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彤再一次见到周洪盛的时候,是在警察局里,小小的问讯室里,一张小小的桌子两边是两张椅子。周洪盛坐在轮椅上被推了进来,身上穿着橘红色的囚衣。
周雨彤的心情十分复杂,这是她名义上的父亲,他没有对自己尽过任何父亲的义务。周雨彤也不知道该如何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恨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么上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自己?
短短的一天不见,周洪盛的脸色就变得十分憔悴,这么多天在家里养出的红润脸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苍白而枯槁的面容,眼窝深深地下陷,乌黑的眼圈,拉碴的胡子……一切都显示了他的不好。
可周雨彤心里却没有一丝的怜悯:“又是她让你做的是不是?”
周洪盛先是一愣,紧咬嘴唇低头不语。
“你再怎么犟着都是没有用的,阿文什么都说了。”
“是我有一个人干的,和别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周雨彤也有些没想到渣爹还有这么有志气的时候,不由有了一丝好奇,秦雨到底许了周洪盛什么好处了,他都转性了。
“你说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警察已经认定是她做的了。之前她还绑架过我,这次有她受得了。”周雨彤面无表情道,心里却闪过一丝寂寥,这就是她和她的父母吗?
“你个小贱人!你要对阿雨做什么!都是我做的和阿雨没有任何的关系!”周洪盛有些激动地拍着桌子,然而他能做的也只是拍拍桌子而已。
“小贱人?你那样对我,可是我还养着你,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你,你竟然这么骂我?秦雨才是那个把你当刀子使的人!”周雨彤
“你个小贱人!要不是你我会成现在这样?小雨会变成现在这样吗?都是因为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周洪盛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都是因为我?呵呵你们说得出口!有你们这么做父母的吗?嗯?有你们这么对待自己女儿的吗?母亲就一天到晚想着把我弄死。父亲就一天到晚想着把我卖了。有安安心心的好日子不过,还要引狼入室!你有病吧!”
长久以来的委屈早已压垮了周雨彤,原本她以为自己能够坚强到不把渣爹不把秦雨当回事情,可是事实却是,谁不希望父母疼爱,谁不想被父母疼着爱着?
她不指望他们对她能有多好,可为什么竟然会这样对她?这究竟是为什么?
“父母?你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孩子!要不是你。小雨怎么会那么惨!怎么会经历那么多痛苦?”
周洪盛果然是知道她不是他亲生的。果然是知道的……周雨彤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心疼过自己了,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能一次一次对自己下毒手,原来是这样的。
周雨彤觉得自己突然十分无力。是啊,她还能说什么?她不是他的孩子,他养大自己就不错了……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孩子了……你果然是知道的!给你带绿帽子的是秦雨!”周雨彤的泪水不由溢出了眼眶,为什么明明这些都不是自己的错。可所有的后果却要她来承担?
“你要是小雨生的,我也就心甘情愿了!你就是个没人要的私生子。是那些人非要塞给小雨的,要不是你小雨不会出于无奈嫁给我!”周洪盛的眼眶早已通红。
“你说什么?你说明白!秦雨不是我妈妈吗?你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周雨彤猛地站起了身,拉住了周洪盛。
周洪盛惨淡地一笑:“没有你,小雨不会嫁给我。小雨会有更加好的日子过,会有美满的婚姻,幸福的生活。而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到底是什么事情?快点告诉我!”
“你是小雨的姐姐和别人的私生子。你妈妈难产死了,小雨抱着你去你的亲生父亲家里。可是却被威胁,你只能是她的孩子,一定要给你找一个合法的身份,要是敢说出去半句,他们一家人都得去死。无奈之下,她才只能嫁给我……”
周洪盛一脸心疼地表情,周雨彤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周洪盛这个备胎不但做的心甘情愿,而且还觉得十分委屈秦雨。
为什么这具身体会有这么奇葩的身世?
“那你为什么又要这么自暴自弃?为什么会变成后来那样?”周雨彤知道了真相反而有些平静了,至少不那么心塞了。
她总算明白了秦雨对她的态度了,是啊,谁会喜欢一个毁了自己一辈子的人?如果不是要给自己一个身份,凭着秦雨的容貌手段,肯定能比之后嫁的更好。秦雨这么恨自己倒也不是没有理由了。
“我也想和小雨好好过日子,好好照顾小雨一辈子,可是没多久,我莫名其妙地出了一场车祸,然后就失去了生育的功能。肯定是你父亲找人做的!在那之后,小雨就离我而去了!”周洪盛的语气愤恨而又悲伤。
“奶奶知道吗?奶奶知道我不是你的孩子嘛?”
“不知道,我和小雨原来是在外地工作的,后来才一起回来的。和她说是先有了生下来才领的证。”
周雨彤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应该觉得悲哀,奶奶要是知道了真相是不是就不会那样对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再也听不下去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不想去探究,也不想卷进去。那个所谓的父亲,竟然不要她了,她也绝对不会去找过去。
她的一切,都是乱七八糟的,心里没来由地烦躁,起身就出了问讯室。
肖逸看着脸色沉重的周雨彤,也不由担心了起来。原本他是想陪着周雨彤一起进去的,可是她却坚持要一个人见周洪盛,肖逸拗不过,在外面干着急。
“怎么了?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周雨彤摇了摇头不语:“没事。走吧!奶奶说不要伤他。”
“秦雨呢?”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周雨彤有些烦躁地捂住了自己地耳朵就跑了出去。
肖逸赶紧追了出去,拉住了周雨彤:“怎么了?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怎么了啊?”
“没什么让我自己静一静,我自己会想明白的。”
肖逸也不敢再问什么,只是默默不语,默默守在了周雨彤一边。
冷静之后的周雨彤,便把这几件事就此揭过了。也没和肖逸说。也没有再去探究什么,只是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心里。
又过了几天魏丹丹哭着来到了周家,周雨彤并不在家。据说挺着个大肚子哭得肝肠寸断的,但是被顾鑫三下五除二便打了。周雨彤知道了,忍不住给顾鑫点了个赞,便不再管这件事情。
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周雨彤刚下课,却接到了顾鑫的电话。
“怎么了?不好好上课打我电话做什么?”
“我下个星期就要出国去了。”顾鑫的语气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可听在周雨彤耳中却有一种晴天霹雳的感觉。
“什么时候决定的?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你妈妈知道吗?”一连串的疑问脱口而出,周雨彤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
“一个月前决定的,这两天已经准备好了,我打你电话就是要让你劝我妈……”
“你妈都不肯答应。你和我说有什么用?”周雨彤心里的火苗窜窜就起来了,自己怎么真的就和养个儿子一样,总有操不完的心。
“你去劝我妈啊!”顾鑫不耐烦道。
“你为什么要出国?”
“不要你管。你帮我去劝好我妈,我出了国会好好念书的。”
“周末我就回来了。再和你说,你这几天给我安安心心上课。”
周末,周雨彤怒气冲冲地回了家。却现顾鑫的东西早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彤彤啊!小鑫昨天就回去住了,说是给你说过的。”奶奶给周雨彤拎了书包,念叨道。“小鑫这孩子,一个半大孩子住,怎么能放心。”
“昨天?”
开学一个月,周雨彤一直忙,也没有时间回家,也没有见过顾鑫。原本以为他已经很懂事了,不会再闹腾什么了,没想到竟然还会闹出这种事情,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缘由。
心里颇为后悔,早知道再忙也得管管顾鑫到底再做些什么。
淼淼也拉着她的手大哭起来:“姐姐,哥哥要出国,淼淼不想哥哥出国,淼淼想和哥哥在一起。”
周雨彤揉了揉太阳穴也觉得很头疼:“淼淼不哭,姐姐会好好和哥哥说的。”
也顾不上多安慰淼淼,直接打了顾鑫电话。
“不是说了回来再和你说吗?你到底做什么啊?”
“我妈我说通了,我妈答应我了……”顾鑫的声音冷淡而又平静。
“你……”
周雨彤沉默了,人家妈妈都同意的事情,她又有什么立场否定,这本来就是件好事不是吗?出国读书,又不是别的,她不该感到高兴吗?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着一丝奇怪的感觉。
周雨彤良久的沉默,顾鑫却放柔了声音:
“好好照顾淼淼,我没事的,已经联系好了,只是出去读书而已。都安排好了,不用担心的。”
周雨彤越听越觉得那里不对,顾鑫一个小屁孩,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可能安排好一切,把所有人瞒得结结实实的,下个星期就能出国。
“你在哪里?我想和你谈谈,别任性,你要出国了,总不能连见都不让我好好见一面吧?”
电话那头却沉默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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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