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佩一阵沉默,看向元鸾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尴尬,和难为情。
元鸾见状还有些想笑,往日见他都觉得他是杀人不眨眼,为达目的不罢休。今日在这倒是见着这样一副脸色,真是稀奇的紧。
却又是觉得这样不妥,连忙垂下头,闷闷道:“为什么要骗我?”
唐子佩思索半晌,才缓缓回道:“我没明白你在说什么?”又见眼前的元鸾猛的一下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不信任。不由得生起一股玩弄之心。
元鸾见着,唐子佩从腰间取出那把随身携带的匕首,在月光下能看见这匕首小巧,也异常的精美。
皮条状的皮料细细的包裹着匕首,刀鞘上除了刻画云纹还镶嵌这红玛瑙。“嗖”的一声匕首开鞘的声响,还能看着隐隐发出幽暗的光。
匕首虽是在唐子佩手中,元鸾却觉得这比匕首下一秒就要变成自己身上的一个血窟窿。小腿有些微微打颤,下意识的想往后退上两步,这才发觉自己紧紧靠在假石山上退后不得。
面前又是步步相逼的唐子佩,却心想到:她本也逃不过今日,不过是毒酒换成匕首,没什么好怕的。
唐子佩见状有些失笑,眼前的丫头没哭,也没求饶,倒是和想象中大不相同。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还微微打颤的唇齿却瞒不了人,不肯服输。
脑海中忽得闪过年幼时,总被王府上的孩子欺负。他害怕,却又不肯服输,微微打颤的腿迈着大步冲上去揍他们。
结果当然是挂了彩,他一人寡不敌众,可被欺得再狠也不肯哭,想要他们知道,他一点也不怕,哪怕是欲盖弥彰。
想到这,心底突得冒出一股烦躁,刺挠的感觉直蔓后背。
收起玩弄在手的匕首,正色到:“我骗你什么了?”
听到这句话,眼前的丫头也似乎一下子硬气起来,冷眼撇着恨恨到:“我请你帮忙找的大夫,为什么事前串通好了?”一双圆圆的杏眼还开始泛起泪花,又倔强的不肯擦,接道:“你的目标是常大老爷,有干一个不受宠的大房什么事?”
唐子佩看着眼前的丫头还一脸气鼓鼓的样子,笑道:“你既然知道我今晚是来杀你的,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
似是这句话把元鸾给问倒了,她不再接话,只是一双眼冷漠似深不见底,面无表情,却又盯着唐子佩不放。
半晌,唐子佩闷声道:“我并未串通,你若是不信,自己去请个大夫不就知道了?”
眼前的猛然的抬起头,眼神中的狡洁藏都藏不住问道:“清水苑被关了禁闭,根本出不去。”
唐子佩冷哼一声,冷声质问:“倒是打的一手好算计。”
见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戳破,元鸾也不意外。
金氏待她也算是恩重如山,若是不成,她只能赌一赌最后的底牌。
听闻这个小王爷是个柳巷花街的一把好手....她只能一赌。
今日她都带上了往日留下的一些好首饰。发髻上的坠珠有些重,元鸾用手微微扶了扶,轻抚了鬓角故意留下来的发丝,朱唇轻启:“奴婢不过是贱命一条,抱着一丝侥幸罢了。又怎么敢算计小王爷。”
心中又是紧张不已,那话一说,便没有回头的路了。
半垂着眼勾着唇抬眼朝唐子佩望去,想到这都是从话本子学那些娇媚美人的神态,不由的有面上一红。“小王爷若是不嫌弃...奴婢也只有这个能交换。”
话一说出,元鸾的脸是臊的越来越红,一双眼没有来的乱扫,却又担心坏了事,又直勾勾得瞧着唐子佩。
在唐子佩看来,这一眼简直是算是媚眼如丝,心中却还是不为所动,冷笑道:“难不成你觉得爬上我的床边能求得不死吗?若是将这些手段用去了常老爷那,也犯不着是那个丫鬟当了姨娘!”
元鸾心中一跳,杏眼含上一层水雾,急急朝着唐子佩就是一跪:“奴婢不敢,奴婢知道难逃一死,也不在心怀侥幸。只是求求小王爷能够请个大夫来提大夫人看看。奴婢,......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唐子佩剑眉一挑,好奇道:“你这主子竟能让你这样费心?”
元鸾跪地窸窸窣窣,见唐子佩不迟迟不答应,上前就要抓住袍角,却被唐子佩一脚踏开,摔倒在地。
太妃色的海棠比甲沾上了一层污,沉重的华丽坠珠发簪也混落在地。瞧不清元鸾的神色,只听闻一声:“小王爷为何迟迟不杀我。”
又突得捡起滚落在地的发簪抵在自己喉咙间,冷声道:“今夜小王爷不过是来杀我这个没有用处的丫鬟的,小王爷却不是在犹豫,想必是还留有我这一条贱命。可又怕我觉得侥幸不死,心跑远了去脱离你们的控制,所以要威逼利诱敲打我一番好让我又怕又惧继续卖命。”
唐子佩一把拉起还倒地的元鸾,猛的凑上脸去,
手中的抵喉的发簪划过脖间,当即划出一条血印。元鸾吓了一跳,手中的发簪当即掉落在地。
两个人的呼吸交错相杂,还伴着丝丝的血锈味。
元鸾心中一慌,稳了稳心中的恐怖,可略带颤音的说话声还是将她出卖:“小王爷这是想干什么?”
他们靠得这样近,近到快要肌唇相接。
唐子佩把头转向一侧清咳了咳,脑中突然间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愣了愣神缓过劲来,垂下眼眸敛去眼中的神色道:“若是我不帮你,又怎么样?继续这样去求别人?”
“不知道小王爷今夜会不会杀我。”
元鸾答非所问。又问道:“小王爷今后会不会杀我。”
她在唐子佩来临之前总是在抱着侥幸,侥幸能够逃过一劫。今夜却突然觉得她逃不掉,逃过了今晚,又能逃过之后的日日夜夜的?
她必须要知道,能不能再这件事完成之前,有足够的时间。
唐子佩却猛然间抽出那把精巧匕首,笑道:“这把刀锋利无比,轻轻一割便能割断喉咙。”
又瞧着元鸾道:“请个大夫来给金氏把脉,倒不是什么难事。可我对你的身子没兴趣你对我没有利用价值,我又凭什么帮你?倒不如一刀了解了你,还少了个隐患。”
见唐子佩说的这么直白,元鸾不禁脸上彤红,想起自己先前的神态更是臊的慌,撇过头不敢瞧着唐子佩看:“小王爷倒说说让我做什么吧若是能救大夫人,元鸾在所不辞。”
“为何宁死也不愿做常府的姨娘?”
“元鸾是大夫人的丫鬟,大夫人对我有恩。”
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唐子佩冷笑一声,随即收起了元鸾脖间的匕首。
只觉得眼前这个丫鬟有趣的紧。
...
许是昨日夜里常浅浅也心事重重的缘故,今早元鸾准备去伺候常浅浅起身的时候常浅浅并未醒来。
忽得想起还一直没来的急过问丁嬷嬷安葬的待遇,又怕如今大房失势,又没人大点一二,地下那些见钱眼开的早就敷衍着混乱不知道抛去了哪。
可走了两步也没见几个守值得丫鬟,大房出事,有些家中在常府有亲人当值的早些知道也不奇怪,那些丫头定是早就求着转了差事出去。可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倒是怪的很。
直到走去下房才见着五,六个丫鬟聚在一起聊着闲话。
“你们都听闻了吗?大老爷说要纳柳儿当姨娘呢!”
见元鸾进来,几个丫鬟也毫不在意,心里只想着:如今大房失势,他们还呆在这清水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眼看着大房再也翻不起身,她们又何必再费心费力的照顾呢?况且这清水苑失势,她们倒还失了前程呢!
一个丫鬟略微思索,又猛的疑惑道:“柳儿是那个原本是老夫人院中的洒扫丫鬟?!”
早有个丫鬟听着都酸涩涩的道:“同样是丫鬟,人家道是个贵人的命。不就是有几分姿色?她也不过是前几年人婆子那买来的。”
又朝着聚集在这料闲话的玉三道:“若轮姿色,这玉三我瞧着也不必柳儿差!若不是因为这清水苑绊住脚....说不定当上姨娘的就是玉三呢,你们说是不是?”
玉三垂着头用手悄悄拽了拽那丫鬟的衣角,示意她元鸾还在这。
那丫鬟却不管,瞧了眼元鸾便哼了声道:“我也是说的实话!”
元鸾只微微一笑,似是毫不在意:“各位姐姐妹妹尽管聊,倒是管我做什么?”
心中却开始琢磨这柳儿是何人物....
一旁的玉三却突然发声:“姐姐到这是有可是要问丁嬷嬷的事?”
元鸾面上一惊,叫过了玉三走上亭廊角。也不等人开口问,玉三便道:“姐姐放心吧,我已给了那婆子些银钱,嘱咐他们好好厚葬了。”
元鸾点点头,只当玉三是来掏银钱的,掏出荷包拿出些碎银子准备递过去,玉三却瑶瑶头不肯接。
元鸾有些诧异,问道:“可是少了,你且告诉我是多少银钱?”
玉三却笑笑推回元鸾递过来银钱的手,说道:“不过是少许银钱罢了,再着说了,大小姐也曾给过我银钱叫我好好打发那些婆子的。”
元鸾这才点点头,笑道:“倒是多谢你了。”
玉三踌躇半晌,才再抬头看向元鸾,缓缓道:“我有件事,想要姐姐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