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同样为一品诰命夫人,年纪与蒋氏差不多大,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积怨,更不知道因何原因,反正阮柴两家不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了。
所以当人们得知了此次寿宴柴家竟然邀请了阮家的人,一时间是众说纷纭,可大家都几乎一致的认为,这场寿宴应该是空前的‘有看头’,特别是在阮家还出了个阮子洁这件事,很多人心中都明白,这次恐怕不仅仅只是贺寿那么简单。
“梁县知县袁大人到,送玉杯盏一对。”门口负责记载彩礼的管事大声通报道,然后在册子上记下了。
蒋氏和阿文坐在轿子里,阿文探出头,见到那排的长长的队伍,一阵感叹,这就是达官显贵,连过个生日都跟号召群雄似的,关键是那么多的彩礼,看得她是羡慕不已。
阮云贵的轿子走在前面,这一次出来,女眷只有万氏和蒋氏,男丁则是除了还没回来的阮聪,其他都带上了。
管家看到迎面而来的轿子,朝身后之人使了个眼色,然后才忙堆起笑迎了上去。
“知州知府阮大人到。”他的声音高昂到让院内之人都不禁或抬首或驻足观望。
“哈哈哈——阮大人大驾光临,令我这儿蓬荜生辉啊。”未见其人先问其声,柴田带着长~ 子柴茂建大笑着走了出来。
阮云贵忙拱手笑着还礼,两人虽然都笑着,可眼里却是彼此看不顺眼的冷意。
“阮大人最近琐事缠身。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过来,我实在是感激涕零,不知大人府内琐事可处理好了?”柴田眼带讽刺的问道。
阮云贵脸色一沉,“我的家务事就不劳柴大人费心了,今日人多眼杂,柴大人分身乏术,恐怕还是多关心关心府上秩序,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乱子才是。”
“有阮大人在这里,谁敢作乱?”柴田哈哈笑道,“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阮大人也别不好意思。贵府上出了那样的是,令我也是挂心不已,这将来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只消说一句。我一定义不容辞。”
蒋氏脸色难看。柴田每说一句话。就像是在提醒在场的诸位,如此一来,大家就算表面没有表现出来。可心里明白,而阮家若是直接扭头就走,反而输了气势,可若是咬牙撑下去,这顿饭必然吃的很苦闷憋屈。
“老夫人还是这么精神矍铄,看来是要活过百岁啊,家母一直念着您老人家呐。”柴田笑道。
蒋氏冷哼一声,并没有给出什么好脸色来,“阿文,你来告诉他,精神矍铄不敢当,但总还是能再活几年,不用如此挂念。”
阿文错身站出来,垂手而立,淡淡一笑,声音不轻不缓的道:“柴大人,老夫人的意思,是多谢大人如此挂念,大人能够不计前嫌的邀请我们,可见心胸宽广胸襟开阔,不仅如此,大人还心系阮府生活点滴,如此海纳百川之胸襟实在是那些背地里议论别人是非的小人不能比的。”
柴田脸色如猪肝色,难看之极,阿文这一席话,明为褒奖,实则是暗讽,并且在场的每一位都能听出来,这话是赤|裸|裸的讽刺他是一个只会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卑劣小人。
蒋氏面色好看了些,拉着阿文的手笑道:“祭酒大人,老身这个奴婢啊,没别的本事,就是说话实诚。”
那么多热看着,柴田不好发作,只能勉强一笑,“实不实诚我不知道,可这胆子倒是不小。”
“多谢祭酒大人夸奖,正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做奴婢的若是不大胆些,如何在主子遇到危险困难的时候舍身上前呢。”阿文笑道。
柴茂建笑看着阿文,还真是几月不见,这胆子依旧不小,他见气氛太僵,便打着圆场道:“老夫人,阮大人,几位里面请。”
阮云贵嘴角泛起一抹得意,抬脚往里面走。
方德手里拿着锦盒走到管家面前打开。
管家扬声道:“知州知府阮大人送黄金——棺——棺材一副。”
柴田脸色唰的一黑,怒瞪着阮云贵,所有人都静下来,等着事态如何发展。
阿文嘴角一弯,又道:“恭喜柴老爷贺喜柴老爷,奴婢听说在甘定那边有个送棺材的习俗,我们老爷送您一副棺材,是想祝您升官发财财运亨通,前程似锦锦绣添花。”
众人沉默了一瞬,旋即是热烈的掌声。
“好,说的好——”周围人的喝彩声让柴田阴沉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些,可这依旧不能抵消他心头的怒意,若非考虑到对方的身份,恐怕他会直接让人将阮云贵等人撵出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阿文笑意浅浅的模样,带着三分可爱七分沉着,偏生说出来的话还让人无可厚非,管家看了柴田一眼,在册子上记下。
女眷席这边,趁着无人,蒋氏才哈哈大笑起来:“阿文,没想到你准备的是这晦气东西,我看到他那表情,这心里顿时就舒坦了。”
阿文呵呵一笑,这里的人对跟死沾边的东西都很忌讳,比如棺材,可现代却有送棺材便是‘升官发财’之意,这也算是既送了礼,又让蒋氏心头畅快了吧。
余妈妈亦是一脸的笑意,“他们还以为能打击我们,没想到反而被阿文戏弄了,也算是自作自受。”
“阿文是聪明,也不枉母亲这么疼她了。”万氏笑道。
“祖母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阮韬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
阿文有些诧异,阮韬这时候难道不应该跟在阮云贵后面见其他达官显贵么,怎么跑到女眷席这边来了。
蒋氏亦是疑惑道:“你怎么过来了?”
阮韬淡淡的看了阿文一眼,果然,后者低垂着眼眸根本没有正眼看过他。他心头恼火,不禁愤愤道:“跟着父亲见那些无聊的人,我嫌烦,就偷偷跑过来看看祖母。”
万氏面露责备之色,“胡闹,那些大臣,身份显贵,你多与他们交好,日后仕途上必定会顺利平坦很多,你两个哥哥都知道上进,你如何不懂。”
她这说的便是阮明和阮文了,阿文察觉到对面的视线,却依旧没有抬起。
阮韬心中恼火不已,大声道:“二哥三哥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再说了,难道我的未来还要靠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人了?真是笑话。”
“你——放肆,说话没大没小的,还不赶紧回去,呆在女眷席这边算什么话。”万氏有些怒道。
阮韬没办法,只能满脸阴沉的扭头就走,却是再也没有去看阿文一眼。
“这孩子——怕是我们阮家几代人来最聪明的一个,只是这性子,哎——也不知将来谁才能压得住他。”蒋氏感慨道。
阮明和阮文竟然没在阮云贵身边?这让阿文心里不禁疑惑起来,她抬起头:“老夫人无须担心,四少爷年少轻狂很正常,再大些,自然会懂得人际周旋之道。”
“他也不小了,比你大了三四岁,可你却这么懂事。”蒋氏笑道。
我吃的盐恐怕比他走的路都还多。阿文心头暗道一句。
却说阮明和阮文二人,趁着阮云贵不注意,一闪身便融入人群中去了。
“三弟,你等的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出什么岔子?”林子里,阮明焦急的道。
阮文懒懒的坐在石凳上,“着什么急,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
阮明见他不愿多说,只能强忍住要暴走的冲动,坐下来心平气和的道:“你什么时候竟然在柴府放了自己的人?”
他分明是想问那人是谁,阮文却不上套,继续卖着关子,“其实这也是个意外,我可不是刻意为之的,只是碰巧发现这里有个认识的人——喏,人不是来了吗。”他朝前方努了努嘴。
阮明扭头一看,微微一震,旋即却是一笑,“原来如此。”
迎面走来一位黄衣女子,她来到二人身边,微微福身,“奴婢见过两位少爷。”
“事情都准备好了?成败在此一举,这件事若是成了,少爷我定有重赏。”阮文道。
黄衣女子躬身,露出一个狞笑道:“两位少爷不必担心,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万无一失。”
阮明站起来,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静等好消息了,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宴席要到午时才开始,阿文闲着无聊,蒋氏便允许她四处走走。
路上的客人很多,大多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谈天说地,阿文找了个僻静的小路,边走边欣赏沿途的景色。
“大胆,是谁家的小丫头竟敢随便乱窜我柴府。”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调侃的声音。
阿文回头一看,笑道:“奴婢是受老夫人所托,老夫人在后院坐的无聊的紧,让奴婢来找找这儿有没有什么好的景点,好让她老人家欣赏欣赏。”
柴茂建唇角微微勾起,“老人家喜欢安静的地方,这里这么吵闹,怕会惊扰了老夫人,前面就是我府祠堂,内设了几尊佛像,估计老夫人会喜欢。”
“这就不劳烦柴少爷了,奴婢已经找到了,这就回去禀报老夫人。”阿文微一福身就准备离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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