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白栋疯了,家中好生生放着两个娇妻不搭理,一个人跑到栎阳军营的搭个帐篷住了下来,身边就带了聂诸和十几名白家老军;准备援赵的大军正在调集之中,除了蓝田的三万精锐新军,雍郿精骑也已从水路调来,嬴渠梁又从自己的六万‘王牌部队’中抽调出三万人,再加七万屯兵,共计是十五万人。||| .[][][][].
蓝田新军为免来回折返,仍旧留在蓝田不动,其余的十二万大军却是云集在栎阳周围,每天光是人吃马嚼就不知要耗费多少钱粮,而且如此大规模的调动军队,山东六国都不用特别派什么密探就能发现秦国的异常举动,为将者就该迅速拟定战策,迅速发兵才是,可那位白子上将军却是极为沉得住气,整天呆在军帐中和公输直一起玩泥巴,这算是什么意思啊?
这可是秦国自变法以来第一次动用大军,不只是嬴渠梁紧张、朝中的臣子们紧张,就连老秦国民和山东六国都难免要紧张,偏偏就白栋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拥有丰富经验的统兵大将,原本听是白子领兵,朝中和军中还不乏支持者,如今这些支持者也逐渐信心动摇,不是跳入反对者的队伍,就是准备看风色做墙头草。这次秦国可是动用了半数军力,要对付庞涓率领的天下第一精锐魏武卒,此战若败,就算是白子也要受到惩罚,这个时候站队太重要了。
白栋在军帐中呆了半个月,朝中军中原本还有六成人支持他做上将军的。如今已经剩下了一成不到。还好有三人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第一个就是嬴渠梁、第二个是甘龙、第三个就是公子虔。
秦国若有大义之人,那就是公子虔了。若是一个人心胸广阔可纳山海,这种人有大义在胸只是自然而然;可公子虔不同,他的心胸其实不算广阔,睚眦必报或者有些过份,却绝对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人,面对卫鞅的屠刀,还是为了维护秦国法纪被割去了鼻子。这就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了,在白栋看来,公子虔就是那种为了公心大义而战胜了自己的人。
正因为公子虔品质高洁,白栋当日才会借卫无害之事承诺日后替他‘免除一场血光之灾’,就是不希望看到这位良公子成为政治的牺牲品,而且救下了他的鼻子,也等同救下了卫鞅这个有大功于秦、却有生性刻薄酷杀的家伙,无论怎么都是两千年前的同行吧,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白戊庚已经在帐外转了半天,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要请见白栋;自从孟西白三家叛乱后。白家虽是站队没错,而且还在平叛中立下大功。可这几百年留下的老世族烙印却不是洗就能洗去的,老秦虽然没有惩罚白家,而且还曾下令嘉奖,可是白戊庚却能够感觉到君上对自己的种种防范之心。老秦现在有两个白家,一个天一个地啊,他努力想要将两个白家变成一个,可就算他认了白栋做叔公也没用,在老秦人眼中,雍郿白家和他白戊庚就是在白栋面前摇尾乞怜的哈巴狗而已。
现在白戊庚就是只落水狗,白栋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可是什么时候抓、如何一个抓法,那也是有讲究的。听白栋做了上将军,并且在栎阳附近集中了大军,白戊庚就感觉机会到了,老秦人最看重的终究还是军功,雍郿白家要重新崛起、进入嬴渠梁的视线,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呵呵,白公在帐前犹豫不决,可是有什么委决难下的事情麽?”
白戊庚在帐外转来转去,四周负责警戒的白家老军也懒得搭理他;这段日子雍郿白家可没少了跑来白家庄联络感情,有时是这位白家家主来、有时是家主夫人来,可是白家庄与雍郿白家还是保持着一种若急若离的关系,总之白子不发话,是没人会拿他们当亲戚走动的。白戊庚正有些进退两难,忽听有人笑着招呼自己,猛然抬头:“大公子?”
面前站着的正是公子虔,身后还跟着他最亲信心腹的手下大将子岸;仔细看了公子虔几眼,白戊庚心中就是一突。早就听闻这位大公子极爱整洁、尤其重视自身容貌,不过他有个怪癖,喜欢一个人穿了干净整洁的衣服在铜镜前欣赏,在外示人时,却总喜欢穿些破旧的衣裳,除非是参加祖宗祭祀、或者朝见君王时,才会精心打扮。
今天可不是祭祖,更不是朝见君王,这位前朝大公子却是一身上好的越绣袍服,玉冠玉簪、面色光洁,胡须都被归拢的整整齐齐,就连脚踏的双履也是出自巧匠之手,鞋头到鞋跟上绣了一对展翅欲飞的鸿鹄,看那丝线就知是双新鞋。
白戊庚深吸一口气道:“不怕大公子见笑,白某想着要见叔公他老人家一面,可又怕耽误了他的大事,不免有些犹豫。”
听他叫白栋叔公,赢虔不由哈哈大笑:“走吧,我们一起进去。前几日我来拜访过白子,听他的意思,这次出兵魏国可是少不得你这位擅长马战的白公呢......不过白子这段时间在筹谋用兵之法,只怕每日都要费尽心思,一时疏忽了你也是有的。我们走快些,去看看咱们老秦的白左更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了没有?”
赢虔是个极度骄傲的人,白栋在秦国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也不曾想过要刻意结交这位白子,可是这次白栋不只帮他躲过了毁容之劫,更是实现了当初对他的诺言,让他越想越是心惊好奇。白栋居然在两年多前就算到了他会有血光之灾?若不是胡混蒙上的,那就真是神鬼手段了,他这个人不敬强权,魏婴有雄霸天下之势。可在他眼中也不过得祖宗之惠罢了。却唯独敬天地鬼神。白栋既有此神鬼手段,自然值得他刻意结交。更何况公子虔也是秦人眼中的不世猛将,眼下有一场大仗要打,怎可没有他的一份?难道做整天抓盗匪强盗的大司寇很好玩麽?
“真的!既如此,大公子先请。”
听公子虔的意思,自己似乎还有机会参与此战,白戊庚不觉精神一振!这可是白家复起的好机会,自己可要牢牢抓住了。错过了会后悔终生。
通报后进入白栋的军帐,只见公子少官、车英、公输直和白栋正围在一个泥盘旁笑着什么,白戊庚偷偷望了泥盘一眼,只见上面山川、河流、田地、城池无一不备,而且还插了好多面旗;旗分成数色,一方是红色,看所插的位置应该是属于老秦的,一方是蓝色,看所插的位置应该是属于魏国的,还有属于韩国的黑色以及属于楚国的白色。他半生军旅。家中也有这种笼涵了数国的地图,一眼就看出这个泥盘不但包括了秦国最东方的武城、魏国长城、就连韩国和魏国半境都在其中。下方还有清晰的商淤地区、熊耳山、楚长城,竟然是将大梁以西、栎阳以东的广大地区覆盖在内,而且这泥盘可比描绘在竹片和纸上的地图清楚详尽多了,就算不是久在军中的人也能看得明白。
公子虔对白栋头,轻轻击股以示喝彩。他上次来时只见到白栋和公输直正在弄一大盘泥巴,还当是这位白子某种古怪的爱好,却没想到居然是一副精巧无比的地图。看来世人没有错啊,这位白子总有些奇思妙想,能开前人所未开,愈发坚定了与白栋相交之心。
“白戊庚见过白子。”
白戊庚可没有公子虔这么潇洒,本想叫白栋‘叔公’的,当着这许多人实在挂不住脸面,何况这是在军营之中,别他这个硬靠上来的侄子见到了‘叔公’,就是儿子见到爹也不兴叫爹的。
“嗯,白公请坐吧,刚才我们在讨论这次出兵该走哪一条路,白公也是久在军旅之人,不知你有何看法?吧......”
“是,容我仔细看看。”
白戊庚暗叹一声,白栋称他白公,那就是没认他这门亲戚了,看来主动当人家侄子也是不成的。不过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面上没有流露出半失望,而是站在泥盘一旁,仔细观看地形和敌我力量对比。只要能参与这一战,无论最终胜负如何,他也算与白栋有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魏土四面包裹了韩土,我们要援助赵国,横阻在赵国之间,若是一路强攻过去,那就等于是先同魏韩同时开战,只怕援助赵国不得,反倒是老秦要向别国请援了。”
白戊庚想了想道:“所以要援赵国,最好是避开魏国西土和韩国的力量范围,我们应该沿黄河北上,过少阳山南下援助邯郸,不过这条路十分难行,后方粮草补充困难,虽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到达赵国、解邯郸燃眉之急,却会令我军十分危险。”
车英等人都听得暗暗头,秦国距离赵国太远了,中间又隔着魏国西土和韩国,两国在这片区域光是驻扎的大军就有不下五十万人,强行攻过去等于是送死,别是十五万人,就是秦国起倾国之兵也不够看得。所以北上走少阳山一路是最方便的法子,不过这就等于绕了大大的一个圈子,走得是弓背路,而且后勤补给路线完全暴露在魏国和韩国的视线中,随时可能被人截断粮道,十分的危险,所以他们讨论了许久也无法定论。
白栋微微头,当初要嬴渠梁答应三个条件,其实是因为他有了一些腹稿,不过他毕竟是个后世来的穿越者,就算有些对历史的独到见解,却不敢自己想得就一定正确,这次面对的可是天下最强的魏国和名将庞涓与龙贾,更是不容有半分错漏。
所以这半个多月他都在听取军中各将的意见,一分析地图、敌我力量对比,来确定自己的谋略是否有错误、是否可用?如今听了白戊庚的话,终于可以下决心了。
秦国诸将都只是看到强攻不行和北上走少阳有诸多不利,魏国和韩国的将领又如何?庞涓若在西土,或许还有一两分可能看破自己的计划,就凭魏国西土和驻留在大梁附近的那些将领也配?
白栋看看众人,用手指了指泥盘上的熊耳山道:“若是我军取道熊耳、商於、暗中借走楚境,沿颖水、长平北上,距离魏都大梁可就不远了......”
“什么!上将军要借道楚国,走长平?”
众人无不震惊,这里所的长平是在魏国鸿沟以西、颖水以北,此时魏楚两国的分界之处,也是魏国的南方重郡,可不是日后白起坑杀四十万降卒的那个长平;不过在这个长平附近,魏国也是布置有重兵的,白栋不想着快些到达邯郸,却盯着魏国都城做什么?
公子虔忽然双眼一亮:“好计策,我们攻击大梁,不怕庞涓不回师,这不就解了邯郸之围麽?如此妙计,就该有个好听的名字才是,就叫做......围魏救赵如何?”
“围魏救赵,听着倒是很好,不过从长平到大梁,我们一路上要击破魏武卒二十万,屯军也有三四十万,且攻人国都并不比去邯郸援助,至少还有赵军里应外合,我军进了魏土,那就是孤军作战,这是送羊入虎口吧?”
白戊庚摇了摇头,居然第一个反对白栋的计划;他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要得到一位‘大人物’的看重,一味的奉承谄媚是没有用的,必须要在合适的时候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呵呵,白公得也有道理,二十万魏武卒确实是不好对付,不过也要看这一仗是如何打法,如果筹划得当,我军面对大梁附近的几十万魏军还是要比直接面对庞涓好打得多了。不是我涨他人志气,在场的各位将军又有哪位想要面对庞涓的?”
车英子岸和公子虔一起皱眉不语,除非是到了国破家亡的危险时刻,否则他们都是宁愿面对多一倍的敌人,也不愿面对庞涓的;这家伙南征北战十数年,就没听他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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