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写着教室的楼层转了一圈。
姜梧仔细看了看,这里的装修和氛围看着都还不错,因为阳光孤儿院里人数比较多,这个地方也很大,所以这里看着倒是更像是一个小学的学校。
突然有铃声响了,姜梧回头仰头去看发出声音的喇叭,宋玲在一边笑笑解释,“这是让孩子们起床的铃声。”
“现在孩子们应该都慢慢起来了,要去看看吗?”
姜梧这时确实听见对面那层楼传来一些声音,“请你带路。”
知道自己的目的是来看魏有仁,这天下没有孤儿是不可怜的,因此姜梧在看见一个个从睡觉的地方出来的小孩子时,姜梧刻意不去仔细看他们,她怕自己随意散发自己的同情心。
宋玲一直在注意观察着她的神色,见状,她问道:“刚才院长和我说你想来看有仁,那我直接带你去他在的教室吧。”
姜梧偏头说了声谢谢。
她可没有告诉他们她是来找谁的。
宋玲带着她去了另外的地方,看着这里明显比刚才那群小孩子要大一些的孩子,想来这里是分开管理不同年龄段的孩子的。
姜梧在进入那教室的第一瞬间便注意到了幼年版的目前看着应该才十一二岁的魏有仁,她视线只落在他身上一瞬,瞬间看向其他的孩子。
“姜小姐,有仁就在那里。”宋玲指着坐在那里的魏有仁,姜梧随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问道:“他就是魏有仁?”
宋玲点头,“他就是,不过姜小姐怎么没能认出他来,我还以为姜小姐来找他是因为已经对他有了几分了解。”
“不过有仁和这里其他人不同,我们找不出他是什么种族的,不过这孩子自称是猫族的,不过因为早年被家里人给遗弃了,便逐渐退化了。”
目前为止,各个家族内也是含有不少因为发育不足而组建退化的孩子,一部分会继续养着,而另一部分却因为觉得蒙羞直接将人送进孤儿院。
宋玲去和魏有仁说话,姜梧站在原地看着,她注意到魏有仁在宋玲的接近时眼神倏地变为凌厉,全身保持着防备的姿势。
然后宋玲换了一个半蹲着的姿势,正好将魏有仁的整个身影挡住。
姜梧看着那宋玲的背影若有所思。
魏有仁被带过来,他抬眸看向姜梧,眼里全是戒备。
姜梧对他善意笑笑,旋即对依旧站在那里的宋玲道:“我想和他单独谈谈,就在下面那个院子里。”
“天气热,在太阳下对孩子不好,”宋玲笑着提议,“不然去我办公室吧,那里更加安静。”
姜梧没有理会她这句话,而是倾身去问魏有仁,“我们去院子说话好不好?”
“你也看见了小孩的戒备,在密闭房间里他可能更不会说话,所以还请副院子通情一下。”
宋玲回想之前院长宋海给她发来的消息,姜家她的确是惹不起。
“那好的,只是在太阳下面始终不太舒服,如果姜小姐不介意的话,我替你们在旁边打伞吧。”
姜梧拒绝:“宋副院长,我只是想单独和这孩子聊一会儿,难道副院长还担心我会和这孩子说些不能说的吗?”
宋玲脸色有些难看,但也只是一瞬间,她很快笑道:“姜小姐你误会了,我只是担心您不太适应这边的环境,那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两位了。”
说完她便从教室的另一边拿出一把伞来递给她,“只是一会儿就要到上课时间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姜小姐能在上课时间到了后便送有仁回来。”
姜梧笑着应下,宋玲转身离开。
魏有仁站在旁边,在宋玲离开后放松了一些,可在姜梧看向他的时候他又摆出了之前那一副防备的姿势,知道他警惕心重,姜梧也不去牵他,而是和他打商量。
“和姐姐去那边说话好不好,这里有些吵了,一会儿你听不见姐姐说话,还可能被人偷听。”
她笑道:“我们去没人且不会被人偷听的地方去说话好不好?”
魏有仁虽然没有口头上同意,可是他却是松了一些防备,抬脚自己往前走,而眼角不时注意着跟在旁边的姜梧,随时准备逃跑。
外面太阳的确很大,但是也只有这种空旷的地方最不会被偷听。
姜梧打开伞,举着放在两人头上。
她问他:“你叫魏有仁对不对,你以前见过姐姐的,还记不记得?”
他自然不会记得,姜梧说的是上个时代的事情。
魏有仁一双黝黑的眼睛盯着她,问她:“你是来领养我的吗?”
姜梧摇头。
魏有仁眼睛里希冀的光逐渐散去。
“我虽然不是来领养你的,”姜梧试探着摸了摸他的头,被他避开了,她也没在意,“可是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魏有仁倏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姜梧心酸地重复:“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你在骗我吗?”魏有仁抿着嘴,“我没有家人,院长说的,我只是一个被抛弃的人,不会有人把我从这里带出去,你们这些大人全是骗子!!!”
见他越来越激动,姜梧抱住他,先稳住他的情绪。
“姐姐不骗人,姐姐不会骗你,你先听姐姐说好不好?如果你不愿意,姐姐不会强制带着你走!”
魏有仁不挣扎了,他死死咬住嘴唇,就是不看她。
“姐姐在说之前想问你,如果知道了你还有家人在,但是你不和他们一起住,而是和姐姐一家人一起住,你会同意吗?”
姜一诺从小虽然有吃有喝长大,但是她那父亲却是个从未养育过她的,魏有仁是不能继续待在这个孤儿院了,所以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他随着姜漠一起生活。
随后在魏有仁额点头下,姜梧委婉地把他的身世告诉了他,并且告诉他自己对他的安排,询问他愿不愿意。
姜梧摸了摸他的背,问他:“你的翅膀是不是很漂亮,等回去以后我们互相展示自己的翅膀好不好?”
不想,魏有仁在听到这句话后,反而整个人的脸色全变了,嘴唇也变得更为苍白。
姜梧见他紧张地朝着四周张望,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她还是安慰他道:“你放心,这里没人能听见我们说话。”
她把伞往上举了一些,观察这四周。
忽然右边传来说话声,姜梧回头,发现是宋玲带着晚到的姜漠朝着这边来。
姜梧拍拍魏有仁瞬间绷着的肩膀,解释:“那是我大哥,以后你就跟着他一起生活。”
走过来的两人不时交谈,姜梧还能看见那宋玲脸上的红晕。
“哥。”
“嗯,”姜漠垂眸看向这个还不足自己腰高的男孩,问姜梧:“这就是那个孩子?”
姜梧在来之前便把他是姑姑的孩子说了,既然要合理地带走他,只能如实说出来。
并且,既然现在姑姑和姑父早年早就离了婚,且孩子也在外流浪了这十几年,姑父也早就没了孩子的抚养权,如若还有的话,姜漠也不会把权力给他。
“小幺,你继续陪着他,我去办手续。”
姜梧看一眼完全没有掌握到他们两人说话内容的宋玲,知道她还不清楚他们两人到底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旋即这件事她也不操心,只用和小魏有仁打好招呼就好了。
姜漠和那院长之间的交流姜梧是不清楚的,她坐在那里和魏有仁说一些他们苏家的事,并且毫不遮掩的告诉他如果在那里有不喜欢的人,可以直接不用理会,被欺负了也可以直接欺负回去,如果还不行的话,就来找她和她哥姜漠。
姜梧又和他介绍了在姜家的人,“等回去后我继续带你认认人,不过刚回去的时候你父亲可能会想办法过来,你放心,如果你不想见他的话我们帮你拦着,但是如果你想见他的话我们陪你一起去。”
“哥哥!”
是小女孩的声音。
姜梧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就见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扑进了魏有仁怀里。
小女孩紧紧抱着他,抬头时眼睛里全是泪水。
“哥哥你要走了吗?”小女孩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哭着的时候显得更为可爱了,姜梧觉得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用眼神询问魏有仁,想让他介绍一下。
魏有仁抿着嘴,就是不说话。
“魏哥哥!”又接连来了好几个小孩,随后更是来了一小群,甚至有围着她的。
姜梧能够很真实地感觉自己被其中一个小孩打了一拳。
魏有仁把小女孩放到一边让她站好,随即他走到姜梧前面挡着那四五个比他高一些的男孩。
“你们做什么?!”
其中一个孩子使劲瞪了一眼姜梧,他用手推魏有仁,问他:“凭什么你就要被选走?你还是个自然退化的猫族,你是不是故意在她面前装了?你懂不懂先来后到?我可是比你先到这里好几年!”
魏有仁抿着唇不说话,姜梧因为不太清楚这里面的内情,她知道他一直隐藏了他是精灵族的身份,所以她在这个时候没有插话,而是任由那个小男孩发泄着情绪。
这时有好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老师跑来,不停地向姜梧说抱歉,她们一边把这些孩子赶回去一边注意着姜梧的脸色。
姜梧一直淡淡笑着,她刚才注意到了,那个头上套着黄色丝巾的女老师在其中一个小女孩胳膊上掐了一下。
女孩憋住没有哭,可见已经是常见的事。
孩子全部被带走,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
姜梧察觉到衣袖被人扯住,她垂头去看,只见魏有仁拉着她的衣袖看着她,明显是有话要说。
姜梧笑笑,弯腰对他道:“姐姐不是特别善良的人,这里除了你还有不少没有家的孩子,姐姐如果不是因为你,以后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地方,我们也不能解救里面每一个孩子。”
魏有仁眼里所有的光都灭了,他松开了扯住她的衣袖,垂着头默然坐在一边。
姜梧摸摸他的头,“可是,尽管我不能把每一个人都带回家,但是我发誓,回去后我会让刚才的那个哥哥派人来调查这里,不管是你在这里的朋友,还是只是认识的人,我们会帮助他们。”
如果说当初来的时候只持着带走魏有仁的想法,但是在真的到了这里后,姜梧才发觉有那么些微的不对劲。
不仅是大门口处守着的面色苍白无表情的门卫,还是无比年轻的四十岁的院长宋海,以及竭力想要阻止她和有仁单独说话的宋玲。
他们的表现虽然很自然,可是姜梧在第一眼看见小教室里在看见了陌生人的她的小孩子又带着希冀又带着畏惧的眼神时,她就发现了。
如果真的是她所想的那样,那这家孤儿院可不得不得被查一番。
姜梧问魏有仁,“你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魏有仁摇头,“没有。”
姜梧自然不怎么信,在姜漠还在路上时,她便把有仁声称他自己是已经退化的猫族的事情告诉他,这里面也应该有他隐瞒的隐情,所以对这孤儿院,他们依旧只声称是领养,而不是带回本就是他们族内早年丢失的族人。
现在还在这孤儿院里,说话总是不怎么方便,所以姜梧也没有再多问。
可能是因为外面阳光太足的原因,魏有仁半闭着眼睛有些昏昏欲睡,姜梧让他靠着自己,他坚持说不困,“我刚才已经睡过午觉了。”
姜梧也不劝他,见他腿上的阳光,便把伞往他那边偏了几分。
“小幺。”姜漠过来,“我们可以走了。”
跟着一起来的是之前因为有事先离开额院长宋海,他半蹲下身单手拍了一下魏有仁的肩膀,嘱咐他:“以后到了新的家庭记得要好好听话,你也不小了,记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记得做一个让家长喜欢的孩子。”
姜梧在一边挑眉,他倒是不计较把这话让他们听见。
魏有仁抬眸看他,被院长压着额肩膀很痛,他很不想说话,但是院长告诉他,“记得以后有时间回来看看,这里还有很多你的兄弟姐妹。”