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冉方向落座,只听“哎呀!”一声惨叫骤起!糟糕,怎么这里还有其他人?杨冉立即起身撒腿就跑,免得被人逮住又拿苏执出来说事,可脚步刚动,杨冉发现自己的胳膊已被来人紧紧钳住。
“你是谁?”一个清亮的男声质问道。
这不是苏执的声音,也不是谢揖,这个声音显得年轻许多,他到底是谁?据说回春谷地势隐蔽,外人断然不能轻易找到,可是,现在居然有人鬼魅一样无声无息地藏在这里……杨冉心中思索,难不成是舒越?可是一直没有舒越回谷的消息传来,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想到这里杨冉稍微定了定神,准备用荧光石凑近了看清楚对方容貌,刚伸出的手就被对方擒住,杨冉不由得呵道:“你放开!我还没问你是谁?”
岂知那少年冷笑一声从亭栏边起身,在月光下现出了身形:“回春谷里晚上不会有人在外随便走动,你擅自闯入回春谷就不怕有去无回?”“听你这说法,感情你算是回春谷的人?”杨冉猜不出来人是谁,只得先探他的口风。可那少年脑袋转得也极快,“休想套话。快说你究竟是谁?”
“恐怕你才是偷偷闯进回春谷的小贼。不然你独自一人来这里究竟想做什么?”杨冉一边大声反问一边极力挣脱,但奈何力气不足反倒让对方钳制得更紧,好在对方似也不想置自己于死地,便开始兜圈子问话。可那人依旧是飞快洞穿了杨冉心思,他从腰带里取出一个东西,忽然,“刺啦”一声响,只见他手中多了一道火光,“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敢在这里放肆!。”
“呵——”一声讥诮声起。
幽幽火光就抵在自己脸旁,杨冉终于也看到对方容貌。只见一白白净净的少年,清秀的面孔上带着些许不羁之色,他喉咙一动,冷哼一声松开了手中钳制,顺手将亭中灯笼点燃,不屑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
听他说话的语气……他是谁?既认识千亦澜,又能够进入设了重重迷障的回春谷,还能在此熟稔地亮起灯笼,能不能证明他就是舒越?火光明灭中,杨冉注意到他眸子里毫无影藏的厌恶,无惧问道:“你是舒越?”
“听说你失忆了,看来不假。”忽然,仰首望天的少年紧紧盯住杨冉的眼睛,“她们都担心你再生意外,不然师傅又要不顾自己性命去救你,所以——就算失忆,如果你能因此安安分分留在回春谷里,我倒认为反是你占了便宜!”
毫不留情的一句话让杨冉心中猛地一撼——难道千亦澜还有什么过去能超出她的想象?
“不出声就算是承认了。”他忽然对着灯笼里的烛火轻轻一吹,明晃晃的烛火跟着一灭,“你说——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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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屋后杨冉的心情不大好。她一直都在思考那个少年是否是舒越,如果是,那为何回春谷的所有人都那样讨厌自己……她把自己所能猜到的交集都理了一遍,依旧猜不透他们对自己的愤恨源自何处。难道千亦澜真的曾对苏执做过什么天理难容的事?
看来最后的一切,都还需要问苏执。可是苏执现正在闭关养伤,也不知身体有无恢复,想到这里杨冉不免又心生抱歉。只是他会对自己说吗?大概也会隐瞒吧……
满脑子乱糟糟的想法,将杨冉折腾得心烦意乱,甚至又动了想办法穿越回去的念头。可是她知道,回去哪会那么容易!最后也不知自己何时闭上眼,再睁开眼时,已看到雨柔笑盈盈地将一盆热水端进了房间。“小澜,你醒啦,昨晚上睡得可好?”
杨冉夜里没有睡好,心里不安生,回答也就淡淡的:“还好。”然后开始动手穿衣服。雨柔将水放置在桌边,看着杨冉一脸心事重重有些不解,刚想问,却听杨冉问道:“舒越,舒越是不是已经回谷?”
“是,昨日刚回来。”雨柔听了点点头,突然几分不安地皱了皱眉,紧张道,“你见到他了?”
一听雨柔的语调,杨冉心中骤悟,就连雨柔都知晓千亦澜与舒越之间的瓜葛,看来自己的怀疑无误。她收拾好穿戴徐徐道:“我对他毫无印象,昨日见到一丰神俊秀的少年,也不知是不是他。”遂将自己与舒越的相遇说与雨柔听。
雨柔突然恳求道:“对不起,我知道有些唐突……我代他向你道歉,能不能求你原谅舒越,不要将此事告知师傅?”
杨冉看着雨柔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想心中猜测又被证实几分,“看你说的。”她忙拍了拍雨柔的手劝道,“你也不是不知我对以往的事情素无印象,所以他所说未必是错,我又何必因此动怒,还不知深浅再让苏执为此劳心?”
“谢谢澜儿姑娘。”一听杨冉这般解释,雨柔终将几分不安卸下,忽然意识到忘记改口,抬头果然看到杨冉又是一脸责怪的模样,忙改口,“谢谢小澜。”杨冉这才恢复笑颜责道:“你还是见外。”
“没有啦。”雨柔也笑着推脱,却猛然记起什么,抬头眼神一亮道:“我听说谷主这几日就能出关了呢!”
雨柔的言语中掩不住兴奋。原本杨冉心中还存几分落寞,一听这句话混沌的脑袋终于也清醒了些许:“真的?”
“嗯嗯。”雨柔满目欣喜,头点得跟鼓点儿似的,“是谢大哥说的,不会有假。”
想起那个多日未见的谢大哥,上次在谷外苏执受冻昏厥过去就是他帮忙救治,最后更是由他送苏执去闭关调养,此事应该不假。杨冉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对谷主说?”雨柔眨了眨眼,竟然像现代女人一样八卦起来。看来八卦真是通病,老少皆宜,古今皆宜,但被这话一问,明明不关自己的事儿,杨冉脸上却多多少少有了些不自在,慌忙辩道:“哪有。”
“最近你问了我们好多事情,不过呢,那些事我们哪里知道。”雨柔面孔凑过来,“所以,你留着那些问题问谷主,谷主肯定知无不言!”
“喂,你想哪儿去了?”知道雨柔的言下之意,杨冉忍不住去捏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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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忽然一阵男子轻咳,打断一室嬉笑。杨冉和雨柔赶紧止住嬉闹,正色将人请进,不想来人竟正是苏执。
“你回来了?”杨冉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快,不禁心下一颤。苏执经过多日闭关,气色恢复许多,本就谪仙之姿,此刻面若冠玉的容貌就更加出众。他望着杨冉点头道:“嗯,我回来了。”眉眼里尽是温柔笑意。
雨柔丫头向来机灵,一见这场景,眉眼一动,赶紧借口出门倒水,便端起面盆立即钻出门去。杨冉正要跟她说将水留下自己还未洗脸,却早已见不着人影。
苏执毕竟不眼拙,早看出了雨柔的小心思,也不说破,只温柔问道:“澜儿,这房间即央一直都有打扫,前些日我让臻儿和雨柔将你接来住下,这里可还住得习惯?”
回春谷里风和日丽,加之自己伤势已痊愈,整天被伺候得好吃好喝还不让做任何事情,这么悠哉的生活岂会不好?但这古代和现代两个时空的时间差至今还未调整好,杨冉每天睡得晚起得就更晚,每日要将近中午才得起身,且每每皆需劳烦雨柔送饭送水,杨冉思及有愧,因此平日里对雨柔总会更为亲近。
只是,原本苏执所做自己并未上心,但在听闻雨柔与臻儿所说种种之后,杨冉多少有些不适,便是一直在心里跟自己说现在起自己就是千亦澜也始终接受无能,是以这刻连回话都有些心虚:“还好。”
“你失忆的事情我和谷里的人都说了,你不用担心。”苏执看出杨冉神情有异,放慢了语速出言抚慰,“以前的事情如果真记不得,就不要再尽力去想。”既然他这么说,杨冉自然点头。
“我会尽力医治帮你恢复记忆。这段时间里,如果你要想知晓什么就来问我,而你若记起什么也一定要告诉我,这样好不好?”
苏执的声音满是温柔与疼惜,听起来酥酥的,一份柔情几欲将人融化。杨冉明明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只得再度生硬地点了头。只当她是失忆后的不安,苏执看着她微微一笑,缓缓牵过她的手细心把脉之后终于舒展眉头道:“你的伤口应该是无碍了。”
杨冉本不敢直视苏执的眼睛,听此一言突然联想起那日自己闯下的祸,不禁立即抬头,恰巧对上苏执如释重负的目光,不由脱口而出道:“对不起。”
可是苏执没听清,疑问的目光投来:“什么?”
“对不起。”杨冉不得不重复了一遍,语调却更低了。
苏执听了嘴角微微一动,伸手抚向杨冉脑勺,指尖刚碰及发丝,被杨冉脚步疾疾一退无声避开,苏执的手也就跟着一僵。“澜儿,你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跟我说对不起。”隐约意识到什么,苏执疑惑问道:“难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