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君的状态看起来很差,那是赵小草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精神病人,比电视剧上演的吓人多了。结合冯阿姨的经历来看,嫁得不爱自己之人,还被家暴,又有丧夫之痛,刘语说,她的妈妈真的很爱很爱爸爸,爱到失去自我的地步。
冯君那满是癫狂的神色下,怕是藏着一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或许母女连心,深厚的感情可以跨越一切精神的障碍,冯君朝着众人发疯时,刘语哭着抱住了她,她一下就静了下来。冯君在那一瞬间的疼惜目光,恰巧就被赵小草捕捉到了。李明渊把冯君保护地很好,据说一日三餐都是由他亲自搭配,冯君每次失控时,也是由他亲自照料的。而且初三那天,他看向冯君的眼神溢满了爱意,这就免不了让赵小草多想了。后向刘语求证,果然,李明渊就是言情小说的那种男二代表类型,爱而不得,无私奉献,不求回报。
“可是我看李院长,总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你,”赵宥明突然插进了两姐妹的对话里,面带忧色,这话是说给刘语听的,“刚才我们问冯阿姨近来状况时,他看似淡定,眼神却偶尔会飘忽几下,放在腿上的手时不时就要拨弄几下,我觉得很奇怪。”
这些细节是刘语和赵小草都没观察到了,刘语没想到平日看起来像个傻憨憨的他,这回竟然这么细心。
赵宥明解释他只是在刘语的事上多放了些心思而已,就想着替她分担一些压力。
两个人郎情妾意的,好不甜蜜,本来正正经经的谈话瞬间变成了玛丽苏剧情发酵现场,酸地赵小草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
昨个儿回家后,老赵突然提起要让赵宥明带点礼物去看看刘语爷爷,并跟几个人说了些关于刘语爷爷的往事。
刘语爷爷叫刘玉祁,人如其名,青年时温润如古代的青衣公子,如今年老了也是气质儒雅。这么温柔的男人却爱上了一个母老虎,也就是刘义民的妈妈刘璇。
刘玉祁和冯君其实是有些相似的,所以后来他对冯君和刘语母女俩总是照顾有加。当年,刘璇在商业圈打出了名号,也吸引了刘玉祁的目光,尽管刘璇为人自私冷血、霸道专横,他也还是无可救药地迷上了她。
当年双刘夫妇是轰动了整个c市的模范夫妻,二人一个是硕源ceo,一个是百货公司老板,在外人看来羡煞不已。只是夫妻二人也有意见严重不同的时候,就是如何教育儿子。
关于奶奶年轻时候的事,刘语还是第一次听说。她与爷爷其实不太能聊一块去,奶奶对她的态度一直都像对待一个陌生人。祖辈的事她了解地不多,但爷爷不赞同奶奶育儿方式这一点她确实早就了然的。
刘玉祁偶尔来别墅看孙女的时候,就会提起她的爸爸,他偶然会感叹,要是当初自己坚持劝诫老婆不要宠惯儿子了,结果或许会比现在好一点。
关于刘语这个名字,也是刘玉祁给起的,简单一个字,代表的意思却很沉重,他要这个小孙女日后必须要谨言慎行,时时要判断思考有些话到底能不能说、该不该说。
在爸爸死后,她和妈妈的户籍资料就被暗中改了。爷爷是怕她顶着刘义民女儿的头衔日后被人说闲话,所以故意让人散播了消息,对外说刘义民妻女连夜消失,了无踪迹。这也就是为什么赵路后来怎么都找不到母女二人下落的原因。
在刘语这个名字上,她只是刘玉祁的领养的孙女,而刘语没有父亲,只有一个母亲,查不到名字,常年在外地。
赵路说他与刘玉祁也算是见过几面的缘分,亲自挑了瓶红酒,叫赵宥明一起带了过去。
所以今儿一大早,赵宥明就和刘语去看刘玉祁和刘璇了。
十点十五,赵小草才起床,到客厅就看见了老哥留的早饭,少不了的贴了个字条数落她是个懒猪。木君彦这回上门前依旧没给赵小草发消息,于是素面朝天刚刷完牙的她一开门,看到打扮得帅气体面的他吓得“哐当”又把门关上了。
二十分钟后,赵小草才慢悠悠开了门。木君彦点着她的鼻子笑,“见我还特意打扮一下,我又不嫌弃你。你打不打扮都很好看。”这家伙是一点儿都不客套地走进一楼客厅坐下,她坐他身边去吃早餐,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拎着的小熊蛋糕。
“这是秋暮面包店的新年限定啊啊啊!”赵小草顾不上啃嘴里的红豆糕了,直接扔了它兴奋的地去打开了那个塑料袋,“你今早特意去买的?排了很长的队吧?”
木君彦轻轻嗯了一声,看到小朋友感动的就要哭了的样子,又补了一句:“我没那么傻,上百个人的队伍呢,我是花了点小方法。”
赵小草的眼泪瞬间就收回去了。
其实彦彦你倒也不用这么诚实非把真话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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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国华给赵小草准备了好大一份红包,什么都没给木君彦。
昨天老赵就说了不让她收老爷子红包的,赵小草很听话地重新把红包给林国华放了回去,老爷子一下就不高兴了。
“丫头听话,拿着,小葵不在,当是我替她也给你的一点小心意。”
这一把林阿姨搬出来,赵小草只好把那红包收下了,她想起林向葵在视频里的话,就和林国华简单聊了会儿,就拽着木君彦要往阁楼上跑。
这里是他对她首次敞开心扉的地方啊,赵小草重新来到阁楼的木床边,明明距离上次来这只有短短几天的时日,她却一切都觉得变化好大,事儿堆积一起好像把日子都拉长了。
木君彦被她拉着,看她又脱鞋上了那床,还以为她又要撒娇,“怎么?又想向上回一样,来个投怀送抱耍无赖?”
真好,彦彦还是那个彦彦,所幸一切变了,他没变。赵小草原还以为木君彦会把怒火发到刘语和她妈妈身上的,原以为他得知真相后会变得愤怒狂躁,结果他并没有。
他就只在初一那天气了一会儿,初二时就恢复常态,和她说说笑笑起来了。
赵小草抽空深深给他道了个歉,以为自己是误解彦彦了,昨天一整天都对他百依百顺的,还同他说了昨天她去看冯君时的所见所想。
木君彦认真听着,看见小朋友的笑容,真心觉得心中再大的郁结也能被这灿烂的笑容化解掉。他是真的蛮生气的,也真的一开始完全不想放过刘语那一家子。
如果他没跟赵小草在一起之前,他百分之百会冲到刘语家里,去找她爷爷问清楚的。可小草曾说过的话深深影响了他,她说过的,这个世界的恨实在太多了,如果大家都能学着放下就好了。她还说,黑暗有时笼罩过来我们无法阻挡,但我可以靠努力自己开心起来啊,然后尽力创造出阳光来,去吞没黑暗。
她说的话,他都牢牢记着,记在心里。所以他的想法变了,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老爸当年那么好强的性子,一个黑帮大哥在混的最好的时候,突然就退出道上了,而且性子也变得随性佛系了。本来他认为的是爸爸或许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甚至还猜想过其中是否有阴谋。
如今他倒是突然明白了,原来让一个人放下执念真的不难,只要心里有爱,爱可以融化所有的寒冰与孤傲啊。
初二那天看到小朋友望向自己满是担忧的神色,看她急急跑向自己的样子,他对那天顾寒问他的问题,突然有了答案。
他对小草的感情,原来早在寒假前,她跳到他面前,红着脸却还要调戏他的时候,就已经深入心底了。他初见她时,就觉得她是他的光,是能够救赎他的人。
木君彦在母亲去世的那些年,真真是过得不好的,赵小草的出现,就像个精灵一样,给他带来了很多很多惊喜。
他想到刘语是她闺密,自己迁怒刘语会让她不开心,就想着不如放下吧。
真的,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突然之间,竟然冒出了为了一个人就要放弃一切的想法,仔细想想,所有的一切好像真的都不及一个她。
困扰了木君彦多年的心结,就因为她的灿烂笑容,悄然间被解开了。
赵小草麻溜地从墙上的柜子抽屉里找到了林阿姨所说的那个小盒子,上头还有个柳树的图案。
“视频里妈妈说的要送你的礼物?”
关于那封信和那两段视频,赵小草后来也给木君彦看了,还专门给他拷贝了一份,也好让他想母亲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赵小草轻轻点头,赶紧打开了盒子。
里头静静躺了一只金步摇,还有一张已泛黄的小纸条,上面写着“林向葵亲手制作,致未来的儿媳妇,希望丫头能够喜欢”。
木君彦看到那步摇,无奈地笑了,“在我小时候我妈就对古代的那些首饰服饰有深深的执念,送出去的礼物竟然是个步摇,我妈都没给我亲手做过啥东西,而且她竟然在那么早之前就想到儿媳妇这一层了,不愧是林女士。”
彦彦的语气酸溜溜的,像是过年没被送礼物而撒娇的小孩子。赵小草觉得好笑,又看着那步摇觉得有些感动,她看着盒子轻轻说道:“谢谢阿姨,我很喜欢。”
“叫什么阿姨,叫妈。”
赵小草嗔他一眼,把步摇重新放进盒子里,“你真当娶我那么容易的?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得看你表现。”
在她收腿到床边沿,低头拿鞋正要穿的时候,突然觉得手上黏黏的,她并拢大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一下,怎么有沙粒感?
她把手指凑近鼻尖闻了闻,竟然有股咸味。哪来的盐啊?她想到了步摇,又去打开那盒子,果然在里头看到了一些白色的小颗粒。
“彦彦,阿姨为什么要在盒子里放盐啊?难道是做步摇的时候手上沾了盐不小心洒进去的?”
木君彦也想不通这一点,不过他还是给了个解释——妈妈那时候喜欢下厨,可能是放步摇的时候手上沾了盐没擦干净,就沾到步摇上了。
这解释虽然听着就很不靠谱,但好像确实是最能说得通的了。赵小草点头哦了一声,就继续低头去穿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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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照着计划,赵小草是打算跟木君彦去星辰居吃顿大餐的,因为新年的缘故,那里头也推出了新菜系,听说今个儿中午就有红酒牛排,赵小草已经馋了好几天了。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林老爷子坚持要让俩人陪着他吃饭。赵小草身为一个超级无敌,听话的美少女,还是放弃了星辰居,坐在老爷子下首陪他吃饭了。
吃饭期间,林国华突然提到了林川和顾寒,说小邵儿的娘家人不能没人去拜访,而他这个老头子直接出面,估计会吓到顾寒父母,他想着让木君彦下午带着小草丫头去一趟。
好家伙,怪不得木君彦刚才觉得外公突然对自己亲切了很多,原来是有事要使唤他。
木君彦虽嘴上嘟囔着外公偏心,用到我的时候才对我好,但还是默默问了该送什么礼品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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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无巧不成书啊,也就是这么巧,赵小草和木君彦刚出了大门,就看到顾寒和林川来了。四人正好碰到了一起,就聊了起来。
“外公正要让我带小草以川姐娘家人的身份去看看二叔呢,最近他脾气有没有收敛一点?”
木君彦还是有点不想见这个二叔的,倒不是真的因为他脾气差,而是他老在自己面前说妈妈的坏话,爸爸就是因此跟他断了往来,木君彦每年还是会替爸爸问候他几句,但每回话语间都很疏离,一点都不亲近。
顾寒晓得爸爸老给堂哥找不痛快,牵着林川的手叹了口气:“还是那样呀,不过有我妈在,你别怕,我爸现在时越来越怕我妈了。”
他走过来,哥俩好地搂住老哥的肩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记得帮我吹吹耳边风哇,就说林外公希望林川跟我快点结婚!我昨天回家我妈已经接受川川宝贝了,但她非要等林老爷子那儿的准确回应。哥,就看你了。”
木君彦皱了眉,眼神很不悦。脸上写满了:为什么你能动作这么迅速,我却磕磕绊绊的。
顾寒好像看懂了他的表情,贱贱地笑着又说:“哎呀哎呀,有来有往,我待会也跟外公说说,以后一定尽力帮你怎么快速把小嫂子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