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人说是一座没有城主的城池,没有见兵慎言遇马藏刀的不爽利,也没有小酒斟满烈酒半杯的不痛快,更没有假意惭愧矫揉造作的不敢当,最是没有掩嘴藏笑画地为牢的不潇洒。
还有人说,江湖是一卷成片留白又不缺点缀的私房画,你若敢挥毫泼墨,它就敢价值连城。
女人们说,江湖是男人们腰间佩挂的无名刀,抽出来就为了杀人断水,归鞘后看起来也没那么美。
男人们说,江湖是女人们肚皮上系紧的肚兜,翻进去风光旖旎管不住个嘴,盖起来满目诱惑让人止不住的催。
那个在破旧酒馆里打杂的小二,平日里见多了扛刀挂剑的江湖游侠,一开始还要低头哈腰生怕被人剁了脑袋,后来习惯了那些色厉内荏的大嗓门,也没有那么胆小如鼠,也敢察言观色一番摔一摔那酒壶。
还有那个看到游侠就眼冒金光的邻家小娃,整日思忖着怎么才能说服家里坐庄的爹爹多给些零花钱,好去街头给那些杂耍卖艺的好儿郎们丢些银钱。
昨晚上还在胭脂巷子里找姑娘充大头的拉车马夫,这辈子就想着能不能娶个还算水灵的姑娘,再在热炕头上加把劲造个小娃娃出来,也对得起自己原先顶天立地誓做江湖男子汉的豪爽誓言。
凑巧捡到一枚解馋的买酒铜钱,希冀着那酒铺老板能给个实惠价的年迈乞儿,睡眼惺忪的看着城头那块久经风雨的招牌,也在心里怀念着当初走江湖时那说一不二最讲义气如今却在寒碜土坟里一睡不起的带头大哥。
不管大雨滂沱还是阳光明媚,总要出楼见一见东面大海浩荡的那个天下第一,苦修了大半辈子的武夫境界,总被别人唤一声“龙王爷”的龙青扬,这不也得端着小酒拿着花生,吃一吃那凡夫俗子才会念叨的一日三餐。
那个别管多么意气风流,占尽天下好几分气候的魏意气,手持黑子放在棋盘,就那潇洒倜傥的模样,天下哪个女子不心生荡漾,就算这样的神仙人物,也有亲眼目睹家国破碎生灵涂炭而使不上力气的狼狈时候。
这天下,就那么一个江湖,有游侠也有贩夫,有蝇营狗苟也有穿肠挂肚,有高人蓑衣遛马也有乞儿锦衣华服,有汉子脊背上的一剑拦江也有娇娘肚皮上的细皮嫩肉,有马下不牵名利马上坐看潇洒也有昨日伤春悲秋今日写意风流。
不去想这趟买卖是否一直称心如意,也甭管他人衣袖怎的就能鼓荡如风,更别埋怨走在自己路上遇到了强人的杀人越货,你就踏实率性,尝试走一遍这江湖,不敢说就能欣赏到心驰神往的那抹风景,也不敢说就能登顶所谓的文武将相生杀胭脂评,但这一世走心走了一遭,定不辜负。
那个武评上最是风流的魏倾商说过,江湖走酒,吾辈当写意风流。
那个胭脂评上不曾羞愧的满江红也说过,红尘不复当年盛,不曾羞愧满江红。
这天底下最让人敬仰的那个龙青扬,更是洋洋洒洒写过八个字,轻狂不再,一尾江湖。
这江湖,最是让人琢磨,最是让人泪流。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最悲苦,身在悲苦,引吭高歌最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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