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该吃药了。”
堂春宫内,素影亲自端了晚上要喝的药,送到了林洛的手边,轻声劝说道。
“我要解释几遍,我没事没事。昨晚上晕倒是我装的,怎么就不信呢。”林洛不耐烦的放下了手中的周易,说道。
“昨晚上您的衣襟上头的血可也是装的不曾?”素影嗔怪道,将手里的青瓷碗塞进了林洛的手中,抢夺下了竹简。“喝完药再看书也是一样的,这书又跑不了。再说了,王院使大人再三吩咐,主子你的病千万不可忧心过虑,不可伤风受寒的。主子你怎么就不听呢。”
“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林洛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是个闲不住的,若是不让我忧心,我会无聊死的。昨晚上我也是无奈之举,你个小祖宗到底还要念多久。”
“主子的身子什么时候好,奴婢什么时候就不念了。”素影笑着说道,理了理榻上的毛毯,将林洛桌上的手炉拿起来瞧了瞧,脸色又是一变。“主子,你的手炉凉了,你怎么也不知道喊我们换一个。给我瞧瞧你的手。”素影放下手炉,就要来摸林洛的手。林洛连忙双手捂住青瓷碗,往后缩了缩。
“好了,看什么看。我还要喝药呢,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吧,去看看外头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安排的。我自己会喝完的。”
“主子,你再这样下去,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身子是自己的,你这是要急死奴婢啊。”素影急急的说道,眼角俨然带了泪,她是真的担心林洛的。
“瞧瞧你,我不过是忘了换手炉。你个小丫头还哭起来了,我知道错了。”林洛连忙将手里的药一饮而尽,拿起空碗对着素影说道。“你看,我可是乖乖的喝了药。我日后一定多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好丫头。”
“这还差不多,奴婢先出去收拾了。”素影撇着嘴巴,拿过了林洛手里的空碗,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林洛这才送了一口气,方才的药酸的很,也不知道是放了什么东西。嗓子十分的难受,林洛觉着有些乏力。再想看书也没了力气,便倚在榻上闭眼凝神起来。这样闭着眼,竟不自觉的睡了过去。就连平帝进来,林洛都没有察觉到。
平帝今日翻得是林洛的牌子,自昨晚上林洛晕倒后。平帝便一直心有不安,虽然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去想这个女人,可越是压制,这个女人的音容相貌就像影子一样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平帝想起四年前那个白衣胜雪的女子,不禁心寒。他害怕自己又想四年前那样,可却总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手。终究还是翻了林洛的牌子,放下还未阅完的奏折,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可没想到,他没有看见这个女人倚着门迎接。原来她早已经睡了。平帝有些不满的走进来,看见;林洛躺在榻上,像个雪娃娃似的,脆弱的紧。面色苍白,带着些红丝,身量纤细的紧,比弱柳还要柔上几分。见着林洛这般样子,平帝的不满瞬时灰飞烟灭了。
平帝走上前,站在塌旁。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张精致的脸。可在那脸上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放下了。平帝紧紧的握住拳头,眼神复杂的看了林洛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堂春宫的几个宫女见平帝又走了出来,惊得跟什么似得,一个一个的都以为是自家主子又惹恼了皇上。连忙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平帝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径直走出了堂春宫,朝西边走去。
西边有一片很大的梅林,不是红梅,是白梅。
远处看去,就像是白茫茫的大雪悬在半空中一般。而在这一片大雪的背后,有一处宫殿。那儿寂静的很,似乎是很久没有人住一般。平帝朝那里走去,将要走进白梅林时,李安在身后提醒了一句。
“皇上,再往前走可就是堂。”
“朕还用得着你说吗。”平帝不等李安说完,板着脸打断了他的话。“你们几个先回宫,不必再跟着朕了。”平帝挥了挥衣袖,带着些不明所以的怒气。李安的脸色微微一变,张开嘴还打算说话,却于正胸口挨了平帝一脚。整个人往后倒在地上,李安捂着胸口跪倒在地。
“皇上息怒,老奴这就走。”
“还不快滚。”平帝的怒气渐盛,对于这个两面三刀的太监。他是厌恶至极,只恨不得拿把利刃剜去他的心脏才算解气。
“喏。”李安挣扎着起来,带着他的几个徒弟转身往后走去,不敢再跟。
平帝见那行人走远了,才转身继续往梅林里走去。北风萧瑟,这片林子很显然没人。平帝往前走着,按着记忆往前找那座荫蔽的宫殿。地上的枯枝被踩的沙沙作响。平帝恍惚间似乎看见一袭白衣从面前飘过,他提步去赶,然而那身影瞬间就不见了踪迹。
而这片梅林,似乎是有什么机关一样。平帝在里面转悠了半个多时辰,却依旧没有找到那座宫殿。
“我知道你在,快出来吧。”平帝疲惫的说道,没有说朕,而是用了平常人的称谓。“你不要再躲着了,除非你想让我冻死在这里。”
“你可以选择出去,往后走。不出两步就可以出去了。”一个人影出现在平帝的身后,声音清冷,听不出任何感情。
“我不想走,你就不能见我一面吗?”平帝似乎变了一个人,近乎可怜的哀求道。
“我们之间有过约定,君子一诺千金。玄参,你还是出去吧。”那个女人依旧没有一丝感情,并没有任何波动。
“君子,我什么时候担得起这两个字。”平帝苦笑一声,“我今日来找你并不是为了以前的事,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林洛吧。”
“你果然聪慧。”
“从我见她的第一面,我就知道她不简单。可是,玄参,她跟我是一样的人,终究不会有好结果的。”
“不,她跟你不一样。”平帝转身,看着身后那个一袭白衣的女子,“阿落,你们两个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