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人终于现了骑士们的异动,开始变得躁动起来。w★wくw .★8√1くz√wく.祭司的祷祝显然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嘴里飞快地诵唱着冗长的歌谣,手中木杖却隔空连点,出一连串指令。
离得最近的蛮人被木杖遥遥点中,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然后扑向了燃烧中的骑士。然而骑士来势更快,像一颗流星撞进了夜空。他将自己的血肉灵魂当做燃料,爆出远寻常的实力。
最先冲到骑士身边的蛮人,尚在一丈开外便自燃了起来,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化成了一堆焦炭。紧随在后的蛮人明显畏缩了一些,却只是犹豫了片刻功夫,便又向着骑士起更猛烈的冲击。
自骑士全身燃起火焰开始,众人便知道了他的心意,同样也知道已经无可挽回。那火焰与亡者回归祖灵时形成的银绫极为相似,却有着明显的区别。前者是亡魂之火,无形无质。后者是生魂之火,极具毁伤之力。
又一个身影站了起来,勉强镇住脏腑伤势的骑士望着那一丛灿烂的银辉,眼底尽是艳羡。
“真是惹眼,美了这咋呼的家伙。可惜我的绛宫碎了,连火都点不燃…”
“我还有口气能够自己走过去…剩下的兄弟们,就只有拜托你们了!”他回过头,对三人如是说道。
即便粗豪似鲁大戊这样的汉子,此时也不禁眼眶微微泛红,他死死地咬着牙关,维持着刚硬的形象,猛地一拳砸在胸口的甲叶上,出铿锵的声响,“归魂途上,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吕传庚与绿柳也痛声祝道。
火焰深处出一道急促的声音,那是意识尚存的骑士,在催促大家不要再浪费时间。
骑士没再开口,只是深深地看了每个人一眼。他步履艰难地走向燃烧的同袍,用随身的短刀斩开一条通道,向着火焰的中心行去。
直到他的身影淹没在熊熊火簇之中,鲁大戊三人才不舍地收回了目光。他们飞快地搜捡了在场所有骑士的尸体,一个个投进大火之中。这是在最恶劣的情况下,处理阵亡同袍遗蜕最为无奈的方式。
做完这些之后,即便体魄最为强壮的鲁大戊,也累得气喘吁吁。他跌坐在地,望着被大火牢牢吸引住的蛮人们,“快走,他们牵制不了蛮人多久。”
绿柳脸色白,眉目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听到鲁大戊的催促,连忙去拉吕传庚。吕传庚却直勾勾地望着大火出神。
“你们说,为什么这些蛮人会被那火吸引,甚至连我们这些好端端的祭品都不顾了?”
鲁大戊绿柳两人都为之语塞,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人族修士们数千年,就连黄道神宫博学的祭酒们也无法说清楚。
“也许是这些蛮人太笨了吧,笨得就像扑火的蛾子一样。”绿柳一边试着回答,一边强拉着吕传庚上马。她喜欢他出神的样子,却不是在这样的关头。
三人共乘一骑,辨明了驿舍的方向疾驰而去,战马顺着山脊而行,与无数蛮人擦肩而过。然而这些蛮人却都对三人不理不睬,只是向着大火的方向不住地张望。
靠近火焰的蛮人一茬一茬地化成灰烬,也许是死的多了,后来的蛮人反而变得无所畏惧,他们脸上挂着近乎痴迷的表情,争先恐后地想要融进大火中。那火焰燃烧得再猛烈,相对漫山遍野的蛮人来说,也只是小小的一丛,然而它映在每一个蛮人的双眼里,仿佛化身千万,以一种另类的方式,渐成燎原之势。
蛮人祭司保持了作为上位者应有的冷静,没有被火焰摄住心神。他自满身披挂的杂物中摸出一只陈旧的人皮鼓来,一边拍打出节奏,一边迎着月光跳起了动作怪异的祭舞来。
鼓声的穿透力很强,眨眼功夫便传遍了附近的丘壑。蛮人们听闻了鼓声,行为开始变得古怪起来。他们有的忽然捉对撕咬起来,有的向着天空出歇斯底里的嚎叫。还有的,则就地开始了忘情的交合。
一幕幕荒唐诡异的画面自眼底掠过,三人都不禁心生寒意。即便是对蛮人最了解的鲁大戊,也从未见过如此怪诞的场面。
障目之霾没了蛮人祭司的维持,早已消散殆尽,只在空气淤积的低洼处些许的残留。一路行来畅通无阻,然而三人却怎么也无法自沉重的心情中摆脱出来。
吕传庚坐在二人之间,身前拥着绿柳。他敏锐地察觉到少女的双肩有些颤抖,便将怀抱搂得更紧了一些。绿柳顺势将上身整个地靠在骑士胸前。
状似粗豪的中土汉子偏偏有着极为敏锐的感知,清晰明了地洞察着身前的旖旎。他有些百无聊赖地左顾右盼,恨不得有那不开眼的蛮人冲上来找他厮杀。
“少羽他…”绿柳终于忍不住心底的悲戚,提起了那个像极了弟弟的可怜少年。
吕传庚暗暗叹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在骑士心里,也对那个腼腆的少年深觉可惜。然而落在了玄欢那样实力绝的中位妖族手上,即便再怎么心存不忍,也无法找出一丝幸存的可能。
鲁大戊终于找到了能插上嘴的话题,有些懊丧地道,“那小家伙是个好孩子,不知道是哪家的后生…可惜了了,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吕传庚深吸一口气,“我知道少羽出身的部落,待此番战事告一段落,便去他族里告一声丧,说什么也不能让少年人的魂流离在外,得不到祖灵的指引。”
鲁大戊沉沉地点头,这也是他必须为阵亡的飞垚驿同袍做的事。这个中土汉子心头忽然涌上一阵浓浓的悲切之意,焦急地催促道,“你这马儿还能坚持不,咱们可得快些赶回驿舍,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区区一个玄欢,便将整支骑队打得几乎全军覆没。那么凶名更甚的执光者又会是什么样的实力呢,三人心里都没有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执光者肯定是被飞垚驿吸引去了。然而即便此刻已经没有了障目之霾的遮挡,驿舍的火光却迟迟没有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这样的情形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驿舍正被另一丛障目之霾围困,要么是已经不存在了。
无论哪一种可能,对于身受重伤的三人来说都是极为严峻情形。
“鲁大哥…”绿柳察觉到了鲁大戊渐渐低落的情绪,轻声唤道。
鲁大戊没吭声,仍然沉浸在对驿舍存亡的忧虑之中。绿柳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鲁大哥,其实你不用太过担心…”
鲁大戊心志消沉,没太在意少女说些什么。吕传庚却心头一动,“绿柳你想要说什么?”
绿柳欲言又止,然而这个夜晚已有太多的悲伤,深深地触动着少女那柔软而脆弱的心灵。她深吸了一口气,“执光者并非不可战胜…”
“我知道执光者并非无可战胜,但是…”吕传庚接口道,然而才说到一半,便仿佛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连舌头也开始打结,“难道…难道…”
“难道什么?还有你小子一直用肩膀蹭我干嘛?”鲁大戊闷声道。
绿柳被两个男人的小动作逗乐了,她用极其平稳的语气说道,“我家主人,田红雨大人,身上带有火种。”
两个汉子忽然偃了声息,脸庞陡然变得通红,仿佛被人捏住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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