赶不及。”
“哎呦知道啦,不会耽误你秀恩爱的。”她撇撇嘴,脚下一踩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
晚上八点钟,我同Sara准时布置好现场。
略微估算了一下时间,我忖道,“应该送到了吧?”
“嗯,差不多了,5分钟之内,他肯定打电话来。”Sara看着手表,说。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应声而响,我跟Sara对望一眼,接通。
“羽儿,你在格拉斯?现在在哪里?”司天浙的声音听上去着急而惊喜。
“先别急,让我考考你。”我勾开唇角,卖了个关子,“你说,在格拉斯,有哪几家香水制造企业是面向游人开放的?”
他几乎想也不想地道出了三个名字,“Fragonard(花宫娜)、Galimard(嘉利玛)和Molinard(莫利纳尔),还有呢?”
“嗯,不错,”我赞许地笑笑,“那么在莫利纳尔香水制作工厂内,有一座小型的花园,你找得到吧?”
“你在那里?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Sara冲我抛了个风.情万种的眼神,“好啦,我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先走了哈。”
“欸,你去哪里?”我奇怪道。
她扬了扬额前的发丝,“这样精心安排的Surprise,我可不在这里当电灯泡,再说,格拉斯有很多我的闺蜜好友,也是时候找他们叙叙旧了。”
见我仍是不放心地看着她,她笑着蹭了蹭我的面颊,“安啦不要担心我,我们过几天伦敦见咯。”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这丫头……
我无奈的笑笑。
不过没容我等多久,主角便到场了。
一座普罗旺斯风格的建筑物,在棕榈树和鲜花丛的包围下,敞开的拱形大门是莫利纳尔工厂花园的入口。踏进拱形门内,白色砖石铺成的通道上,两侧是大理石垒起的长长的矩形喷水池,一直延伸到尽头。每隔一步,在水池内就有一座小型的喷泉,源源地喷成水花,散入池中;两侧水池的内沿,首尾各有一盆巨大的紫色雏菊,而外沿,则由数十座擎着灯光的玫瑰花蕾状雕塑斜射出细细水流,洒到每一座小喷泉顶端,使两侧水池内漾起流雾般的光影朦胧。
在玫瑰花蕾状雕塑的外侧,遍植了各色的鲜花,浪漫的红玫瑰、金色的法国香水花、蓝紫飘逸的薰衣草和鸢尾、绒绒团团的绣球花、浓郁的茉莉和香水草等等。再外围则依次是一片灌木丛和乔木,直至最外侧高大的雪白建筑墙体。
整个花园呈中轴线对称设计,尽头坐落着一座圣杯状的白色大理石叠合喷泉,在顶上巨型探照灯的照射下,银色水柱直划夜空,四散而下,流转间说不出的光影灵动,就像叠落的瀑布。
司天浙到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他踏进花园入口,不由停住脚步,在这座百年香水制作工厂内,浓淡有致地飘来混合着清逸花香的迷人味道,眼前的景象又仿佛一座水晶宫殿般华丽壮阔。
远远地,我出现在尽头的大型喷泉前方,手中捧着一块六寸的花形蛋糕,蛋糕中央是一枝灼灼燃烧的蜡烛。
他看到我,眼前亮了亮,疾步便要走上前来。
“欸,不要——”我止住他,“不要动,站在那里,让我过去。”
他眼色讶异地看着我。
我展开唇角,字句洗过水珠,明澈清晰,仿若宣告,“让我走向你,我会过去你那边。”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主动向我靠近,这次,请让我走去你那边。
他听懂了我的意思,诧异和着惊喜,还有或许是感动和爱意的温热,在他永远如深潭般的眸子里浮动开来。
于是他站住,等待着我走近。
我缓缓迈开步子,顶上的蜡烛在微风撩动下跳跃舞蹈,我顾忌它的火光,只得抬手将它迎风的方向挡住,每一步都不敢太快,却又莫名坚定,一边看着远处的人,一边慢慢地走近。
而他一直站在那里,微微笑着,眼底的浓度一重重加深。
不一会儿,我已经来到了白色砖石铺成的通道中央,相隔十米多的距离和流溢的碎光看着他,停下脚步。
即便我们之间隔着空气、隔着灯光、隔着黑夜,可我们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看清过彼此。
我站定,手中捧着的蛋糕绽开温暖火光,如同捧着一个小小的世界。
我注视他,眼光微漾,“还记得爱尔兰咖啡的味道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