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秦悦眼睁睁地看着这只手掌,看着它朝自己伸了过来,上面蕴含着惊人的灵力,她知道自己应该尽快躲避,但她根本动不了……
仙渡期修士的威压完全制约了她的一举一动,所以她现在根本动弹不得。
碧攸冲上前去,打算替她挡下这一击。
秦悦目不转睛地盯视着前方,倘若碧攸替她拦下这一劫,这朵木莲的灵智怕是要毁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悦身后的人修纷纷唤出了道器,接二连三地冲着曾义放出攻击。
他们知晓曾义的短处,特意使出了火系法术。
曾义动作微滞,秦悦感觉整个身子又得到了自己的掌控,连忙踏上画卷向后飞去。
众人向她投来关切的目光,秦悦的心头涌起了莫名的感动。
她用火灵力凝结出一道灵刃,掷向曾义。
在场化神修士纷纷效法。
曾义一面躲还要一面顾着出招,有点应接不暇。灵刃左一道右一道地划过他黑色的斗篷,妖兽一般的躯体渐渐显露了出来。
他仿佛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还当是什么难得一见的怪物,原来是个人面兽身的败类。”
曾义的脑海中有根弦断了,他森寒的视线扫过在场跃跃欲试的人修,还有后面一排排形态各异的妖兽,终于阴嗖嗖地笑了起来:“我曾义自混沌之初便开始问道修行,从来只见人修和妖兽分庭抗礼,倒不曾见过人、妖二族联手的景象。可笑!简直可笑至极!”
然后他又意味深长地看着那群兽族,阴阳怪气道:“人族素来忘恩负义,尔等就不怕他们利用完了你们,就反过来将你们灭杀吗?”
妖兽愣了一愣。它们大多心志简单,没有想到这一层。
这时凰鸟飞了出来,她化出了凤凰的本体,看上去祥瑞而尊贵,“我身为玄城之主,早就忍你多时。同人族联手灭杀你,有何不可!更何况人修根本没有过河拆桥之心!”
她顿了顿,继续凛然道:“妖族虽无人修的道心一说,然,亦有本心所求之事、平生所信之念,岂是听了你三言两语的挑拨,便会动摇的?”
妖族听后,心中羞愧而坚定。羞愧是因为,它们方才竟有一瞬间怀疑过人修;坚定则是因为,它们的内心深处,陡然升腾起了灭杀这个挑拨离间的怪物的决然。
人修手中的攻击也越来越猛烈了,他们觉得曾义的话歪曲了他们正义的本心,霎时间,斗争的情怀油然而生一边出招,一边喝道:“区区邪道,安敢胡言乱语!”
曾义离间不成,反倒让这两个种族更加信任彼此了……
天色暗沉沉的,虽然没有多少光线,但仍然让曾义感到了几分不适应。
他不再随意躲避灵刃,也不再随意出招回击,而是开始酝酿一个一网打尽的法子。
这回秦悦倒猜中了他的想法。
此刻的曾义只是在游刃有余地避开大家的攻击,并没有如方才那般回击,而且眼神深处闪着几分思索之意,似乎在思量对策……
所以秦悦心里估摸着:“他一定是要放大招了。”
仙渡期修士的致命一击,断不是他们这些后辈可以消受的。倘若真的使出来,在场的人修和妖兽起码会陨落一半。
秦悦当然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她踌躇一瞬,取出了掠影琴。
当年灭杀墨蛟,用的便是音攻。
不过墨蛟一族尤其畏惧音攻,曾义可不一定。此刻她不指望能借用音攻击败曾义,她只希望能暂时阻拦曾义释放大招。
曾义修仙时日已久,近几十万年来,更是鲜有敌手,只要随手放出一道灵力,就足够将对手置于死地。所以眼下想放一道致命的法术,竟一时不知选什么招式更好。
他正在斟酌,忽然听见了几个肃杀的音符,铿锵锐利,敲打着他的耳膜。
这段琴音,竟是用纯火灵根修炼出来的灵力,弹奏出来的。
曾义的心神恍惚了一瞬,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连忙抱元守一,如芒的视线扫过众人,最终发现正在抚琴的人,正是他想碎尸万段的那个女修!
曾义眼神阴鸷。新仇加上旧恨,他冷冷地放出了狠话:“我今日若不将你灭杀,我便誓不为人!”
秦悦忍不住笑了出来:“阁下莫非以为,你现在还有一副人样儿?”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嗤笑起来。就连妖兽的眼中,都流露出了鄙夷之色。
的确,现在曾义人不人,妖不妖,通身都是兽族的皮毛,没有半点人修的模样,说他是化形妖兽倒是更为可信。
秦悦抚琴,众人法术攻击依旧不断,曾义却再不管旁人,只朝着秦悦走来。
秦悦朝旁侧走去,和众人隔开了一段距离。她有心激怒曾义:“说来我还得谢谢你。一百年前,若不是你在我的丹田放了一道水灵力,我还没这么容易晋阶化神后期。”
这句话彻底让曾义失去了理智。他箭步冲上前来,掌心捏了一把灵力,扬手一抛。
秦悦的头顶上空突然下起了细密的雨点。
这些雨点自然不是寻常之物,而是一道道饱含灵力的攻击,相当于一场灵刃之雨。
这便是化神期与仙渡期的差别。前者在瞬息之间,只可凝结出区区数道灵刃,而后者却可以同时驾驭千千万万道灵刃,而自身灵力并不会减少多少,几乎不受影响。
碧攸旋转数周,落在秦悦的头顶,打出了一层厚厚的屏障。
但随着雨点不断落下,这层灵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
这时,不远处突然火光冲天。原来是大家见情况不妙,纷纷拿出了身边的火种。修士取出了丹火,灵根之火,亦或珍藏多年的难得火种;妖兽则吐出了兽族特有的异火,兽口大张,炽热的火焰源源不断地燃烧起来。
昏暗的天色下,各种跳跃的火焰夺目而热烈,整个天地在火光的映衬下,亮如白昼!
秦悦乘势抚琴,琴声铮铮,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地捅着曾义的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