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静静的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忍不住笑骂了一句,“杜林先生,您是我见过最卑鄙的人!”
杜林好客气的反击,“彼此彼此,凯文先生,您可能是我见过最无耻的人。”
两人相视一笑,凯文才不在乎的歪着头耸了耸肩膀,“所以我们才能成为卑鄙无耻的一对好朋友。我喜欢你这个纸条,它值一万块。我本以为你会碰到麻烦,可看样子你已经计划好了一切。那么我来为你加深一些工作,争取让他翻了身!”
凯文又瞥了一眼纸条,才把它装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并且用一本书圣经将它夹在中间。
纸条上的内容并不复杂,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有两个词,加起来都不到十个字母——家庭或你自己!
这是杜林给胡安最后的一句话,他必须做出选择,要么杜林把矛头指向他的家人,要么他选择“抛弃”他自己,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再也没有第二个选择。在杜林给他的香烟盒子里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说了一些事情,最后胡安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用自己的死亡来终结着一切。
他可能在最后那一刻挣扎过,可一想到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孩子们,他突然间也就醒悟了。他已经老了,就算再活十几年二十年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成为大地的养料?反倒是他的家人,还有未来,还有以后,还有子子孙孙。他没有必要因为自己的胆怯,拉着自己的家人来为他陪葬。
死亡需要莫大的勇气,与其痛苦的挣扎十几二十年,不如在这个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当胡安抽完最后一根烟的时候,他按照杜林交代他的,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支带有橡皮的铅趣÷阁,擦去了杜林写的那些内容,然后写了一份遗书,捏成来一个小球,用打火机将烟盒外面的油蜡融化,包裹着遗书吞进了肚子里。
他不知道这一次杜林要害谁,也不想知道,因为那一切都已经和他无关了。然后他坐在了边缘,屁股稍微用力,滑了下去。
胡安死于自杀,但是杜林不可能放弃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这就是他给安普下的套,主动出击的套。
其实他留下的拿下小尾巴他认为也都处理的非常干净了,可就像他所认为的那样,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完美的犯罪,总会有一些遗漏的东西。与其被动的让这些人疯狂的寻找线索,不如主动出击,把他们丢到坑里埋掉。
胡安的死亡肯定会触动安普和他背后调查组的神经,他们既然已经把目标锁定自己,自然会非常关注伊利安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胡安死了,杜林给了他们一个前来调查的理由,当他们发现有些事情并不像他们想像的那么简单的时候,他们会在时间以及来自高层的双重压力下,将破案的方向从珠宝店这个问题,转移到胡安之死这件事情上来。
因为调查珠宝店以及相关的事情会牵连出一大堆实际上毫无意义的账户、人名、流水,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一个个调查取证。但是以胡安之死为侦破方向,在杜林特意留下的一些证据面前,他们就会主动的跳进陷阱里。一旦他们认为自己拿到了足够的证据,可以起诉杜林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们这次行程的终结!
只是他没有想到凯文会为了安普特意来一趟,而这恰好也让他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别的事情上。有凯文在,想必安普一定会玩的非常高兴,他就是那种喜欢琢磨的人,恰好凯文也是。
构陷一个普通人可能只是一个“司法错误”,但是构陷一个名流富豪,那就是“政治错误”。前者或许会被上级训斥,而后者就必须付出代价。加上凯文这位精通各种法律和漏洞的大律师到了,安普如果知道了他应该感到自豪,因为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优秀的人”,而是两个,他应该自豪。
杜林从第五区又雇佣了两百号人,然后把他们送到了孤岛上,现在那座岛已经被杜林修改了名字,叫做天堂之岛。岛上没有什么野兽,连小动物都没有,多是一些腐朽的草木和植物,还有一些蚊蝇之类的东西。能用于建造的树木砍伐后修整一下,接下来会用到,而那些用不到的就仍由大家当做燃料用来取暖。
第一批的十二万瓶酒已经装箱,随时可以出发。在这个月里,杜林已经接到了不少电话,这些电话都是有关于“火拼”的反馈。
从那些酒进入到城市的消费体系中的第一秒开始,如同外来细胞侵入那样,白细胞就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不少地方已经火拼了好几场,各有输赢。这些同胞们对于火拼这个概念还有些模糊不清,有时候不是你把被人打疼了,他们就会怕你。当有了足够的利益作为驱动的时候,只要不能彻底从思想和肉体上毁灭这些人,他们就永远都不会怕。
杜林不记得是谁说过,帮派其实就是最初的资本主义,一直没有进步过,这句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只要能够带来利益,他们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干,法律、道德、伦理对他们而言从根本上就不具备了约束力,反而不如那些进化过的资本家,至少社会对他们还有一点威慑力。
或许这就要涉及到另外一个词,责任感。只有具备了一定的实力和财富之后,才能够滋生出对社会的良心,不然梦境里那个世界怎么会有“富长良心”这句话?
既然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做,那么杜林只好亲自出马,教会他们火拼这个游戏,到底应该怎么玩!
杜林的离开并没有惊动任何调查组的人,包括了安普都没有想过杜林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伊利安,他觉得调查组的到来肯定会让杜林感觉到压力,无论他承不承认。公文到来之后安普立刻就安排了每个人各自的工作,随着他们调查得以展开,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
注册珠宝公司的那个人虽然是本地人,可他现在并不在这里,而是在联邦,从一年前开始他就全家移民去了联邦,也就是说如果想要找到这个人,他们还要去联邦。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已经两个多月过去了,调查组到现在没有任何有效的成果,上面的人已经不耐烦了,更不可能让他们再去联邦那边调查。
这已经涉及到了对外事情,光是一些批文和协调可能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在电话中驳回了安普这个想法之后,安普只能暂时放下通过追查黄金劫案的线索来钉死杜林,把目光转向了胡安自杀这件很蹊跷的事情上。
在冰雪融化的第一天,安普就带着组员和警察来到了银行大楼的楼顶,他们小心的拿掉了已经有些硬化的冰块,尽可能的不破坏现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雪后的天气依然很冷,冰雪落在地上之后快速的上冻,让楼顶那些浮尘没有遭到太多的破坏。
“这里,这里可能是扭打的痕迹!”,一名组员惊喜的挥了挥手,很快安普就冲了过去,他半蹲在地上,仔细看着地面上已经被雪水打湿有些模糊的痕迹。虽然很模糊,可是不难发现这块浮灰中有一个不太明显的鞋印,以及像是人在灰尘上翻滚过的痕迹。
他让组员把这个鞋印照了下来,然后吩咐他立刻去警察局证物科调取胡安死亡时穿着的皮鞋。他吩咐完之后继续仔细观察着这个痕迹,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
越来越多的冰块被翘起来丢掉,也有越来越多的痕迹出现,整个调查组都十分的振奋,这意味着胡安很有可能是被人丢下去的,而不是他自己跳下去的。一旦找到了足够多的疑点和证据,就足以让帝都那边的同事向法院申请传唤令,来传唤杜林。只要杜林到了帝都,具体怎么审问,还不是由他们来做主?
当天晚上,照片洗出来之后安普一个人坐在桌子前,用强光照射在这些照片上,他翻看了几页警方关于胡安自杀的记录,眉头微微拧着。他的手指在警方趣÷阁录上敲了敲,他非常的奇怪,为什么没有警察去调查楼顶的具体情况,忽略了这个第一现场。趣÷阁录中唯一记录了楼顶的情况只有一句话——在楼顶没有发现任何人或东西。
可地上那些痕迹他们看不见吗?
他检查了一下办案人员的信息,打了一个电话让警务调查局那边派人来支援,他想查查这些办案警员是不是涉及到了收黑钱的问题,或许警方也被杜林收买了。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他立刻让保护他的警察离开,这些人说不准还在监视他。
这也再次让他感受到了来自地方保护政策,以及杜林权势滔天带来的沉重压力。
他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他问自己,这个案子真的那么好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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