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绣低着头看沐渊白,并没有注意到何书瑶和游医之间的互动,等她再抬眼看他们时,他们眼中的震惊早已经被压了下去。
“王妃,草民有些药理方面的事需要问一下这位何姑娘,未免吵到王爷,草民想和何姑娘借一步说话。”
安以绣颔首,由着他们离开马车。
离开马车之后,游医笑眯眯的神情已经消失殆尽,看着何书瑶冷声问:“你怎么跟在他们身边?”
何书瑶手指轻轻卷着头发,看着游医笑了起来:“你可以出来,我为什么不能跟着他们?”
“不管你有什么企图,你都不能伤害他们。”
何书瑶轻嗤了一声,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嗤的笑了起来:“欧子绪,说起来你未免管的也太宽了些吧。”
欧子绪也跟着扯起嘴角:“你若不是欧家人,我自然不会管你,可你既然顶着欧家人的头衔,你就不能不受欧家的约束。”
何书瑶绕着欧子绪转了一圈,缓缓开口:“欧子绪,你别忘了,我姓何,可不信欧,只不过是个被踢出去的旁支罢了,欧家凭什么还能管到我头上,这个女人,你要保?”
欧子绪目光坚定的看着何书瑶:“是。”
何书瑶妖媚一笑:“既然这样,那她的男人,我更要抢过来了,欧家欠我的,我没有办法找那些长老报复,但她也是欧家人,你说呢?欧家欠我的,我要她全部还给我!”
欧子绪眉头紧皱,扯住何书瑶的手腕,不让她离开:“你到底要做什么?”
何书瑶将欧子绪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一字一句道:“我要做什么?我什么都不做啊,只不过是看上了一个男人罢了,总不能我连我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去争取吧?”
“这是你的表妹夫!欧书瑶,你还要不要点脸?”
“欧书瑶?不不不,你叫错了,我姓何,我叫何书瑶,什么表妹夫?又不是亲妹夫,就算是亲妹夫,这个人,我也要定了,你就等着看吧。”何书瑶说完这通话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复而又停下了步子,回头看着欧子绪:“对了,我还有个事情忘了跟你说,你不是要问我最后一味药是什么
么?”
何书瑶看着自己的手指头突然发笑。
欧子绪看着她手指上的伤口,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指着她道:“你……你喂他喝了你的血?”何书瑶猛然一笑:“对呀,他的那碗药里,我给他加了我的血,所以你在药渣里看不出什么,哦,对了,他昏迷之后,我还给他吃了沉香粉,呵呵呵,行了,该告诉你的都
告诉你了,我走了,你去治吧,但愿你能治好哦。”
欧子绪留在原地没有动作。
沉香粉……
难怪爷爷说沉香粉不见了,原来是被她给偷走了。
这个人,心坏到发黑,就应该被逐出欧家!
沉香粉是爷爷配出的药粉,不是沉香木的沉香,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个药粉具有让人昏迷的功效。
当然,爷爷配出的沉香粉并不止这些,还会在人昏迷后,更改那人的意识。
而且,何书瑶还把她的血给北平王服下,那简直是……要和北平王捆绑一生了。
何书瑶是欧家唯一一个能和人契结血脉的后代,凡是喝了她的血,那人就等于和何书瑶结了血契。
何书瑶生,那人生。
何书瑶死,那人死。
不过还好,反之亦然。
正因为何书瑶的特殊体质,爷爷对她极为看中,欧家但凡有好东西都先顾着她,她在欧家享受的是最高等的待遇。
可是何书瑶并不安分,在知道她的体质后就找了她的婢女做实验,正好被爷爷发现,爷爷严重警告她不得如此胡来,她却并不听爷爷的话,反而更加胡作非为。
见状,爷爷便将她驱逐出欧家,因为她这个人心思不纯,且屡教不改,欧家要不起这样的后代。
最后爷爷让她离开欧家,不得以欧家人自称。
她确实不以欧家人自称,可她被驱逐出欧家之前居然偷走了爷爷精心配置的沉香粉,那个沉香粉是半成品。
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沉香粉还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的药粉,不是完整的药粉,所以那只能算是半成品。
没想到何书瑶居然这么大胆将沉香粉给北平王服了下去,真是……
可因为爷爷有要求,他们目前还不能告诉安以绣他们欧家的身份,所以这一切也不可能告诉她,还得找个借口圆谎。安以绣看到何书瑶先一步过来,何书瑶冲她甜甜的笑了起来,蹭到马车旁边,大刺刺的看着昏迷的沐渊白,就差没把一双眼睛黏在沐渊白身上:“王妃,刚刚那个游医问我
的问题我都告诉他了,最后一味药是什么我也告诉他了,若你想知道什么尽可以去问他。”
不知为何,安以绣总觉得何书瑶的笑容之中多了几分嘚瑟炫耀之意,然后何书瑶便扭着腰离开,让她有些拿不清楚何书瑶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不打算告诉她最后一味药是什么么?那性子撅的就连用铁锹都撬不开她的嘴,如今来了个游医她就全部告知了?
不一会儿,那个游医也跟着过来,一反刚才的笑眯眯,脸上愁容遍布,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儿。
“大夫,她和你说了么?最后一味药。”
听见安以绣这么问,欧子绪点了点头:“说,说了。”
刚才也不见这游医讲话有结巴呀,怎么和那个何书瑶说了一会儿话就结巴上了?
“当真?”
见安以绣不信,欧子绪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真说了,问题就是出在这味药上,这味药有点问题。”
安以绣眯起双眼,浑身气势让欧子绪觉得她现在就会拿刀砍人。
虽说他生气何书瑶这人,但说到底还是一脉同宗的表亲,倘若真看到她死在他眼前,他还真是有些不太忍心。
“虽然这味药有些棘手,但也不是不可能解决的问题,还请王妃容我想一想,我一定给王妃想出一个破解之法。”
安以绣颔首,算是暂时答应。
“先去王府。”
至于何书瑶,她说了那最后一味药,便有她无她都可。
安以绣并不喜欢何书瑶这个人,让卫十二给何书瑶送了一锭金子当做盘缠。
一锭金子在当今年代并不是小钱,别说是从这里回她住的医馆,就算是再买一栋偏远的小宅子都是可以的。
可没一会儿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哭泣声:“我不走!这锭金子我不要,我只要跟着王爷就知足了。”
安以绣唤来一个暗卫在旁边照看沐渊白,自己下了马车去找何书瑶。
何书瑶哭的梨花带雨,那小模样若让普通男人看了只怕会忍不住想怜香惜玉。
只可惜,她遇上的是油盐不进的暗卫,和对她没好感的安以绣,哭这一招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用,反而让他们觉得这是一只猴儿在耍把戏。
“要跟着王爷?”
安以绣走到何书瑶背后,冷眼看着她,何书瑶立刻回转过身子,就要扑到安以绣面前,安以绣身形一动让了一步,让何书瑶扑了个空,差点因为没有支撑而摔个狗啃屎。
何书瑶跄踉两步停了下来,眼泪涟涟看着安以绣:“王妃,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好么,我,我不想离开。”
安以绣动了一下眉头,和卫十二下了命令:“把人送走,若她不想走就一个人留在这荒郊野岭吧。”
却不想何书瑶非但不怕,反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王妃,你确定你要这么做么?倘若我曝尸荒野,你的好夫君便也要随我一同进入阴曹地府了。”
何书瑶的话说的笃定,安以绣并不怎么相信,想用这话诈她?倒也是有些小聪明。
“你觉得我会信么?”
何书瑶并不在意,反而伸出手,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刀抵在自己脖子上:“那王妃不妨试试我死在这里,看看王爷会不会跟我陪葬。”
安以绣没有说话,反倒是小怪物一直挠她胳膊,她能感觉到小怪物对何书瑶这话有很大的反应,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跟她说。
退了几步,安以绣低声问:“怎么了?”
小怪物有些着急的告诉她:“哎,你别冲动,别让她死了,她说的是真的!”
“真的?什么意思?她死了,王爷难道真的会死?两个独立的人,怎么会因此影响。”
“你信我的,没错,她说的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小怪物眼神有些闪烁,并不想多说这件事儿:“这事儿吧,你也别问那么多,反正你就知道,如今你男人的命应该是和这个你讨厌的女人的性命捆绑到一起了,就算你再讨
厌她,你也得保护她,否则,你男人当真就会死的。”
“连你也没办法?”
“暂时没有办法,所以目前为止她不能有事,你也不能让她一个人离开,倘若她真被什么人给杀了,你男人就完蛋了。”“所以,我还得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