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风四周的官兵少了些,他稍稍回神,便看见周巧巧被围困在离周绍阳一步之遥的地方!
程风吓得大惊失色!“救少主!”程风目呲欲裂,几乎是用尽全力喊道。
几个黑衣人这才反应过来,看见少主身陷险境便吓得浑身冒汗...太危险了...随即几人在程风的带领下往周巧巧身边杀去。铿锵的刀剑之声,震天的喊杀声,在这些人眼里似乎都不存在了,他们拼了命的杀过去。
程风身中数刀,然而若不是那血喷射出来,护卫几乎以为自己砍在棉絮上了。因为此人勇猛异常,即使受伤流血,也如没有感受一般大杀四方。前方周巧巧被围困,形势危急,程风只想着把周巧巧给捞出来。
“掩护我!”他喊道。
周绍阳立在慌乱的肃杀中,周围几个护卫要护着他先离去,周绍阳摆手拒绝。他负手而立,安静的看着隔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刺客。这刺客身手了得,可惜...是敌人。
这敌人离他虽近,可却不能再进一步。她虽善战,可护卫官兵如流水一般涌进,势必不能让她再前行一步。可就算是这样,就算是她忙于斩杀敌人,她的双眼里迸射出的愤怒,杀气腾腾的望着他。
“少主!快走!”程风终于拼着命撕开一条口子,不由分说的便求周巧巧快走。
周巧巧杀红了眼,哪里能说退就退?她以剑指着周绍阳,怒道:“今晚誓要斩杀此贼!”
周绍阳竟不禁打了个寒颤。
周围的护卫也发现了,当然这没什么可丢人的,刺客近在咫尺,又凶猛异常,百数名高手迟迟拿不下渺渺几人。右相也是人,怕了,也很正常。
周绍阳的确怕了。这人就在他眼前厮杀,可他清楚的记得,前一刻这几人差几步就快出了包围圈了。虽说他不想放过这群近期给他找许多麻烦的刺客。但也不得不承认,凭这女子的身手,以及同伙拼了命也要救她的态度,这女子要逃脱简直易如反掌!别说这是百来个人,就是天罗地网,只要几人护着她,她都是能逃脱的。
可是她不逃,不仅不逃,还往最危险的地方袭来,就为了取他性命!
这份恨意和决心,才是真正让周绍阳害怕的。
他曾想过这伙人是杀人赚钱,受雇于人。可此时他才明白,钱财,没有那么大的力量让人不顾生死的去杀人。
这世间竟然有这么恨他的人,而他却浑然不知!
程风赶到,周巧巧四周的敌人少了一些,但还是难进寸步,程风一边舞剑退敌,一边道:“少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了周贼搭进性命不值!”
周巧巧迟疑间,一个护卫的刀便趁机挥来,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衣人闪身过去,堪堪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刀。
周巧巧眼睁睁看着那人倒在她面前。她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少主...快走...”黑衣人说完便断了气。
“撤!”周巧巧大喊道。这一声撤喊得撕心裂肺,却又带着狠厉。直吓得当朝右相周绍阳生生往后退了一步。
程风在前厮杀开路,剩下三个黑衣人将周巧巧围在中间往外突围。前方是生路,他们比之前更加勇猛。周巧巧一着不慎,左肩便被划了一刀,但她犹如没有感觉一般,跟着程风突围。
周九郎和夏月赶来的时候,周巧巧连同程风和两个黑衣人已经突出重围,往城门逃去。
“刺客往西城门去了,快追!”周绍阳身边护卫喊道。
“伯父!”周九郎纵马而来,焦急的喊着,一个翻身便下了马,箭一样的冲到周绍阳身边。
“伯父!你没事吧?”周九郎焦急的问道。
周绍阳很是冷静,道:“我没事。九郎怎么来了?”
“我...”周九郎还未回答,夏月骑马赶到,打断了他的话。“不是要去看热闹嘛?走!西城门看他们杀刺客去!”夏月招呼道。
“六皇子?”周绍阳疑惑的看了周九郎一眼,但很快掩下神色,上前一步行礼道:“臣周绍阳,见过六皇子。”
夏月表现得有些意外,随即道:“喔...是周右相在此诛杀刺客啊!孤就是路过...路过...”夏月一边说,一边冲着周九郎挤眉弄眼。
周九郎在伯父面前十分老实,他垂手侍立,对夏月的暗示视而不见。
反倒是周绍阳看不过,道:“九郎怎么和六皇子在一起?”这两人什么时候玩到一起去的?他怎么不知道呢?
周九郎正要回答,夏月抢先道:“他前一阵不是去山西看老师吗?孤也去了青州,路上相遇的。这不,约着过来看看热闹!你说是吧?”周九郎腹诽,话都让你说了,我一句都插不上嘴,还有什么好说的?
夏月果然不给他们再说话的机会,又道:“快!刺客等下跑了!周九快跟上!”他说完便纵马去了。
“伯父...我...”周九郎很委屈,这夏月刚才装得好单纯好不做作的样子,不知伯父看穿没有。
“去吧...”周绍阳道:“注意安全,有话回家说。”
周九郎点头,周绍阳又吩咐道:“给九少爷拿一把弓来!”
周九郎惊讶的望着伯父,这是要让他去立功?
立功也没什么不好!
“重宣定不负伯父所托!”周九郎随即对着伯父行了一礼。有护卫立刻便寻摸了一把弓给周九郎。适才是近战,这弓一直没排上用场。周九郎也不多言,背着弓箭便翻身上马,追着夏月去了。
夏月追着应天府的官兵及周家的护卫们到了西城门。此时到了关城门的时候,官兵们以为会把人堵在城门口,谁想官兵们追着追着,原本跑在前方的四个人一晃眼变成了三个。
这可真是晃瞎双眼。护卫长没有愣神多久,便道:“你们继续追击,我留下来追捕余孽!”
官兵朝前追去。护卫则在附近搜索,然而他也不知,那个刺客到底是哪里丢的,只能凭着感觉找。
那个突然少掉的刺客是周巧巧。
前有追兵的时候,程风在一个拐角处,趁她不备一把将她推进小巷里。周巧巧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站起来时官兵呼啸追过,她这才明白程风的意图,顿时心如刀绞。
周巧巧扶着受伤的肩膀刚刚冒头,便被跟在官兵后面的夏月捡了个漏。
夏月一见有人,不由分说的便跳下马去,势要将这刺客生擒。
周巧巧只觉一阵劲风在后,她下意识的一个闪躲,不等偷袭的那人反应过来,便一件刺去!
夏月手里马鞭一甩,便缠上了周巧巧的剑。只稍一用力,受过伤的周巧巧便被夏月拉到怀里,用手制住。
“哟...小妞还挺厉害的,说...谁给你的胆子刺杀周丞相?京城里近来的刺杀案是不是你所为?”夏月制住刺客,不客气的问道。
周巧巧便是一愣。
“夏月...”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周巧巧?夏月吓得忙松开手,周巧巧刚刚松懈的身子便滑落在地。
“真的是你?”夏月惊讶得用手捂住嘴巴。
这是怎么回事?
遥想当初他怀疑周巧巧的身份可疑,可也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刺客!
夏月脑中千头万绪,却又乱做一团,理不出个头绪。他觉得手上有东西凝固,一抬手,便借着月光发现了满手的鲜血。
这是周巧巧的血...
夏月顾不得惊讶,就算周巧巧是刺客,他也不想她死。想通这一点,夏月忙把脑子里乱糟糟的东西剔除,对周巧巧道:“快!你不能待在这里!快走!走!去北门等我!”
此时危急时刻,二人顾不得废话,周巧巧知道如果今晚夏月不帮自己,那她便很难逃脱。此情此景,她唯有选择信任夏月。哪怕之前她跟夏月闹过一些小别扭,在此时都不重要了。
周巧巧起身,不多说一言,便往北而去。
此时周九郎刚好赶到,他只看见一个刺客在逃窜,而夏月则愣在了原地,想是被打败了还没反应过来。
周九郎不再多想,瞬间便弯弓搭箭,对准了一直狂奔的刺客。
周九郎箭术极佳,自幼便是在山里打猎用活物练出的功力,此时箭一离铉,便直指周巧巧的要害。
周九郎目不转睛的盯着箭羽,顷刻间便能要了刺客的命!
可是意外发生了,适才还在愣神的夏月突然反应过来,飞身出去,用手里的马鞭生生缠住了箭羽。
刺客就这么跑了!
“你发什么疯?”周九郎气愤的道。
只差一点,便能拿下那个人!
“你不要管!”夏月喊道。随即跟在周巧巧身后走了。
周九郎目光变得阴森...
夏月他...适才救了那个刺客?
周九郎努力的不往那方面想,可是无论如何,那刺客是刺杀他伯父的人,是刺杀大盛右丞相的人。
而夏月,身为大盛六皇子,居然在他手下救走了那人?
夏月走了两步觉得不对。
他就这么走了,会不会造成误会?
夏月一细想,便觉得身后冷汗直冒。他一回头,周九郎看他的目光冷漠。夏月便知道他误会了。
“你跟我来!”夏月招呼道。
周九郎未动。
傻子才动呢!他有理由怀疑夏月会将他灭口。心里越发的凉了。
夏月则堵心得不行。他也懒怠解释,大喊道:“周九郎!快跟我来!”
这声音之大,惊动了正在附近搜寻刺客的周家的护卫长。
周九郎仍然冷眼看着夏月,他们之间虽然相隔一射之地,但是夏月说话完全不用这么吼。周九郎不知他想干什么。
没多久,护卫长便带着人赶过来向六皇子和周九郎行礼。
周九郎一直沉默着看向夏月,没有说话。
夏月道:“我看见刺客从这边走了,现在带你们九少有去追!我在此发誓,一定将你们九少爷全须全尾的送回来!若他少一根头发,便拿我一只手去抵!”
夏月说得铿锵有力,但是护卫长则被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刘皇子说笑了...”护卫长赔笑道。心里腹诽这九少爷谱还挺大,这时候了还不下马说话。
周九郎在想夏月说话的真实性,若他说,周九郎出了事,我便用命去抵,那一定是假话。
哪怕他伯父是右丞相,六皇子的性命绝对不会用来抵他的命。可是夏月说的是,若他出事,便用他的一只手来抵。
这是可以的。
如果周九郎出了事,哪怕夏月回来后栽赃给了夏月,周绍阳也有能力用他一只手去抵命。
夏月这是从一开始便把自己的诚心放了出来,让他放心。
夏月负手站在长街上,冷眼看着骑在马背上思量他还可不可信的周九郎。
二人中间隔着周家的护卫们,可在夏月心里,如果今晚周九郎不跟他走,那么他们之间隔着的东西便不是这几个人了。
不管日后如何解释,周九郎都会怀疑他是凶手。周绍阳一党又跟皇后有些许关系。周九郎的怀疑,足以让他们日后成为势不两立的仇人。
夏月很少有朋友,他不想失去周九郎。
他在等周九郎的答案!
“我跟你去!”仿佛过了很久,也仿佛只过了一瞬。周九郎的声音想起。
夏月松了口气。负在身后攥紧的拳头也不自觉的松开了。
周九郎又道:“周朗,我跟六皇子去追击刺客,你们去追其他的刺客。记得跟我伯父打声招呼!六皇子武功高强,他会保护我的。”
夏月打声呼哨,他的马儿又跑了过来。
周朗,也就是周家的护卫长若有所思。
周九郎适才的话其实有很大的漏洞,他跟六皇子出去,怎么也得是他保护他才对啊...
周九郎和夏月离开。周朗暗中派了人跟去。
“远远的缀着,别跟太近!有事发信号!”
他吩咐道。
护卫点头,随即悄悄缀在了周九郎和夏月身后。
他们去了东城门。护卫不能跟太近。
只看见远远地,两人似乎在吵架,又似乎在商量什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