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庞大有车没活干,愁眉苦脸,整日里一愁莫展,搭拉着脑袋,四处问活,四处碰壁。原因很简单,他人缘不好,这回坐监回来,学会了武术,在乡亲们面前动不动吹胡子瞪眼,扬言今日收拾这个,明天收拾那个。吓的一般人不敢靠前。惹不起躲的起,大伙对他敬而远之。连翠花饭店也受了牵连,本来买卖还可以,自从庞大拳硬胳膊粗以来,客人日渐减少。那些奔劳翠花而来的不少老板们,怕惹出事来,都把饭局安排在了南头的凤凰饭店,小点的普通招待,就去路东皮驴的拐子饭店吃鸡。飞不高,跌不着的皮驴五凤饭店,营业额稳步上升,而他们对门的翠花饭店,却是门庭冷落车马稀。对此,庞大根本束手无策,只是摇头叹气,实在想不出好办法。经营本是一门学问,光靠耍硬装孬办不了哇。眼下是法制社会,讲究和谐,有政府撑腰,朗郎乾坤,谁怕谁呀。
庞大走投无路,就跑去找刘学银想办法。
刘学银骂道:“叫那劳狐狸勾了魂去,跟她过罢,又回来找老娘干啥?”
庞大讪笑着说:“这不碰上难题了么。大货车停咱门前这么长时间,你看不出来呀,没活干哪。”
“找我就有活干吗?别说没活,即便有活,我也不会叫你家去挣钱。”
“仇挺深呀。”
“可不,仇比四海深!”
“不对吧。从前都是你当家,这回也给我当下家,出出主意,我实在没办法才来求你的呀。”
“求也没有用。我是医生出身,你和那劳狐狸有了病,过来求我,我兴许看在过去曾是夫妻份上,给你扎针扎的深点。”
庞大说:“不是看病。我是问外头哪大货车跑运输的事。”
刘翠花白庞大一眼:“真想叫我点拨一下?出个主意?”庞大使劲点头。“那好,跟从前求我一样,叫一声娘。”庞大看看房内并无外人,压低声音叫道:“娘。”
“嗯。好儿子。为娘就点拨你一下,看见了么?”刘学银用下巴点一下路对面那两个下棋的人:“那李爷皮爷是诸葛亮重生,找他们吧。”
庞大瞟一眼正在聚精会神下棋的李二,心情特复杂。过去他妹妹小桃红在世时,自己很多难题,都在他帮助下过的难关。自从妹妹死后,就跟他有些过节。自己上回进号,也是中了他的圈套。现今碰上难题,五十万买的车,趴在那里。这可是家里全部的钱哪。看看周围,哪家不存个一二百万呀,唯独自己变的一无所有。砸在手里的就这一个破车,若这车挣钱的计划泡了汤,自己将变成穷光蛋。真到那一步,劳翠花这么美丽的女人,还属于自己么?她要半夜逃走,再不回来,天地这么大,茫茫人海,哪儿去找她?退一万步,就算运气好碰上她,她不回来,自己也是白搭。眼下唯一出路,是赶快盘活存量,让大货车动起来,那才是唯一出路。为了挣钱,为了更大目标的实现,向这两个爷一级的人物弯个腰说句软话,那又算什么呢?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勾践能卧薪尝胆,我和他比差远了。韩信那么大的将军,还曾胯下受辱哩。等老子有了大钱,你俩调过头来叫我庞爷爷,兴许我不答应呢。甚致连眼皮也不翻一下,兴许一脚踢你俩一人一个跟头哩。想到这些,庞大鼓足勇气,穿过宝山马路,来到皮驴饭店门口,蹲在棋桌边上,冲两人嘿嘿一笑:“两位爷,下棋哪?”
皮驴说:“谁家孙子过来找爷爷?光说不行,是儿自然过来搂脖,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呲着两个大牙,海狗一样,怪疹人的。”
庞大指着那车说:“车····车····”
皮驴打断他话头:“车不好办。我一天卖个几十只鸡,用不着那么大的车拉出拉进。”
“不是拉鸡。是想求二位爷帮衬个主意,让车动起来挣钱呀。”
“噢,这么个意思,那好办,当年我开铁厂时,你和这位李爷是怎么折腾我的?我是怎么吊到桑树上去的?”皮驴用手摸弄一下庞大的园脑袋:“还把我这蛋勒的肿了半个月。一报还一报不过火吧?吃一顿。好点的饭菜,要好酒好烟。”
“行啊。今晚翠花饭店弄一桌海鲜,大虾、鲍鱼、海参怎么样?”
皮驴说:“老庞,咱俩都是配衬,主要拿点子的是这位李爷。过来,我给你面授机宜。”皮驴把嘴凑到庞大耳朵上,咕哝几句。庞大连连点头,一蹦三跳,高高兴兴回饭店准备去了。
皮驴回身吩咐五凤:“五姑娘,换壶好茶,让李爷多待会。”五凤笑的咯咯响,下茶去了。皮驴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棋盘上,把炮调过来,跨马一将,把李二的帅定格在棋盘上。
傍晚,有人来请李二皮驴去赴宴。这回来的不是庞大,而是翠花饭店的老板劳翠花。她一到皮驴饭店门口,便笑着说:“李哥,跟皮老板下棋呢。小妹弄了几个小菜,烦请李哥赏个脸,过去品尝。皮老板务必相陪,还有五凤姐,一块过去凑凑热闹。”
李二讽刺道:“不是鸿门宴罢。你家那庞大,人利害的狠。”
劳翠花一瞪眼:“他敢!刚回来那几天,张牙舞爪的挺吓人,时日一久,经过训化,改邪归正了。这些与李二哥哥时常教导有关。从前有些对不住的地方,李二哥哥大人有大量,哪能跟他一般见识?若学着庞大那小心眼儿,可就不是我心目中那个可敬可亲的李二哥哥了。”
李二听过劳翠花一席话,心里觉着暖烘烘的,脸上表情不再哪么严肃。皮驴见火候已到,起身说,李爷,请吧。
皮驴三人跟在劳翠花身后,来到饭店门口,劳翠花伸手把李二皮驴往里边让,她拉一下五凤的手说:“李二哥哥,你和皮老板先进去。我和五凤过去一趟,把庞大他娘请过来。”她这一说,引的三人同时大笑起来。
刘学银本不愿过去吃饭,怎奈五凤也过来相请,驳不过五凤金面,尽管一百个不乐意,还是在五凤的拉扯下,勉强进到翠花饭店,有些不太情愿的坐在桌前。
皮驴倒是勤快,赶紧给刘学银摆上一套碗筷,还打趣说:“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不吃白不吃。相当年,李二和庞大这俩家伙趁火打劫,趁我老婆跟我闹矛盾,狠宰我一顿不说,哎,对了,就在这张桌的位置,他俩吃的狗嘴流油,还把我吊在铁厂那边桑树上,把蛋勒的红肿,到现在一遇阴天还疼哩。”他说着叉开腿,要大伙看他的蛋。
劳翠花说:“咱这是吃饭,不是看蛋的时候,那东西不看也罢。”
五凤捂着嘴说:“不怕丢人就叫人看呗。”
庞大从盘里大蟹上拧下一个大螯钳来,张开钳牙对着皮驴裆部比划道:“来呀,来呀。咱看谁利害。”
五凤说:“老庞,他那儿不方便,你这脑袋又光又园,用那钳子夹起来方便多得劲呀。”惹的大家一阵哄堂大笑。连紧绷嘴唇的刘学银也禁不住笑了起来,现场气氛一片活跃。
庞大也不生气,把葱爆海参的小碗,每人面前发上一个,催促说:“趁热吃海参,这玩艺听人说吃了美容啊。”
劳翠花故意反驳说:“别人吃了美容,你吃了是美个冬瓜脑袋。”她说着把刚扒好约几个大虾仁,轻轻放进李二小碗里。她那柔软细致的手指,在往回抽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噌一下李二手背,那滑嫩的感觉,让李二一晚上也不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