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人骤去,田红雨刚要松一口气,心脏忽然跳乱了一个节拍,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拨了一下心弦。wくw w√. 8 1√zw.她心下一沉,急忙默运诸般秘法,给自己加持重重守御之术。回头再去寻觅,却眨眼便失去了那晦涩的感应。如此行迹,直比白驹过隙还要仓促一些。亏得田红雨神识敏锐,才能抓住一些鳞爪。
然而那感应过于玄奥而短暂,以少女过人的学识也无法即刻判断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过了眨眼功夫,她心里便生出了一丝疑虑,怀疑刚才是否是因为精神太过紧张而产生了幻觉。
田红雨面上不露痕迹,看向满脸写着不痛快的卢熙甲,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落神氏与昆吾氏同为人族战力卓著的氏族,却在许多方面格格不入甚至针锋相对,小到部族子民,大到二族王裔,莫不如此。二族的龃龉由来已久,似乎从亘古时期便已存在。更因年久日深,越来越无法追溯。田红雨不禁想,哪怕是神宫最为博学的祭酒也没法捋清二族的恩怨始末,而只能从族性来略为分析。
这些事却不是此时此地能够费心细想的,田红雨不得不将逐渐跑远的念头抛在脑后,转向众人吩咐骑士们治伤整营。小七杀星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明面上只与卢熙甲和田红雨交过手,但是被他的法域笼罩住的每一个人都时时承受着问乾境修士的威压,稍有松懈就可能造成不测的后果。
前后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有好几名定寰骑士为了抵抗小七杀星的法域威压,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这些伤有别于刀兵内腑之创,如同磐石深处出现的隐秘裂纹,如果不加以重视并好生整治,将一直存在于修士的肉身及灵魂深处,天长日久,甚至会恶化成为毁坏道基的致命患处。
骑士们出身各异,传承见识也自不同,然而对于有可能损坏道基的情形还是相对比较统一的。当下也不多言,三三两两拉开距离,就地跌坐开始依着各自所习之法门存神观想。
田红雨举目四望见并无异处,谨慎起见,又强提真炁绕着营地四周飞了一圈,在多处隐秘的地方布下了禁制,这才稍稍定下心来,依然回到营地中来,在卢熙甲不远处盘膝坐下,也开始搬运起内息来。比起卢熙甲在内的其他骑士,田红雨消耗最巨,却因护身有术,反而受创最轻。
小七杀星姒文兵顽则顽矣,纵然对小辈动起手来也是毫不含糊,诸域之内颇有恶名,时常为人诟病,但却并非阴损无德之辈。事实上,此人天纵之姿,即便于人才济济的昆吾王裔,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更有传言称此人若非出身旁系,血脉过于驳杂,很有可能博得传奇图腾不朽意志的垂顾。
伤员帐内,那浑身透着古拙气息的铜镜不知何时出现在少羽上空,滴溜溜地打着旋儿,挥洒下道道柔和的清光。神志早失的少羽被那清光一罩,四肢百骸都齐齐松懈了下来。他软塌塌地趴在地上,身下坚硬的岩石地面早已被刨得稀烂。粉红色的血水顺着肌肤滑落,滴到地上,只听得滋滋连声,尽数化作白烟。
背向营地的一侧帷幕忽然居中破开一个大洞,一道庞大的黑影窜了进来,正是猪妖。它望着悬在半空中的铜镜,眼底尽是毫不掩饰的渴望。那铜镜散的清光也照在了它的身上,令它忍不住出一声快慰的呻吟。
猪妖心中挣扎,眼底清明渐失,探出一只前蹄便去捉那铜镜。那铜镜不闪不避,任由猪蹄居中穿过,却是一道几如实质的虚影。猪妖扑了个空,居然没有多少懊丧,反而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帐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却是有人朝着这边来了。猪妖再不犹豫,张口喷出一道浊气在那虚影之上,那虚影立如平静的湖面被投石扰乱一般摇曳起来,随之化作一道氤氲尘烟,悉数钻进了少羽诸窍之内。
就在骑士们都在治伤的时候,同样受了不轻的伤的绿柳却并未依田红雨所言开始存神观想。自姒文兵遁去后,她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吕传庚所在的水洼边,见其双目紧闭,眉头深皱,似乎忍受着莫大痛楚,然而呼吸相对平稳,望之不似恶兆,好歹将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绿柳心下稍定,这才想起少羽来。四目望去,却不见他的人影,心下一声咯噔,拔足便往伤员帐掠去。掀开帐帘,不由悚然一惊,险些叫出声来。只见那大帐对门一侧破开一个大洞,一颗硕大无伦的丑恶猪头正往外退走,嘴里衔着的,可不正是少羽。
见有人至,猪妖却未惊惶,独目里绽出一道赤芒。绿柳被那凶光一照,浑身便自一软,连呼吸都不能自主,自然也就没能叫出声来。
“小子有恙,本君这是救他!”猪妖从喉咙深处挤出这样一句话,便从破洞急退而出,四蹄如飞,却没有出一丝声息,一眨眼功夫便消失在几堆乱石之后。
足足过了一刻功夫,绿柳才从惊魂之中回过神来。然而满脸惧意未消,心潮兀自激荡不已。猪妖那一下凝视煞气十足,只一眼便彷如裹挟尸山血海一般,霎时便击溃了绿柳的心防。即便面对同为小元境的妖族玄欢之时,她也未曾如此不济。更何况经了历练,自觉胆气剧增之后,却依然被一击即溃,前后落差之大,由不得她不为之懵。
修士处于修炼之中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便到了黄昏时分。田红雨率先自存想中苏醒过来,然而还未来得及收功,营地西侧山岭之后便陡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跌坐疗伤的骑士们齐齐睁开双目,一个个眼含惊疑,动作却不慢,各自摸了手边的兵刃便要起身。田红雨将手一压,秀目内闪过一道寒芒。
“继续疗伤,小心警戒,任何人不得妄动!”说罢望向卢熙甲。
卢熙甲盘膝安坐,膝上战矛横置,隐有寒光流溢,“大人小心,此地自有卢某看顾!”
田红雨微微颔,也不多话,双足一蹬便跃入半空,朝着营地西侧疾射而去。卢熙甲目送她远去,眉间不由得闪过一丝隐忧。他暗叹一声,只得重新阖上双目,抓紧时间疗伤。行走在洪荒中,不论何时何地,只有过硬的自身实力才是唯一值得信赖的保障。
直到月上东天,田红雨才从昏暗的荒野中回到营地。她走到卢熙甲身边,将一柄厚脊铜刀插在地上。
骑士们相处得久了,对于彼此的兵刃或多或少都有些熟悉,几乎所有人一眼便辨出了铜刀的主人,那是归属于飞垚驿的一名骑士。有与那骑士相熟的好友,脸色更是惨淡不已。
一阵窃窃私语之后,骑士们都朝田红雨望去,见其一脸的不苟言笑,心中越惴惴不安。
田红雨轻轻地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屈身坐定,这才对众人说道:“有一个蛮人祭祀在侧窥伺,这名落单的骑士被其伏击...我赶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骑士们一阵沉默,田红雨又道:“这名骑士如何会落单,值此多事之际,我便不予追究。只是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再无故私离营地,一经现,封去修为,受杖刑三百!”
此言一出,骑士们尽皆神情凛然,不由自主地将腰杆挺直了一些。对于修士而言,尤其是定寰境的下位修士,被封去修为再受杖刑三百,纵然不会伤及性命,也绝不是能够谈笑风生的雅事。
军中服役的修士需要遵守的戒律很少,基本上只要不是犯了太过严重的过错,都不会受到厉烈的惩处。然而军中依然保有严刑,用来警醒修士们一些不可逾越的雷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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