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遇见陈薇薇的时候,是在急诊科一成不变嘈杂的走廊里。
舒晓惊叹世间这么大,又这么小,小到距离上次的偶然遇见只过了短短一个星期而已,医院忙碌的生活使他还没有闲暇时光来想起她的事情。
她就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毫无预兆!
狭窄的走廊里,她一直伫立在那里,无声无息,耷拉着脑袋,白色的工作服套在她的身上显得有些肥大,那纤细的腰隐隐可见。她双手一直在绞着纽扣,低着头,眉头紧锁,局促不安。
面对病人家属的无理取闹,她虽是满脸委屈,却依然一声不吭声。
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想,这世间的人和事情依然还是一个样,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一模一样的无理可循,一模一样的飞扬跋扈,一模一样的世态炎凉,一模一样。。。。陈薇薇似乎明白只要自己不开口,只要自己不反驳,别人骂累了说累了,自然也就罢了。
一个人的脚步声慢慢靠近,锃亮的皮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咯咯”的声响,停在了薇薇的身旁。
“住口!”舒晓厉声道。
被惊住的不止有陈薇薇,还有那个恃强凌弱的人,以及刚好赶来的林护士长。
薇薇不敢相信的抬起头,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昏暗的走廊里,站着一位身材欣长的男人,有着一张清新俊逸的脸庞,走廊尽头的光线直直的打在他挺直的背上,他像带着光芒一样,一扫她心底的阴霾。
周围嘈杂的人声渐渐变远,人影模糊,似乎此刻只剩下他和她。
“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找领导反馈,我们医院还有人,教训人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舒晓充满磁性的男声再次响起。
薇薇谨慎的抬了抬眼皮,瞥了瞥那凶狠的人,生怕哪里又得罪了他。
“是我自己不好,没有和家属讲清楚这里的规矩。”
舒晓苦笑一声,摇摇头,心想,她就这么害怕惹事,自己又没有做错,何必受这些委屈,没必要去迎合不相关的人。
眼前的这个女生乌黑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忧伤,就如自己初次见到她的那样,原来这忧伤是真切的。
舒晓心里有一块柔软的地方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这感觉痒痒的,但却抓不着挠不着。
“没事,没事,都是误会。”林护士长连忙打断“我们小丫头才来没多久,请多体谅啊。”边说边向舒晓使眼色,将愤愤不平的家属拉出去了。
围观的人也散了。
只剩他和她。
舒晓转身抬脚。
“等等,谢谢。”薇薇低垂着眼睑。
“就这些?难道没有其他的想说的。”舒晓微微侧身,轻轻扯了扯嘴角。
“啊?”薇薇不明所以,忽闪着眼睛盯着他。
他薄薄的嘴唇带着温暖的笑容,一下子涌进了她的心窝。他如永不见曙星的黑夜里的一束光芒,她突然想抓着这束光,照亮她崎岖的人生。
舒晓突然伸出手,轻柔的在她眉头抹了一下。
薇薇身形一怔,顷刻之间不知所措,只是感受他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眉间传来的阵阵酥意,那感觉一阵一阵,如丝丝电流,一直涌到她的心里。
“以后别再蹙眉了,容易长皱纹。”舒晓在这一刻动容了。
在她恍惚之间,他的身影已经走远,留她一人若有所思。
“喂,别发呆啦。”夏雯打断她的思路“刚才怎么了,我才出去送病人做检查的一会会,你就勾搭上我们医院的帅哥啦。”
“别瞎说,刚才遇到个难缠的家属。他帮了我~”
“你知道他是谁么?”薇薇摇摇头。
“他是——”还没来得及说,夏雯就被叫走了。
陈薇薇从工作台经过时,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她也没有多想,就去治疗室忙去了。
走出急诊室的大门,舒晓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急诊室这几个鲜红的大字,自己是怎么了,以前自己从不爱管闲事,今天从她旁边经过,她仿佛就是在等自己一样,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舒晓笑着摇了摇头,原来自己也会怜香惜玉,这些年见过的女生不少,却很少有能让自己感兴趣的,除了那个整天都疯疯癫癫的莫默,有着一张天使般的面孔,却有着一颗魔鬼的心。
不过也只是互相聊聊天而已。
夜幕降临,脱去一身疲惫,薇薇躺在床上,望着窗外,远处点点的霓虹灯就如荧荧的萤火虫一般,微微发光,这样的孤寂只有天上的一轮明月陪伴,整个城市都在静谧的夜幕里沉睡。
她睡意全无,白天那张温暖的脸一直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听到下铺蚊子翻身的声音,就知道她在啃小说。
薇薇探下头问“哎,今天的那个谁你认识啊?”
蚊子故作不语,心想认识她这几年,对男生是无动于衷,追她的人也不在少数,尤其那个郑然,比她们高两届,是前面医学院的,对她是一见倾心,可她压根没有那样的想法,只当作是朋友,曾经一度以为她喜欢女生。
只记得薇薇说过一句——
“在这样讲究门当户对的时代里,我有什么资格和别人般配。”
从此夏雯再不提撮合她和郑然的事情,只得顺其自然。
如今难得听见她问及其他男生的事情,蚊子只在被窝里偷乐,想故意捉弄她一番。见她半天又没了动静,只能投降。
“那个谁叫舒晓。”
“是我们医院数一数二的人物,当年他在医学院也就是我们学校,掀起过轩然大波,不仅学习好,关键是人长得超级帅,堪称校草级人物,有女生为之疯狂,却依然无动于衷。”
“他进了医院的时候,在急诊内科坐诊,有多少女生故意装病排队去看他,外科诊室没有一人,他那边却人头攒动。”
“像他这样的男人注定是不平凡的,他活在很多女生的梦里!”蚊子见没有回应,稍微挪了挪身体继续自己的小说。
“舒晓。”薇薇在心里轻轻默念这个名字。
夜里薇薇做了一个美丽的梦
漆黑的梦里
有谁轻声走过
划亮黑幕
朦胧中
偶然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