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老赢连去世,骊姜就像只失侣的孤雁,寂寞清秋冷,经常独上西楼;嬴渠梁是个孝顺孩子,自然见不得母亲如此痛苦,就经常带了卜戎异和小赢驷来看奶奶,家宴上其乐融融,母子也经常会谈论朝中大事,有时嬴渠梁还会故意让骊姜审断国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这是娘亲多年的爱好,如今父亲已故,娘亲寡居宫中,为人子者,自然要趁她的心意。
“周天使说什么魏国淫威,王室也不得不屈从,还不是要借机卖个好价钱!知道我儿需要他那块破烂胙肉,又趁魏国施压悬以高价,这也算天子所为?真是岂有此理!洛邑那边究竟是什么意思,最后开价多少?”
周室衰微,如今已经到了想要向臣子要些供奉都难的地步,这次秦国老君亡故、新君登位,魏韩等国修书周室,话里话外暗压老秦,这事原是不错的,可周室气候未尽,如果真要赏赐老秦胙肉,无非就是日后少了些魏韩的供奉而已,并不是真的为难;可周天子却借这个机会狮子大开口,派了个‘天使’来到栎阳,名为抚慰嬴渠梁孤儿寡母,其实就是空着手来讨价还价的,连甘龙这种脾气好修养深的臣子见了‘天使’几面,都骂他是‘不当人子’,骊姜更是快被气炸了肺。
“娘亲说得是,儿亲自见了那天使,几次面商他才肯将供资降到五十万金,可就算是五十万金,儿子也拿不出。实在不成,胙肉咱就不要了。”
“胙肉必须要!有了天子赐肉。才成君临大礼。否则天下列国又要非议咱老秦是无礼仪之邦了。可是五十万金太多。秦国是有个富甲天下的白左更,扔出百万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可是老秦穷啊,这一点必须要说清楚,不要让他误解。还有多送些金玉美女给这位天使,让他再减些罢,告诉他老秦最多只有三十万金,周王室也不要太过贪心!”
“娘。老秦禀库中最多还能调动二十万金,哪里还有多出的十万?”
“找你的好兄弟要啊?那小子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啊,一个诛杀令灭绝南墨,扔出上百万金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咱老秦穷困,请他这个大财主出几个小钱可不算过分罢?”
骊姜哼哼道:“你也看了姝儿的书信。好啊,敢如此对待我的女儿,十万金算是便宜这小子了。”
“这个”嬴渠梁微微皱眉:“娘,与臣夺利无异与民争利,此非国之正道也。平安郎对老秦有大功。嬴家欠他良多,儿子实在张不开这个口。”
“是啊娘亲。小叔叔诛杀南墨,也是因为那个叫邓陵子的先惹了白家,他才不得不反击的。而且他为灭邓獠,花费百万巨金,白家恐怕也元气大伤了,咱们怎忍再要他的钱?至于姝妹书信上都不曾写清楚也未必就是他的错啊。”
卜戎异在一旁听不下了,白栋可是她和赢驷的救命恩人,婆婆怎能如此算计人家?
“是不是他的错,问过他就知道了。你们两个只知道帮着兄弟和小叔叔,当真不知为娘的苦心麽?姝儿的事情就如麦下藏火,早晚难免泄露,老秦就算不惧齐国问责,也怕朝野议论;他的功劳虽大,这次犯的错却是有违礼法,国法也难容。为娘要他出了这十万金,日后便顺势封他个‘迎胙之臣’,亲率仪仗去洛邑拜见周天子,岂非是天大的好事?”
“卿大夫代国迎取天子赐肉,这是国之大礼,就等同代表了一国体面礼仪,若姝儿那事真是他做的,日后就算泄露,老秦臣子也不会发言,因为一旦指责平安郎,就等于是剥下了老秦的面皮!娘亲看似要坑他,其实是在帮他?”
嬴渠梁忠厚仁孝,却不是个笨人,顿时明白了骊姜的心意。
“谁说为娘的要帮他了?这小子做事颠三倒四,竟敢总之是要狠狠惩罚。等他进宫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为娘知道,为娘定要打烂他的屁股,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胡作非为了?”
“娘,那可不成。您打烂了小叔叔的屁股,怕是有个人要心疼了”
卜戎异娇笑着挽起骊姜的手臂,为白栋撒娇求情;嬴渠梁都看呆了,记忆中老婆都没这样帮过自己,这也太偏心了罢?
在母亲这里吃了个定心丸,嬴渠梁满心轻松的携妻回宫,君驾刚入宫门,景监便从一旁闪出,凑到嬴渠梁耳边低声道:“他来了,臣下自做主张,让他在君上的书房内等候”
嬴渠梁微微点头:“做得好。此事先不要声张,公主的书信更要保密,万一泄露出去,寡人先治你的罪!”
“诺。”
景监看了眼陪坐在嬴渠梁身旁的卜戎异:“君上,招贤令发出后,天下士子渐有入秦,只是人数不多;臣下遵君上之命,将他们都安排在了招贤馆中,只等君上招见,那个卫鞅也在其中”
“卫鞅?可是那个入秦看望公叔痤的魏国使者,法家士子麽?”嬴渠梁微微一愣,随即想起了卫鞅。
“正是。”
“哦?他不是魏王信任的人麽,怎么也会来到老秦?”
“君上怕是有了误解,当年魏王命他为魏使,一是这卫鞅在魏王面前自请入秦、二来因他是公叔痤看重之人;他却不得魏王看重,公叔痤死后,他在魏国不得伸展,于是流离各国,还去过稷下学宫,因为被同为法家的申不害排压,又听说君上发出招贤令,这才入秦的。”
“哼!不过是平安郎的手下败将而已,他在魏国齐国不得伸展,莫非在我老秦就能得伸展不成?不用去管他。”
在老婆面前,嬴渠梁不会给景监半分‘特殊待遇’,面孔扳起,说话都是冷冰冰的;卜戎异看得‘噗嗤’一笑:“景监你先去吧,下次还是选个本夫人不在的时候,再与君上回话。”
“嗯,你先去吧”
看着景监渐渐走远,嬴渠梁很是不自然地看了眼老婆:“戎异,方才你说什么?”
“君上知道戎异在说什么的哼哼,君上还怪小叔叔无礼乱来,依人家看,小叔叔再如何无礼,那也是男人家的事情,可不比君上”
“哎呀,今晚月色极美,寡人似乎该请平安郎边赏月边叙话?他就算有错,却终究是寡人的好兄弟,何况还要他出钱资助老秦呢,不如戎异你也来坐陪罢?你不是早就思念这位救命恩人小叔叔了麽?快走快走,他一定在书房中等急了。”
“是啊是啊,那就快走罢,免得有人心中急了、慌了”
卜戎异笑得花枝乱颤,就爱这样逗丈夫,谁让她看到景监就会来气呢?
这个晚上的月亮好大好圆,嬴渠梁指着月丘硬说自己看到了广寒宫,还说嫦娥在天上看着呢,是个男人就不会当着她的面撒谎;卜戎异也在笑,说小叔叔你今天怎么心神不定的,是不是也有位嫦娥一般的女子在某个地方望着你呢?
范强终究还是没能见识到黑火药的威力,信中的秘密自然也不肯说,不过白栋心中却是有了准备,苦笑道:“哥哥嫂嫂,这又不是在朝堂,有什么话不妨直言,小弟可不想猜哑谜了。”
“亏你还有脸说,自己看吧。”
嬴渠梁冷哼一声,将信柬放在了白栋面前:“这就是姝儿给你的私信。娘亲关心女儿,她老人家已经看过了,当哥哥的关心妹妹,所以我也看了,你应该没有意见罢?”
“自然是没有,呵呵”
白栋面上笑着,肚里却在暗暗埋怨,哪有你这样做国君做哥哥的?明明是人家的私人信件,你还偷看?我的好公主,乖公主啊,你可千万不要胡言乱语,老子受不起的
‘白栋,我的肚子大了,你说该怎么办?”
信上就一句话,白栋却是如遭雷击。这小娘皮就是个不害死人不舒服司机,你的肚子大了,关我屁事?不对,或许真的关老子的事,莫非是娘亲的愿望要实现了?
老子这算不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还一插插到了君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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