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人来车往,热闹非凡。
杨冉看着不远处的城门口问舒越道:“你说北门丰祁会不会下令搜查抓我们?”
“这回你倒不笨。”舒越勒马先行跃下,然后扶下杨冉,“就不知道谢大哥有没回简州,万一他也被发现跟踪……应该不会,谢大哥身手很好。”
谢揖的武功设定应该不低,只是不知道北门丰祁设了什么圈套,第一辆马车会驶向哪里,也不知道谢揖什么时候能发现异常……杨冉想了想问:“简州是不是只有四道城门?”
舒越一脸不愿多说地瞥了杨冉一眼:“不是废话?”
杨冉略有所思地点点头。简州在晴国与章国交界,出东门便能通往章国,而南门外是观云山,至于西门与北门……哦,不对,晴国国姓北门,因此各州北门都避讳改称朔门。若马车出城,想必从西门与朔门走的可能性更大……杨冉道:“先前我这辆马车,是不是从朔门出城的?”
白眼翻了过来:“对。”
杨冉想起北门丰祁一贯的劣性,怀疑谢揖跟踪的马车是从西门出城,道:“当初在祁王别院门口守着的就只有你和谢大哥?”
“你还嫌少?”舒越鄙夷道,“谢大哥说这事不要让女人费心,女人就该留在回春谷里守着。”
杨冉满头黑线,看着舒越一脸认同的模样,就猜感情他和谢揖差不多,八成都是大男子主义者,遂放弃了争辩:“我是想说祁王别院无人守着的话,你师傅那边若是有心传出消息,不是没人知晓?”
舒越这才一愣,道:“还不是因为你?”
杨冉摆摆手,无心再争:“我们还是去城门口再看看吧。”
城门口的守卫人数没有增加,门口有两三个士兵正一一检查进出城的百姓。
舒越牵着马,与杨冉分开走着。杨冉先行,走到检查身份的守卫处,对方扫视一眼,见其无随身携物,便利索放行。舒越那边因马匹的关系被盘问了一阵,也顺利通过。行到城内,杨冉与舒越相视一眼,不想进城竟会这般容易,猜想或许北门丰祁无法公开抓人,皆暗舒一气。
二人未停步,先寻到城东集市处找了一家街头茶铺吃饭,正好趁着吃饭的时机观察四周的人来人往。等饭菜上桌的档儿杨冉问舒越道:“你估计谢大哥几时能到?”
舒越打量着路边行人,几分讥诮道:“虽然谢大哥在你眼里是武夫,可他头脑一点都不笨。一旦察觉不对谢大哥肯定会往回赶,他武功又好,一般人根本打不过他!”
“哦。”对于舒越对谢揖的称赞杨冉不否认,却也不好承认自己对谢揖存在偏见,“按理说一日下来,那马车上多少有点动静,谢大哥应该会有所察觉。”
“现在谢大哥说不定正往集市这里赶!”
“其实我是想不通一件事,”杨冉喝了一口水,看着舒越嫌弃地飘过来的质疑眼神道,“按理说,北门丰祁完全没有理由在送我出城后,还要再送我回简州,并且还是亲自护送。”说白了,就是他为什么要制造这个时间差?
舒越终有了疑问,却只问:“你是指他跟你说过要回简州?”
“对。但我之前不知道祁王别院就在简州,所以这里一定有文章。”杨冉点点头,现在还不能提自己受要挟去轩王府,不过提起轩王府杨冉赶紧问道,“对了,你认不认识轩王府?”
“能有什么文章?还不就是想拿我们一起去要挟师傅!”舒越头一拧,不解道,“对了,刚你是说轩王府?你干嘛问这个,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等谢大哥来了之后一起救师傅!”
“等?”舒越的头脑果然还是一根筋,北门丰祁的计划绝不只如此,杨冉端起面孔笑了笑,“要等多久?万一那马车一直驶进都城都没漏任何破绽,那我们是不是就要一直等下去?”
“这……”舒越被杨冉蓦然一笑结了舌,愣了半晌道,“难道你有办法?”
杨冉摇头:“还没。不过我想问你一些事,希望你看在或许能救苏执的份上,跟上次在外谷一样帮我个忙。”
“你先讲!你问你的……答不答是我的事!”
便知等谢揖不是易事,杨冉和舒越在集市里逛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未见到谢揖踪迹。眼见着这一日日暮将近,舒越终也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冲着依旧在四处张望的杨冉道:“喂,你倒是说说究竟想好办法了没有?”
杨冉转头道:“那些问题你准备好回答了没?”
眼见着光线黯淡下去,舒越眉眼倔强地一眨:“我还就不相信今天等不到谢大哥。”说完靠着街边墙角一倚,双臂环腰道,“上次外谷的事情你只是碰巧帮着师傅忽悠了北门丰祁,而且这才没几天人家就又找上门来把师傅带了去,恐怕就算你想到什么办法都是馊主意!”末了还不忘追加一句:“真不知以前你那诡计多端的脑子丢哪里去了……”
杨冉习惯了舒越的挖苦,待其牢骚完毕将手掌心一摊,伸到舒越面前。
舒越一脸不明所以:“你干嘛?”
“给我银子,我去客栈订两间房。”
“没钱,今晚住就住城东的城隍庙!”
“那我去把那匹马卖了,那钱估计能凑合着用。”
“马市早撤了。这都不懂!”
“那我去找家客栈帮手赚点盘缠。”
“看你这副模样,哪像个会做事的人……”
“要不我去祁王别院吧,那里供吃供喝还不错。”
“你!”舒越终于忍无可忍。
好在第二日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两人在城隍庙过夜是不错,但实际睡着了的人就只有杨冉和那匹马。舒越一直在等谢揖,从华灯初放直到灯火尽灭,始终未找到谢揖的影子,于是整个人都灰溜溜地憋屈了一夜。
于是翌日杨冉迎着阳光梦醒刚刚睁开眼,便看到舒越那双深沉刻骨的熊猫眼。
“呀!”杨冉吓得赶紧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只听舒越淡定非常道:“有什么问题你赶紧问吧,我尽量知无不言。”
既然逮到了机会,杨冉将心中所疑,所有能问的问题都问出。舒越依照约定回答,杨冉也认真听着,等到她实在想不出问题正纠结的时候,未料谢揖也在这刻出现了!
看到此刻满目困扰的杨冉,谢揖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杨冉一抬头,便看到谢揖那张风尘仆仆的脸,英俊快意却又仿佛述尽风霜,心想大概是连夜赶路了吧。只见舒越将先前种种告知谢揖,谢揖听了眉头一低:“不好,这北门丰祁恐怕又在用计!”
杨冉点头表示赞同,只有舒越一脸不明所以,于是谢揖也将自己跟踪第一辆马车的经历说了一遍。
原来第一辆马车从南门进城后,的确是从西门出城,一路疾行未曾停歇,只在驿馆处稍作停留,却是稍作休息继续赶路了。谢揖曾看到下车的女子,穿着打扮与杨冉衣衫无异,只是头上以面纱遮了,不能辨出相貌。谢揖虽有疑惑,但又无从证实,只得一路悄悄跟随。好在后来马车终于在第二日于一家客栈停下。就如同前日夜里杨冉经历的一样,谢揖夜探客栈却被众人围攻,好在谢揖身手非凡,单以武力便将众人退去,也由此发现了马车中人并非千亦澜,这才立即匆匆赶回来。
“不知现在师傅怎么样了,”这一刻,舒越终是吐露了内心不安,“如果师傅就是不答应救君莫白,那祁王会不会一直关着师傅?”
“这倒未必!”谢揖拳头一握,“不过难保他不会以整个回春谷作要挟!所以我们必须要快点救出先生!”
“不错。”杨冉看了看舒越与谢揖,想了想自己被北门丰祁囚禁的那几日,道,“祁王别院房间众多守卫森严,进去不易出来更难,而且现在祁王可能已回到别院,有他坐镇,要想浑水摸鱼不容易。”
舒越望着谢揖问道:“谢大哥你有什么办法?”谢揖摇头:“如果只是动武,北门丰祁不是我的对手!但他心中城府,十个谢揖都猜不透!”
舒越一怔,不由得怒道:“他北门丰祁就是个无赖!”杨冉暗道此言正是!
“要不我们晚上动手,就用醉风散对付他们,能迷晕几个算几个,实在迷晕不了的人我和谢大哥用武力解决,能放倒几个算几个,还不相信救不出师傅!”
谢揖立即怒斥道:“冲动!你有多少醉风散,就你这身手能对付几个人?”
舒越只得眉头皱了皱讪讪道:“醉风散我带的不多,上次为了救千亦澜已经用了一半……”
“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一招救人不成,往后再要平安救出先生就更难!”
……
舒越同谢揖还在继续争辩。
杨冉望了望难得流露出局促的舒越,还有莫可奈何的谢揖,心中定了定神。若再这般下去,实在对救人无益。她忖思了一阵,最后终于沉下一口气道:“要不,就试试我的办法?”
一听如此,两人质疑的眼光瞬间汇聚过来。
杨冉徐徐道:“我听舒越说,简州虽离都城不远,但道路崎岖波折,若从此地御马前往都城,即便是上好的汗血宝马及时替换不眠不歇,也至少需要五日有余才能到达。是不是?”
舒越和谢揖均点头认同。
“我还听说,之前祁王在别院的那几日,府上从无访客,更无人来传递消息。”
二人接着点头。
“简州是轩王的封地,但是近日轩王不在封地,在十日前便往都城去了。”
继续点头。
“简州临近章国,与章国常有生意往来。明日起,简州便会有个盛大的庙会,整个简州都会热闹非凡,而这场庙会,至少会进行半个月。”
再次点头。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有对付北门丰祁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